第十六章 皆大欢喜第(2/2)页
调
他们俩都从人头马身上溜了下来但它们并没注意他们。
“但愿我在家里就好了。”吉尔说。
尤斯塔斯点点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我来了。”一个深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说。他们转过身来,看见了狮王本人,浑身闪光,真实不假,威武雄壮,其他的一切跟他相比顿时显得黯然失色。转眼工夫,吉尔就忘掉了纳尼亚国王死了,只记得自己害得尤斯塔斯摔下悬崖,自己把所有的指示几乎都错过了,还记得谩骂和吵架。她想说声“对不起”,但她说不出来。于是狮王用眼神把他们招到身边,弯下身子,用舌头舔舔他们苍白的脸,说道:
“别再想那些了。我不会老是责怪你们。你们已经完成了我和你们到纳尼亚办的事。”
“阿斯兰,请问你,”吉尔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是啊,我就是来带你们回家的,”阿斯兰说。接着他又张大了嘴,吹啊吹。不过这一次他们可不觉得自己在空中飞;相反,他们似乎留在原地不动,阿斯兰那口猛烈的气吹走了那艘船、死去的国王、城堡以及雪和冬日的天空。这一切都像一团团烟圈那样在空中飘走了,突然间,他们站在一大片明亮的仲夏阳光下,站在柔滑的草地上,周围有好多大树,旁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溪。这时他们才看出自己又来到了阿斯兰大山,高高耸立在纳尼亚那个世界的尽头之上和之外。奇怪的是凯斯宾国王的哀乐仍然连续不断,然而没人说得出音乐是从哪儿来的。他们在小溪边走着,狮王走在他们前面。他变得那么美,那音乐却是那么令人悲观绝望,吉尔不知道自己为了哪一点才眼泪汪汪。
后来阿斯兰停下了,两个孩子看看那条小溪。在小溪底层的金色碎石上,躺着死去的凯斯宾国王,溪水像透明的玻璃般流过他身上。他那把长长的白胡子在水中像水草一样摇摇摆摆。他们三个都站在那儿哭了。连狮王也哭了,伟大的狮王的眼泪,每颗泪珠如果是一颗纯净钻石的话,那比尘世间什么都珍贵。吉尔注意到尤斯塔斯既不像一个小孩儿哭,也不像一个男孩子哭时要躲躲闪闪,而是像个大人似的哭着。至少这点是她认为最接近事实的看法。不过实际上,正像她说过的一样,在那座山上人们似乎没有什么具体年龄。
“亚当的儿子,”阿斯兰说,“到那边灌木丛里去,看到有刺就拔一根来给我。”
尤斯塔斯遵命去办。那根刺有一英尺长,像把双刃剑那么锐利。
“把刺扎进我爪子里,亚当的儿子。”阿斯兰说,一面伸出他的右前爪,向尤斯塔斯露出那一大块肉趾。
“我非扎不可”尤斯塔斯说。
“对。”阿斯兰说。
于是尤斯塔斯咬紧牙齿,把刺扎进狮王的肉趾。肉趾上就流出了一大滴血,比你见过的或想像中的所有红色更红。
这滴血溅到小溪里国王的尸体上。同时,哀乐停止了,国王的尸体开始有了变化。白胡子变成了灰胡子,灰胡子又变为黄胡子,越变越短,直到完全消失。凹陷的双颊变成圆滚滚的,脸色也好起来,皱纹都变光滑了,他睁开眼睛,笑容满面,突然一下子跳起来站在他们面前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或者说是一个男孩子。不过吉尔说不出他是哪一种,因为在阿斯兰的国家里人们没有具体年龄。当然,即使在这个世界里,最孩子气的才是最笨的孩子,最成人气的是最笨的成人。他冲向阿斯兰,张开双臂尽量想搂住狮王那粗大的脖子;他给了阿斯兰一个国王的有力的吻,而阿斯兰给了他一个狮王的野性的吻。
最后凯斯宾转身对着那两个孩子。他又惊又喜地哈哈大笑。
“啊呀,尤斯塔斯”他说,“尤斯塔斯你到底还是到世界尽头来了你在海蛇身上砍断的我那第二把好剑怎么样了”
尤斯塔斯伸出双手向他迎上一步,但又吃惊地缩回来。“瞧,嗨,”他结结巴巴地说,“好倒是好,不过你不是我是说你没有”
“哦,别傻了。”凯斯宾说。
“但是,”尤斯塔斯看着阿斯兰说,“他不是呃死了吗”
“是啊,”狮王十分平静地说,吉尔觉得他几乎是在笑,“他已经死了。你们也知道,大多数人都死过。甚至我也死过。没死过的人很少很少。”
“哦,”凯斯宾说,“我明白你为什么伤脑筋了。你当我是鬼,或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不过难道你不明白吗要是我眼下出现在纳尼亚,我就会是鬼,因为我再也不属于那儿了。但一个人不能在自己的国家里做鬼啊。要是我到了你们的世界,我就可以做鬼了。我不知道。但我想那边也不是你们的世界了,你们现在是在这儿。”
两个孩子心里抱着很大的希望。谁知阿斯兰却摇摇蓬蓬松松的脑袋。“不,亲爱的,”他说,“你们再在这儿遇到我时,你们就得来住下了。不过现在不行。你们必须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去过些日子。”
“大人,”凯斯宾说,“我一直想要看一眼他们的世界。这要求错了吗”
“我的儿子,你既然已经死了,想要的东西就再也不会错了。”阿斯兰说,“而且你将去看看他们的世界按他们那里的时间是五分钟。你把那儿的事情纠正过来要不了更多时间。”接着阿斯兰向凯斯宾解释吉尔和尤斯塔斯是回到什么地方去,还有实验学校的一切事情。他似乎跟他们一样了解那里的情况。
“女儿啊,”阿斯兰对吉尔说,“到那边灌木林去摘一根树枝。”树枝刚到她手里就变成了一根新的马鞭。
“好了,亚当的儿子,抽出你们的剑。”阿斯兰说,“但你们只能用剑的平面,因为我派你们去对付的是胆小鬼和孩子们,不是武士。”
“你跟我们一起去吗,阿斯兰”吉尔说。
“他们只能看见我的背。”阿斯兰说。
他带他们迅速穿过树林,没走几步,实验学校的墙就出现在他们眼前。于是阿斯兰怒吼起来,吼得天上的太阳抖抖颤颤,他们眼前的墙也倒塌了三十英尺。他们从豁口往里看,看到学校的灌木丛,看到体育馆的屋顶,依然都在他们开始冒险之前看到的阴沉沉的秋日天空下。阿斯兰转身对着吉尔和尤斯塔斯,朝他们吹了口气,用舌头舔舔他们的前额。接着他躺在自己震塌的豁口上,他那金色的背部对着英格兰,高贵的脸对着自己的地方。同时,吉尔看见几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正穿过月桂树向他们跑来。那一帮人大部分都来了阿黛拉潘尼法瑟,乔蒙德利梅杰,伊迪丝温特布洛特,“雀斑”索纳,大个子班尼斯特,还有加勒特家两个讨厌的双胞胎。不料他们突然都停下了,脸色也变了,所有那些卑鄙、自负、残酷、诡诈的神情几乎都不见了,统统变成一种恐怖神情。因为他们看到了倒塌的墙,一只像小象那么大的狮子躺在豁口上,三个衣着华丽的身影手持武器正向他们冲来。因为有了阿斯兰赋予他们的力量,吉尔用马鞭抽打着女孩子,凯斯宾和尤斯塔斯则得心应手地使劲挥舞着剑,用平面对付男孩子,不到两分钟那些小恶霸都疯也似的逃命去了,一面还大喊大叫:“杀人了法西斯狮子这不公平”接着校长顺便说说,校长是个女的跑出来看出了什么事。等她看到狮子和断墙、凯斯宾、吉尔和尤斯塔斯她没认出他们,就大发歇斯底里,回到屋里打电话给警察,编造出狮子逃出马戏团,以及逃犯砸倒了墙,还带着出鞘的剑等一套鬼话。吉尔和尤斯塔斯趁着一片混乱,悄悄溜进屋去,换掉鲜艳的衣服,穿上普通的服装,凯斯宾也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去了。那堵墙按照阿斯兰的旨意也恢复了原状。等警察到达时,发现没有狮子,也没有断墙,也没有罪犯,而校长那副模样却像个疯子,就对整个事件做了调查。调查中实验学校的种种事情都暴露了,大约有十个人被开除出校。此后校长的朋友看出校长当一校之长不行,就让她当个督学去干涉其他校长。当他们发现她连这个工作也不大行,就把她送进议会,从此她就在议会里过得逍遥自在。
有一天晚上,尤斯塔斯把他的好看衣服偷偷埋在校园里,但吉尔却偷偷把她的衣服带回家去,在接下来几个节日里的化装舞会上穿。从那天以后,实验学校的情况好转了,成了一所挺不错的学校。吉尔和尤斯塔斯一直是朋友。
但在遥远的纳尼亚,瑞廉国王埋葬了他的父亲,航海家凯斯宾十世,并为他哀悼。瑞廉把纳尼亚治理得很好,在他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国泰民安。尽管普德格伦它的脚在三个星期后就完全好了经常指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不能指望好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山坡上那个裂口就一直开着,纳尼亚人常在炎热的夏天带着船和灯笼到里面去,在水面上来回航行,在阴凉黑暗的地下世界的海上唱歌,互相讲述在好多英寻下面深处的那些城市的故事。如果你有幸亲自到纳尼亚去,可别忘了去看看那些山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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