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2)页
越来越美味可口了。关于那些可怜的摩那人,我从梅里威瑟太太口中进一步了解了他们的社会生活: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家庭观念,整个部落就是一个大家庭。对于所有孩子来说,部落里有多少个男人,他们就有多少个父亲;部落里有多少个女人,他们就有多少个母亲。j格兰姆斯埃弗里特牧师正在竭尽全力改变这种状况,迫切需要我们为此祷告。
梅科姆又恢复了老样子,和去年、前年相比几乎分毫不差,只发生了两个微不足道的变化。第一个变化是,人们从商店橱窗和汽车上揭掉了原来那些标语口号,上面写的是“国家复兴总署人尽其职”。我问阿迪克斯这是为什么,他说是因为“国家复兴法案”被干掉了。我问是谁给干掉的,他说是九个老头。
第二个发生在梅科姆的变化不具有全国性,是从去年开始的。在那之前,万圣节在梅科姆一向没什么组织。每个孩子各玩各的一套,需要搬东西的时候才找别的孩子帮忙,比如在牲口棚顶上放一辆轻便马车。不过,自从发生了图蒂小姐和弗鲁蒂小姐的平静生活被扰乱的事件之后,家长们都一致认为,孩子们闹得太过火了。
图蒂巴伯和弗鲁蒂巴伯是姐妹俩,两人都是老小姐,一起住在梅科姆唯一一座有地窖的房子里。有传言说这姐妹俩是共和党人,她们是一九一一年从亚拉巴马州的克兰顿搬来的。她们的生活方式在我们看来很怪异,谁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想要个地窖,反正她们有这个想法,于是就挖了一个,结果她们后来的日子始终不得安生,老得把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往外赶。
图蒂小姐和弗鲁蒂小姐的名字分别叫萨拉和弗朗西斯。她们俩除了有北方佬的种种习惯,还都有耳聋的毛病。图蒂小姐拒绝承认这个事实,甘愿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而弗鲁蒂小姐不想错过任何事情,于是就装了个喇叭状的巨大助听器。杰姆断言那是从一架维克多牌留声机上拆下来的扩音器。
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知道了这些情况,就趁着万圣节,等两位老小姐睡熟之后,悄悄溜进了她们家的客厅里除了拉德利家,大家夜里都不锁门,偷偷摸摸地把里面的家具全都搬了出来,藏在了地窖里。我坚决否认自己参加了这种无聊的勾当。
“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第二天天刚亮,两位老小姐的邻居们就被这叫嚷声吵醒了。“我听见他们把卡车开到了门口重重的脚步声就像马蹄子乱踩乱踏。他们现在肯定都已经开到新奥尔良啦”
两天前,有一伙流动皮货商打镇上经过,图蒂小姐一口咬定是他们偷走了家具。“那帮叙利亚人,”她说,“他们长得真黑啊。”
赫克泰特先生被召来了。勘察完现场之后,他说感觉是本地人干的。弗鲁蒂小姐说,她对梅科姆口音太熟悉了,在哪儿都能听得出来,可是昨天夜里,客厅里没有一个人是梅科姆口音那帮人走来走去,满口都是卷舌音。图蒂小姐坚持要求用猎犬寻找家具的下落,泰特先生不得不跑了十英里的土路,把乡间的猎犬集合起来,让它们追踪嗅迹。
泰特先生让猎犬以前门台阶作为起点,可它们全都跑到房子后面,对着地窖门狂吠不止。如此三番,泰特先生便猜出了事情的真相。那天中午之前,梅科姆的街面上看不见一个光脚的孩子,而且在猎犬被遣返之前,他们谁也不肯脱掉鞋子。
此事一出,梅科姆的女士们便说,今年要有所不同。结果是,梅科姆高中的大礼堂届时将向公众开放,大人们观看演出,孩子们可以玩“口衔苹果”、“扯太妃糖”和“给驴钉尾巴”等游戏。此外还设了一个最佳自制万圣节演出服奖,奖金是二角五分钱。
我和杰姆怨声连天。这倒不是因为我们俩干了什么恶作剧,而是因为这个规定。杰姆觉得反正自己已经大了,不适合再玩万圣节那些把戏了,他说,等到了那天晚上,他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出现在高中礼堂附近,参加那些无聊的玩意儿。哦,好吧,我心想,阿迪克斯会带我去的。
不过,我很快就听说,那天晚上我还得登台表演。梅里威瑟太太创作了一部别具心裁的舞台剧,叫作“梅科姆县:坎坷之路,终抵星空”,要求我在剧中扮演火腿。她觉得,如果让一群孩子扮成梅科姆县的主要农产品,那会非常令人赏心悦目:塞西尔装扮成奶牛,阿格尼丝布恩扮成一颗可爱的奶油豆,还有一个孩子扮演花生,就这样一路排下去,直到梅里威瑟太太的想象力到了尽头,也没有更多的孩子来扮演角色为止。
通过两次排练,我已经搞明白了,我们的任务无非就是在编剧兼解说员梅里威瑟太太的提示下从左侧走上舞台。等她一叫“猪肉”,就该我出场亮相了。随后,小伙伴们会齐声高唱:梅科姆县,梅科姆县,你永远在我们心间。终场一幕将会无比庄严梅里威瑟太太打算高举州旗登上舞台。
我的演出服不是问题。镇上有个裁缝,叫克伦肖太太,她和梅里威瑟太太一样,脑子里充满了奇思妙想。克伦肖太太把铁丝网弯成熏火腿形状,再用棕色的布蒙起来,还在上面涂涂画画,好让这只熏火腿看起来更逼真。我只要蹲下身子,就可以让人把这副行头从我脑袋上罩下去,差不多能到膝盖那里。克伦肖太太考虑得很周到,还特意给我留了两个观察孔。她的手艺真不错,杰姆说,我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长了两条腿的火腿。不过,这套装置也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里面太热,也太紧,要是我鼻子发痒可没法挠,而且一旦套上它,没人帮忙自己是出不来的。
到了万圣节那天,我本以为全家人都会到场看我表演,结果大失所望。阿迪克斯用极尽委婉的言辞告诉我,他实在太累了,晚上去看演出的话根本挺不住。他在蒙哥马利待了一个星期,那天傍晚才回到家。他觉得如果我向杰姆提出请求,杰姆会陪我去的。
亚历山德拉姑姑说她得早点儿上床睡觉,她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帮着布置舞台,真是累坏了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她的嘴闭上又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怎么啦,姑姑”我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她说,“我刚才打了个寒战,肯定是有人从我坟头上踩过去了。”她丢开了让她陡然一惊的那码子事儿,建议我在客厅里当着全家人的面预演一遍。于是杰姆把我塞进了演出服里,然后站在门口,大喊一声“猪肉”,那腔调简直和梅里威瑟太太一模一样。他话音刚落,我就大踏步走了进来,阿迪克斯和亚历山德拉姑姑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我又在厨房里给卡波妮演了一遍,她夸我演得妙极了。我本来还想到街对面给莫迪小姐瞧瞧,可杰姆说,反正她会去现场观看演出,我只好作罢。
如此一来,他们去不去都无所谓了。杰姆主动提出要带我去,于是,我们俩踏上了那段记忆中最漫长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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