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 二第(2/2)页
我一份干系在内,我自然竭力不让她知道。
“我快要神经错乱啦,纳莉”她嚷道,把身子倒在沙发上。“我的脑子里有一千个大铁锤在乱敲叫伊莎蓓拉躲着我些;这场争吵全是为她闹起来的;眼前如果她,或者不管哪一个,再到我火头上来加油,我就要发狂啦。还有,纳莉,跟埃德加说要是今夜你再看到他,只怕我要害一场大病啦。我但愿果真如此。他今天害得我好苦,想不到他突然来这一手我也要吓唬他一下。再说,要不然,他也许会赶来只顾唠唠叨叨,埋怨啊,谩骂啊。我知道我一定会回敬他的,那只有上帝知道我们俩将要闹到什么地步为止
“你愿意去跟他说吗,我的好纳莉你是清楚的,这件事儿里我没有一点不是的地方,他见神见鬼的来偷听什么呀你走开之后,希克厉说的尽是不知轻重的话,但是我很快就可以叫他把对于伊莎蓓拉的心思丢开,那其他就无关紧要了。现在却弄得一团糟只因为这个傻瓜鬼迷心窍,偏要来偷听对自己不利的话。要是埃德加不曾把我们的话听了去,他决不会因之吃什么亏的。说真的,当他毫没来由、没好声气地向我开腔时也不问我正为着他在痛骂希克厉,直骂得我嗓子都沙哑了我就把心横了下来,再不管他们两个怎样扭在一块儿了;尤其因为我觉得,不管这场戏怎样收场,我们都要给活活拆散了,谁也不知道这一分手要多久好吧,假使我不能留着希克厉做我的朋友,假使埃德加一味地小气、吃醋,我就要揉碎自己的心,好把他们的心揉个粉碎
“要是把我推到无路可走,这就是解决一切的最直捷痛快的办法不过这一着呀,要留到再没有挽回的时候才使出来;我不会事前一点警告都不给林敦的。本来,他一向都是小心翼翼的,惟恐把我惹恼了。你得叫他多想想,如果不照向来那一套办事,会招来什么样的危险;提醒他,我的性子多么火爆,一旦发作起来,差不多就是发疯。看你那张脸,一副呆木的神情,我希望你快别这样,为了我,也拿些焦急的神气出来吧”
她那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了这许多话,而我听着她的嘱咐,却若无其事似的,这不用说,是有些恼人的。可是我认为,一个人发疯发狂、若是事先便有他的打算,那么他即使在盛怒之下,也能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再说,我可不愿像她所说的,去“吓一下”她的丈夫,为了达到她自私自利的目的而叫他在烦恼上再添烦恼。
所以当我碰见东家向客厅走来时,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转过身来,私下在门背后偷听,看他们会不会重新争吵起来。
是他先开口。
“你不要动,卡瑟琳,”他说这话的声气没有一点怒意,可是充满了辛酸的哀伤。“我不会在这儿多逗留的。我不准备来跟你拌嘴,也不是来跟你讲和;我只想知道,今天晚上闹了这一场,你是不是还想把那种亲密的关系保持下去,跟你那个”
“啊,放慈悲些吧,”东家娘没等他说完,就顿着脚嚷了起来,“放慈悲些吧,咱们眼前别拉扯这个吧你的冷血是激发不起来的。你的血管里流的全是冰水;可是我的血液在沸滚,一看到那种冰冷的样子,我的热血奔腾得更厉害了”
“要打发我走,先得回答我的问题,”林敦不放松地说道。“你一定要给一个回答;大吵大闹并不能吓倒我。我发觉原来你能够跟旁人一样的无动于衷,只要你高兴的话。你是从此以后放弃希克厉,还是跟我断绝又要做我的朋友,又要跟他做朋友,这是办不到的;我绝对要求知道,你到底挑选哪一个”
“我要求你们都躲开我”卡瑟琳狂暴地嚷道。“我坚决要求,你不看见我站都站不住吗埃德加,你你离开我”
她拚命打铃,直到当的一声响铃都破了。我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即使是圣人也要给她折腾得受不住了这种毫无道理的、穷凶极恶的撒野她躺在那里,把自己的头向着沙发的把手乱撞,同时还磨着牙齿,你还道她恨不得要把牙齿磨个粉碎呢
林敦先生站在那里望着她,突然心酸起来,害怕起来。他叫我去拿些水来。她气喘得话都说不成了。
我端来了一满杯水,可是她不肯喝,我就把水洒在她的脸上。一霎时,只见她挺直了身子眼珠翻了上去,脸色又白又青,带着死容。林敦吓坏了。
“一丁点事儿都没有,”我悄悄地说道。我不愿他就此屈服,虽然我自己心里头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
“她嘴唇上有血哪”他一边说,一边在颤抖。
“别去理她”我尖刻地回答道。接着我告诉他,在他进来之前她已准备好要发一场疯给人瞧了。
我未免过于大意,说话的声气高了些儿,叫她听了去。她顿时跳了起来,头发披散在肩头、眼睛里闪射着火光,她脖子和手臂上的肌肉异乎寻常地鼓了出来。我横着心,准备这一回至少要折断几根骨头了;谁知她只是眼睁睁地向四周瞪一会儿,便冲出屋子去了。
东家叫我跟住她。我一直追到楼上她卧房门口。她一进房就把我关在门外。
第二天早晨,她压根儿不下来吃早饭,我就去问,要不要把早饭端上来。“不要”她一口回绝了。
在开中饭、用茶点的时候,又用同样的话去问她,得到了同样的答复;直到第三天也还是这个答复。
林敦先生那方面呢,整天躲在书房里,并不问起他的太太在干些什么。伊莎蓓拉跟他两个谈了一个钟点的话;他原想从她嘴里引出一些话来:对于希克厉的追求表示应有的恐惧。她的回答却是躲躲闪闪的,竟捉摸不出个名堂来,于是只好无可奈何地结束了这一次的问话,不过末了他郑重地警告她:要是她竟然失却了理智,对那样一个瞧不入眼的求婚者表示有意思,那么兄妹二人间的一切关系也就此一笔勾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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