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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比克街上的那家酒店里买了几瓶他们爱喝的潘趣酒。他们打算好好地玩一个晚上。米尔德丽德问那儿有没有女客人,菲利普告诉她没有女客人,只请了几个男人,他们只准备坐在那儿聊聊天,抽抽烟。米尔德丽德认为这种生日宴会听上去不怎么有趣,如果她是一个画家,那就要在周围安排五六个模特儿。她去上床歇息,但怎么也睡不着。不久,她有了一个主意,就起身下床,跑去把楼梯口的小门插销插上,这样菲利普就进不来了。午夜一点光景,菲利普才回来,这时她听到了菲利普发现小门被关上后的咒骂声。她爬下床来,跑去把插销拉开。
“你干吗要把自己关在屋里对不起,我把你从床上拖了起来。”
“我特意让小门开着的,也不明白它怎么就关上了。”
“快回去睡觉,否则会着凉的。”
菲利普走进起居室,拧亮了煤气灯。米尔德丽德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朝炉火跟前走去。
“我的脚冰冷的,想烤烤火暖一暖。”
菲利普坐下来,开始脱靴子。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双颊绯红。她想他肯定喝酒了。
“玩得痛快吗”米尔德丽德面带微笑地问道。
“当然啰,玩得痛快极了”
菲利普的头脑十分清醒,不过在劳森那儿他一直说说笑笑,眼下仍非常兴奋。这样的夜晚使他想起了从前在巴黎的时光。他兴致勃勃,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往烟斗里装着烟丝。
“你还不睡吗”米尔德丽德问道。
“还不想睡,我一点也不困。劳森的兴致可高了。从我到他的画室那一刻起,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一直说到我走。”
“你们谈些什么呀”
“天晓得,世间的各种问题无所不谈。你真应该去瞧瞧那个场面,大家都扯开嗓门高声大叫,没有一个人在听别人说话。”
菲利普回想起晚宴的情景,开心地笑了起来,米尔德丽德也跟着笑了。她确信菲利普喝酒喝过量了。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她了解男人。
“我能坐下来吗”她说。
菲利普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已稳稳当当地坐到他的腿上。
“要是你还不睡的话,那最好去披件晨衣。”
“哦,这样很好嘛。”说完,她张开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把脸紧贴着他的脸,接着又说,“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可恶,菲尔”
菲利普想站起身子,可她就是不让。
“我确实爱你,菲利普。”她说。
“别说这种讨厌的蠢话了。”
“这不是蠢话,是真的。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我需要你。”
菲利普从她的胳膊里挣脱出来。
“请站起来吧。你不但自己丢人现眼,把我也弄得像个白痴似的。”
“我爱你,菲利普。我想弥补过去给你带来的一切伤害。我不能再像这样活下去了,这不合乎人性。”
菲利普悄悄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把米尔德丽德扔在那儿。
“很抱歉,但现在已经太晚了。”
米尔德丽德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可为什么呢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我想,这是因为我过去太爱你的缘故。我那股激情都耗尽了。一想起那种事情,我就感到毛骨悚然。如今每当我看见你,就不能不想起埃米尔和格里菲思。一个人对那样的事是无法控制的,我想,这只是神经过敏。”
米尔德丽德一把抓起菲利普的手,在上面吻了个遍。
“别这样。”菲利普喊道。
米尔德丽德就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
“我不能再像这样活下去了。要是你不爱我,我宁可走。”
“别傻了,你没有地方可去,你可以在这儿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有一点必须明确,我们俩是朋友,仅此而已。”
接着,米尔德丽德突然抛开了刚才那种激情高涨的样子,发出一阵柔和、谄媚的笑声。她侧身挨近菲利普,张开胳膊搂住他。她把声音压低,显得甜蜜动听。
“别再傻里傻气的啦。我认为你是神经过敏。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可爱。”
米尔德丽德把脸紧贴着菲利普的脸,用脸颊厮磨着菲利普的脸颊。可在菲利普看来,她那双笑眼是令人讨厌的媚眼,从那儿射出的色迷迷的目光使他心里充满了恐惧。他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我不干。”他说。
但是米尔德丽德不肯松手。她噘起嘴唇朝菲利普的嘴巴凑过去。菲利普抓住她的两只手,粗暴地把它们掰开,然后把她推开。
“你真叫我讨厌”他说。
“我”
米尔德丽德用一只手撑着壁炉台,稳住身子。她瞅了菲利普一会儿,双颊一下子泛起两片红晕,接着发出一阵尖厉、愤怒的笑声。
“我叫你讨厌。”
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她便怒气冲冲、好像连珠炮一般地破口大骂起来。她高声嚷叫。凡是她能想到的难听的话都用来骂菲利普。她骂的话竟那么污秽下流,叫菲利普感到极为震惊。过去她一向急切地要显得举止娴雅,每听到一句粗鲁的话都会为之不快。菲利普从来没有想到她也熟知她刚刚说出的那些脏话。她走到菲利普面前,把脸直冲着他的脸。她那张脸因情绪激愤而变了形。在她粗声大气地谩骂的当儿,嘴上的唾沫直往下滴。
“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一次也没有过。我一直在耍弄你。看到你,我就讨厌,讨厌透了。我恨你,要不是为了几个钱,我绝不会让你碰我一下。不得不让你吻我时,我心里总感到厌恶。格里菲思和我,我们在背后嘲笑你,笑你是个十足的傻瓜。傻瓜傻瓜”
接着她又破口大骂起来。她指责菲利普身上具有世上各种卑鄙的缺点,说他用钱抠搜,头脑迟钝,骂他爱好虚荣,自私自利。凡是最容易惹菲利普生气的事儿,她都言语刻毒地嘲讽一番。最后,她转身要走,但仍然情绪狂暴得无法控制,嘴里不断肮脏地叫骂着。她一把抓住房门把手,猛地打开房门。接着她转过脸来,恶狠狠地朝菲利普说出一句伤人的话,她知道只有这句话才能真正触到菲利普的痛处。她把满腔的怨恨和恶意都完全倾注到这句话中,使劲朝着菲利普骂了一声,好似给他当头一棒。
“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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