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 2第(2/2)页
“家母没有贝尼杰瑟里特朋友。”
哥尼再次环顾大厅,接着弯腰贴近保罗的耳朵:“杜菲哈瓦特也在,大人。我没找到单独和他一见的机会,但他用我们过去的手语告诉我,他一直在为哈克南人卖命,他以为你已经死了。他说必须留在哈克南人中。”
“你把杜菲留在了”
“他自己想留下我觉得这样也好。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可能控制他。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在那边也能有个耳目。”
保罗随即想起,他在预知的幻象中见到过这一刻的种种可能。在其中一条时间线上,杜菲手持一根毒针,皇帝命令他用那根毒针刺杀“那个自命不凡的公爵”。
入口处的卫兵们朝两旁退后一步,两两一组搭起长矛,组成一道短廊。一行人快步走了进来,衣物窸窣作响,脚下踩着被风吹进官邸的沙土,一路发出沙沙的声音。
帕迪沙皇帝沙达姆四世领着他的人走进大厅。他的波萨格头盔业已不见,一头红发乱蓬蓬的,军服的左袖也沿着中缝被撕开了。他没系腰带,也没带武器,但他的随从围在他身旁,跟他一起移动着,就像一道用人体组成的屏蔽场,为他隔出一小片安全空间。
一个弗雷曼人垂下长矛,挡在他前进的道路上,让他停在保罗事先指定的地方。其他人挤在后面,像一幅色彩纷杂的画作,画中人个个神情暗淡,死死盯着保罗。
保罗的目光扫过这群人,看到其中有掩面遮住泪痕的女人,也有在萨多卡胜利庆典上享受观礼台待遇的奴才,此刻,他们已经被失败打击得噤若寒蝉。保罗还看见了圣母盖乌斯海伦莫希阿姆,她那双明亮的鹰眼在黑色兜帽下闪闪发光;站在她身旁的是身材修长、贼头贼脑的菲德罗萨哈克南。
这是一张预见幻象透露给我的脸,保罗想。
菲德罗萨身后有人动了一下,吸引了保罗的注意力。他往那边望去,看见一张黄鼠狼般的长脸,那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既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也未在时间幻象中见过。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认得这张脸,而且,这种“认识”的感觉中竟带着几分恐惧的意味。
我为什么要害怕那个人他暗自发问。
他朝母亲凑过去,小声问道:“圣母左边的那个人,鬼气森森的那个他是谁”
杰西卡抬头看了看,与记忆中公爵的档案材料比对了一番,认出了那张脸。“芬伦伯爵,”她说,“我们接手之前的厄拉科斯执政官,一个阉人也是一个杀手。”
皇帝的跑腿小弟,保罗想。这个想法穿过他的脑海,令他错愕不已,因为他在诸般可能的未来里无数次看到自己与皇帝的会面,但在所有那些预知幻象中,却从未出现过这位芬伦伯爵。
保罗突然记起,沿着时间网络层层展开,他曾经无数次见过自己的尸体,却从没见过自己死亡的那一刻。
我一直看不到这个家伙,是不是因为他就是杀死我的人保罗心中暗问。
这念头不由让他心中一凛。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芬伦身上移开,扭头打量着所剩无几的几名萨多卡和军官,看着他们脸上流露出的苦涩和绝望。保罗的眼光飞快扫过,这些人中,还有几张脸吸引了保罗的注意力:那些萨多卡军官正评估着这间大厅里的警戒水平,看样子还没放弃希望,计划着如何反败为胜。
保罗的目光最终落到一个女人身上。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金发碧眼,有一张颇具贵族气质的漂亮脸蛋,傲慢中带着古典美。她看上去没有流过眼泪,完全是一副不可战胜的神情。不用说保罗也知道她是谁她就是皇室的公主,一名训练有素的贝尼杰瑟里特,时间幻象曾多次以不同的形式向他展示过这张脸:伊勒琅公主。
她是我通向王座的关键,他想。
这时,聚在一起的人群中有个人晃了一下,一张熟悉的脸伴着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杜菲哈瓦特。他满脸皱纹,双唇上染着斑斑的黑渍,背已经驼了,一看就知道他已经老了。
“那是杜菲哈瓦特,”保罗说,“不要拦着他。”
“大人。”哥尼说。
“不要拦着他。”保罗重复了一遍。
哥尼点点头。
哈瓦特步履蹒跚地走上前,一个弗雷曼人抬起长矛让他过去,又在他身后放下长矛。老人抬起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保罗,打量着,探寻着。
保罗向前跨出一步,感觉到周围的紧张气氛,他必须随时提防皇帝和他那些手下的反扑。
哈瓦特的目光越过保罗,盯向他的身后,老人说道:“杰西卡夫人,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当初我错得多么离谱,竟然冤枉了您。我永远也宽恕不了自己。”
保罗等了一会儿,但他母亲始终没有吭声。
“杜菲,老朋友,”保罗说,“你能看到,我没有背对着门坐。”
“宇宙中到处都是门。”哈瓦特说。
“我是我父亲的儿子吗”保罗问。
“您更像您的祖父,”哈瓦特粗声粗气道,“您的举止,还有您的眼神,都像您的祖父。”
“但我还是我父亲的儿子,”保罗说,“因此,我要对你说,杜菲,为了报答你多年来对厄崔迪家族的忠心,你现在可以向我索要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任何东西。你想要我的命吗,杜菲只要你一句话,我的命就是你的。”保罗向前跨出一步,双手垂在两侧,看到哈瓦特眼中渐渐露出醒悟的神情。
他意识到,我已经知道他的背叛计划了,保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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