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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复仇之血·上第(2/2)页
人都劝走。

    一转身却看见还有一个人站在原地,却是钱彦。

    “学生已经辞官。”那男子微笑一揖,“司业带我去做个幕僚吧。”

    凤知微默默看着他,同富贵易共患难难,飞黄腾达在眼前,犹能决然放弃,非大定力者不能为。

    “学生这条命是司业的,司业往何方走,学生自然跟着。”钱彦笑容若有深意,凤知微心中一动,瞟他一眼,这人极其精明,莫不是猜着什么了

    一瞬间她有些犹豫,然而眼角突然又瞥到一个人,顿时将要讲的话忘了。

    不远处秋晚河边,一人黑色轻裘月白长袍,悠悠临水而立,朝霞粼粼如金,他倒映在河水里的身影修长。

    钱彦早已无声无息退了开去。

    凤知微立在原地沉默一刻,随即坦然行了过去。

    那人没有回头。

    “秋晚河临秋看晚,最有景致。”他道,“这四面枫林,深秋之时红叶纷落,于碧水之上悠游,是帝京十大景之一,你这些年奔波忙碌,从来没有好好观赏过这里,但望明年深秋,你能来看一看。”

    “我也但望可以。”凤知微含笑和他并肩而立,“殿下此刻来送我,不怕引人非议吗”

    宁弈低头看河水,波光粼粼里当真是俪影双双,可惜瞬间便要拆分了天各一方,再见时就算能站在一起,那也只怕是对面持刀相向。

    “能令我陷身最大非议的,向来只有你一个。”他笑了笑。

    凤知微也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殿下那是在怪我了之类的废话,她和他之间,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恩与怨,若只是个人之间的仇恨,彼此都未必不能后退一步,然而对立的是血脉,是生死,是家国,是所有巍巍沉厚山石难撼的一切。

    那一年宁安宫娘亲榻前,她在娘最后目光逼视下,在她耳边发了最毒的誓。

    “若不能复国复仇,则娘和弟弟灵魂永不解脱,日日受地狱赤火焚身之苦。”

    娘是何其的了解她,知道只有拿她自己死后灵魂来发毒誓,才能令她在这条艰难苦痛的路上咬牙走下去。

    若只应了她自己生死,她早就轻易抛掷。

    却不能想象娘的灵魂永久沉沦,不能想象为自己死的弟弟,死后依旧不得解脱。

    她欠了她们的,不能从生到死,都永无止境的欠下去。

    “忘记我吧”很久很久以后,她一声低语如叹息,在河面上落蝶般轻飘飘吹开去。

    “我忘记不忘记你,是我的事。”宁弈淡淡道,“但我不要你忘记我,知微,哪怕恨也好。”

    “你是为了让我恨着你,才对赫连下手”凤知微一句话轻若草芥,份量却千钧般重。

    有怀疑,就问,就算是敌对立场,她也不要隐藏的误会拨乱了既定的步伐。

    “不。”宁弈答得也极干脆,“知微,你不该问这句话。”

    凤知微扭过头去,眯眼注视着燃烧着红霞的天空,半晌轻轻道:“可是抱歉,有辛子砚。”

    是了,终究是敌对的。

    她必杀辛子砚,他却也不能放弃,要紧的不仅是那一条命,还有楚王阵营对主子的信心和忠心,如果他连一个忠心属下都保护不了,如何令那许多人归心

    彼此都已箭在弦上,不发,便首先要勒伤了自己,就像无论宁弈有没有对赫连下手,她都必须在离开前杯酒动群臣,只有他暂退中枢被皇帝猜忌,那个十万大山挖华琼的计划才能被安然搁浅。

    凤知微蹲下身,掬起一捧河水,对着宁弈张开五指。

    清冽的河水飞速的从她指缝间泻去,像刹那溜走的时光。

    “往事悠悠如逝水。”她道,“去者不可回,来者不可追,仅以此,临别相赠于殿下。”

    水流溅落,一去不回,她离去的背影清瘦而决然。

    无人知转身那一刻,溅落的晶莹里,有她那一滴。

    而他默然伫立,如前向水悠悠。

    日光忽然收去,不一刻天色转阴,竟然下起了雪,碎雪落在黑色狐裘,刹那间薄薄一层,像鸟眉勃发的少年男子,因尘世积了满身的风霜。

    恍惚间突然想起。

    明日,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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