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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大结局上·二第(2/2)页
看着那紧闭深红宫门,深青一线檐角,墙角下青苔鲜明,一枝桃花殷勤探出。

    她的眼底,却只是那年,只是那年大雪中的宁安宫。

    是那年染了娘亲一地鲜血的床榻,是那年孤室里并排的两具棺材,是那年不灭的长明灯,是那年宁安宫后院里的桃树,褐色枝干下堆了雪,雪地上的字迹被她冰凉的手焐化。

    她静静望着宫檐一角,刚才皇帝寝殿的对话,悠悠飘过脑海。

    “知微,火凤军竟然以为女帅报仇之名起兵,夺取闽南,荒谬,实在荒谬”

    “陛下不必动气,不过是逆军妖言惑众,家母因何而死臣妇最清楚不过,陛下对家母仁至义尽,对知微关爱有加,深仁厚德,古今圣君难有也,逆军妄言污蔑我皇,真是罪该万死”

    天盛帝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她,眼神掠过一丝欣慰。

    “这些逆军一旦作乱,不过随便寻个由头而已,朕问心无愧,何惧宵小中伤只是想起朕对火凤对华琼如此恩重,她们居然还能一朝刀兵相向,真是令人心寒。”

    “陛下,不然,臣妇以女帅遗孤身份,去向火凤军晓以大义”

    “不必了,大军如铁,未必听你一个女子的话,要你孤身犯险,朕舍不得。”

    是舍不得,还是不敢怕放虎归山

    皇帝心中,还是有几分怀疑的吧

    要求草原出兵相助,就是对她的试探,看她有几分忠诚之心。

    凤知微唇角笑意淡淡,快步出了宫廷。

    回到府里,现在她自然不能回魏府,但赫连铮当初在帝京做质子时就有堂皇府邸,她顺理成章的住进去。

    在府中写了给草原的信,很明白的将天盛帝的话复述一遍给牡丹花,然后堂堂正正交由管事,经由朝廷驿站快马传递。

    这封信,是天盛帝等着的表态,与其让他偷偷摸摸的派人截了偷看,不如直接走最堂皇光明的路线。

    至于还需不需要写封密信再做别的叮嘱。

    不必了。

    牡丹花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凤知微扬起脸,看着北疆的方向,隐约天际有人策马而来,笑脸明亮。

    送了信,她回到府中,这府里所有东西都没动过,保留着赫连在世时的粗扩随意风格,她没打算换,哪怕见了那些他用过的弓使过的刀会痛彻心扉,她也会强迫自己看下去,住下去,就那么清醒而不放过的看着,像那些在天际,始终也睁眼看着她一举一动的亲人们。

    她不是一个人,在完成那些事之前,她是被献祭了的魂。

    晚风起了,吹破枝头桃花,庭院里一地落红,她在春夜荼靡里默然不语,等待一个消息

    有人轻轻的接近,奇特的步伐,是血浮屠独有的频率。

    宗宸留在草原,现在她身边主事的血浮屠中人,只以编号命名,每人各司其职,互不统属,这是宗宸吸取当年血浮屠被背叛的教训,而采取的新的规制,这位“阿三”,就是负责皇宫那一片信息收集和传递,目前专司对庆妃的监视。

    “主子。”身后声音轻轻,“她出宫了。”

    凤知微霍然转身。

    庆妃不是藏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吗怎么会在此刻出宫

    “往哪里去”

    “城南四明巷。”

    城南四明巷,京西神水街,京中两大官宦贵族聚居地,庆妃这是要找谁

    凤知微神色沉吟,按说庆妃此时出宫,很有疑问,但是她出宫的机会太难得,就这么放过,她也不甘心。

    庆妃是赫连之死的罪魁祸首,容得她活到今天,她寝食难安。

    “带路。”

    几条人影,无声的出了顺义王府邸,掠过夜空。

    庆妃的身形很好辨认,她和她的手下,都是在当初血浮屠武功上加以女子式改良,腰肢扭动得别具风情,远远的,凤知微就看见以那种奇异的韵律掠过桃花树梢的庆妃。

    和上次相比,她的轻功又有精进,皇宫锦衣玉食生活,也没让她搁下功夫。

    这样的女人,岂会只满足于一个妃子的身份

    凤知微远远的缀着她,看见她越过重重屋脊,越走越偏远,最后在一处院子前停下。

    远处的灯光照过来,照见颓败的大门,蛛网尘结,隐约半斜的匾额上暗淡的金字,“王府”,最前面一个金字已经敲掉。

    这似乎是哪个王府,但是凤知微认识二五七十皇子的王府,都不在这里,这是哪个王爷的府邸

    庆妃来这里做什么

    凤知微蒙着脸,目光炯炯,看着庆妃推开满是尘灰的门,直接进了院落后三进,在早已颓败的花园里走来走去,像在心急的等待谁。

    随即她像是听见什么声音,闪身一躲。

    “吱呀”一声,积满尘灰的门,第二次被人推开,一个锦袍男子,牵着个孩童走进来,他挥了挥手,几个护卫恭谨的留在门外。

    趴在三进院落屋瓦上的凤知微,听见脚步声回头,眼神一缩。

    赫然是白天遇见的宁霁父子。

    这大晚上的,这废弃的王府,来得人倒一个比一个奇怪

    宁霁的神情倒不像是和人有约,他搀着手中的孩子,手中还拎着个盒子,慢慢的向里走,一直到了内三进的花园,在一个白石桌边停了下来,从盒子里取出一些碟子果子,供了上去,又点燃了三炷香。

    他双手合十,对着香炷拜了拜,转头吩咐那孩子,道:“淇儿,你也来拜一拜。”

    那孩子乖乖上来,包着小拳头拜了拜,宁霁赞许的摸摸他的头,又从盒子里取出些纸钱,默默在地上烧了。

    屋瓦上的凤知微迷惑的看着,很明显宁霁是在祭奠亡人,但这亡人是谁,他不敢公然祭拜,却偷偷摸摸的在这里烧纸,倒真是奇怪事。

    火光燃起,冒出淡银色的烟气,那孩子蹲下来,奶声奶气的问:“爹爹,是给奶奶娘娘烧纸吗”

    “不。”宁霁慢慢的添纸,“这是给你的伯伯,三伯。”

    那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对这个“三伯”完全的没有概念。

    “其实我也是代人来烧纸,我对你这个三伯,也不熟悉。”宁霁苦笑,“他死的时候我还小,完全不记得他的样子。”

    那孩子拎起纸钱,玩乐似的扔进火里,格格直笑,宁霁温和的看着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自言自语的道:“虽然我不记得他,但是他当初保护了六哥,六哥赖他帮助才能平安到大,之后六哥又保护了我,没有他,就没有六哥,自然也没有我的好日子,所以他也是我的恩人。”

    他一张张的烧着纸钱,语气轻缓,“三哥,你别怪六哥,他身居高位,出身又和别人不同,一举一动无数人盯着,这些年过来得也不容易,他不方便来祭拜你,我来,我代他多烧些纸钱给你,你在天上,费神多保佑些他。”

    凤知微至此时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是当年兵变被杀的三皇子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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