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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逃亡中的男女第(2/2)页
尽力,如果他要尽力抓拿我们,想要逃生,是很渺茫的事。”

    息大娘静了片刻,垂剑道:“我是不是杀错了”

    戚少商道:“看来这是他们六人的老大,对我们似心存善意,罪不致死。”

    息大娘幽幽地道:“我因恨他们攻破毁诺城,以致一众姐妹受累,一时恨意难平,出手便不留余地。”

    戚少商道:“杀都已经杀了,那也不管那么多了”

    息大娘道:“那么我们该怎办”

    戚少商觉得这巾帼尤胜男儿气概的息大娘,忽然仿惶迷惑了起来,心中很有疼借的感觉:“我们得冲出去。”

    息大娘一愕,道:“不多耽片刻”

    戚少商道:“不能再耽了,刘独峰他们必定会闯进来的。”

    息大娘道:“可是,刘独峰不是怕脏的吗”

    戚少商道:“那只是他的洁癖,现在死的是他心爱的部下,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

    息大娘忽然变色道:“有人来了。”

    戚少商静息一下。即道:“北边。”息大娘疾道:“咱们自南面退。”

    戚少商道:“不行,北边来的人,武功低微,脚步可闻,南面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刘独峰。”

    息大娘道:“咱们自西面退出去。”

    戚少商拉住息大娘,疾道:“咱们往东面走”

    息大娘讶然道:“东面,东面还是回到沼泽地带”戚少商已拉住息大娘掠了开去,一面道:“越过沼泽地带,便是往回走的路,咱们只有往回走,才能脱险”

    息大娘一面疾驰一面道:“要是刘独峰还是追来怎么办”

    戚少商道:“他见着部下的尸首,难免会停留一阵子,而且他怕脏,追我们不致太快”

    息大娘心忖:真的要行军打仗,运筹帷幄,看来自己还是远不如戚少商。忽听林子里一个强抑悲愤的声音,滚滚的传了开来,寒鸦震起,呱呱乱叫:“戚少商、息大娘,你们杀了云大。天涯海角,我都会逮你们回案”

    声音恍惚就响在耳边。戚少商与息大娘行驰二十余里,声音犹在耳畔,嗡嗡不绝。

    戚少商与息大娘的逃亡,在黑暗里乱冲乱闯,只要能逃,还有一口气,他们就逃

    逃,是为了活命。

    活命,是为了报仇。

    他们的逃亡不畏荆棘,不怕摔跌,只有一个原则:

    往最脏的地方逃去。

    越是往肮脏的地方,追兵就会越顾忌;有了顾忌,行动就难免会慢上一些

    所以他们在泥沼中、脏水中、脏臭得像炼狱里众魅呕吐的秽渣中翻滚疾行;而在他们出了沼泽地之后,往一个方向全力奔驰:

    西北方

    那是息大娘的意见。

    戚少商想问:“为什么”可是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息大娘能在这危急关头提出来并坚持的意见,那么一定是可贵而且重大的。

    他全力往西北面疾行。

    此刻的戚少商与息大娘已是强弩之未,是一股彼此在一起希望对方也能活下去的意志,使他们忘了伤,忘了痛,继续为生命夺路而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陶陶镇。

    陶陶镇不是茶楼。

    陶陶镇也不是桃花源一般的地方。

    陶陶镇是村。

    完完全全一个乡下的村落。

    陶陶镇本来只是这么一块地方,没有名字,只有山川、田泽、林木和土地,后来一个姓陶的人来这里落定以后,一切都变了样。

    这人姓陶,名清,他是个能干的造陶人,因为发现这儿的粘土很适合制陶,所以联合他的弟子、奴仆和工人,全到这儿来制陶。

    陶清搬来之后,这儿就不再有鸟鸣花香,河水漏漏,这儿的河流变得一片污浊,而烧窑的火光常盛,冒出浓烟,工人在烈日下挥汗。

    人类永远是大自然里最具破坏性的动物。

    陶清制陶,他跟一般人一样,很喜欢在自己所居之处起名字,于是就起了陶陶镇这名字,也陶然于这一占有感里。

    不过后来“闻风而至”的人越来越多,这儿的土好制上陶,人人都蜂拥到这儿来了,很快的,这儿的陶竞争强,而陶土快被“掏清”了。

    陶清很有办法,他发现这地方的另一块很适合种田务农。

    于是他开始养家畜。

    鸡,鸭、鹅、鱼、狗、猫。猪、牛,羊,一切凡是能养的,他都养。

    养了的结果,他都能赚。

    能赚的结果,是人人都弃陶而务农,畜牧。

    陶器的行业已达饱和,京城里精致陶具的垄断,使得陶陶镇的人更加倾向于畜、农方面发展。

    于是,陶陶镇更脏了。

    本来制造陶具的地方,有不少处已被废置不用,破窑、碎陶、残砖。乱石、跟水畦、杂草混在一起,现在用来作粪池、便塘,以供作淋菜浇蔬的肥料,加上所畜养的家禽走兽的粪便与秽物,陶陶镇更加脏得不像话。

    如果谁在陶陶镇的“要紧地方”深吸一口气,那么,它的代价很可能是要掩鼻疾走三十里,才敢再吸第二口“新鲜空与”

    这一切,陶陶镇的人都习以为常。

    久居鲍肆之市,不闻其臭,人在秽恶污浊的环境之中,都是这样。

    戚少商与息大娘逃到这儿来的用意,也是这样。

    他们的神情和气态,以及他们身上的的伤和原来的俊朗及秀美,委实太过夺目,所以陶陶镇的人,全部停下了工作,在看这一对负伤的男女,走入他们的镇来。

    那些鸡鸭牛羊猫,也都不叫了,有一两只好奇的狗过来嗅嗅他们,也许是闻到血垦味,摔摔生虱的头皮,垂着被砍断的尾巴,胡“汪”一声走了。

    息大娘忽然走过去。

    走到一家门前用陶堡砌成的墙上,一肘撞去,兵的一声,一口陶堡被打得稀花烂。

    然后她用其中一块陶片,在最近的一棵树干上,画下了一个字。

    “水”。

    那树胶流出白色的胶状汁液,息大娘写完了字,在树干上踢上三脚,便站在一旁,仿佛刚才那些匪夷所思的傻事,全不是她干的一般。

    但是她在做完那些事的时候,那些村民乡众,包括戚少商在内,全都看直了眼。

    她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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