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纵横 · 3第(1/2)页
另一边的西京,却是和慕容修低语了许久,两人的脸色都是凝重的。
“看来我是无法亲自送你去叶城了,不然反而会害了你。要知道眼下整个沧流帝国会开始追杀我和那笙一行。”两人在这个间隙里分析了眼下的形势,西京沉吟许久,终究说了一句,“想不到,我居然不能实现对红珊的诺言。”
看到剑客郁郁不乐的神情,年轻商人反而安慰:“前辈不用为我担心”
“西京大人不要担心,如果泽之国境内,我可以托人一路护送慕容公子。”一边开口的,却是风华绝代的赌坊老板娘。家业一夕间破败如此,如意夫人却毫不惊慌,慢慢开口,“我在此地多年,好歹也有些人脉,要护送一个人并不难。”
“如此多谢了。”西京愣了愣,看到老板娘认真的神色,脱口说。
“不必谢。慕容公子是红珊的孩子,也是我们鲛人一族的后代,该当出手相助。”如意夫人抬手掠了掠鬓发,笑了笑,“而且如今我们鲛人和空桑人之间,也该相互扶持,不好让西京将军为难。”
她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解开,将一面晶莹的玉牌拿在手里轻轻抚摩。上面刻着双头金翅鸟的令牌沧流帝国十巫赋予领地总督的最高权柄象征。这个情人的馈赠她保留了多年,未曾轻易动用。
“这面双头金翅鸟的令牌,就让慕容公子随身带着吧”如意夫人垂下头,看了手中那面温润的玉牌半日,终于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道,“为了海国,红珊当年战败被擒,受了多少苦楚,才遇到了你父亲如今天见可怜,让我遇到她的孩子。”
轻轻叹息,如意夫人终究狠下心,将那面含义深长的玉牌递给一边的年轻商人。
“啪”忽然间凭空一声轻响,仿佛无形力量蓦然卷来,那面玉牌从慕容修指间跳起。众人大惊,西京按剑回头,看到坐在角落榻边的傀儡师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招,将那一面令符收入了手心。
“少主”如意夫人诧异,有些结巴地问,“怎、怎么少主不同意吗”
“不同意。”苏摩收起手,冷冷道,“这个东西,不能给中州人。”
“啊”没有料到少主会这样斩钉截铁地反对,如意夫人愣了一下,却只是无奈地低头服从,依然低声分辩,“但慕容公子他是红珊的”
“红珊是红珊,他是他。”不等如意夫人说完,苏摩蓦然出言打断,傀儡师的眼睛依然是茫然冰冷的,嘴角忽然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一个走南闯北的男人,还要靠前人余荫庇护,算是什么东西”
那样锋锐恶意的话,仿佛刀般割过慕容修的心。
年轻珠宝商人蓦然抬起眼睛,盯了这个傀儡师一眼,仿佛要把这个说出这样冷嘲的人的模样记住,只是对着苏摩淡淡道:“教训的是原来阁下毕生都未曾受人半点恩惠,佩服。”
苏摩冷笑,本来开口就要说,陡然间仿佛想起一个人,心里便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忽然间闭口不言,脸色转为苍白。
虽然是沉默,可那样凝聚起的杀意让室内几个高手都悚然动容。那一边真岚已经顾不得捧着书卷看的那笙,立刻回身,有意无意地拦在双方之间,笑道:“鲛人也会闹内讧这个慕容小兄弟可算是你们自己人吧”
“呵,自己人”忽然间,苏摩身上的杀意淡了下去,却是冷笑着,轻声吐出两个字,“杂种。”
那样的两个字,让所有人都变色。
云荒上几千年来都畜养鲛人作为奴隶。而无论空桑人,还是现在的沧流帝国,都很少有鲛人生下的混血孩子。
一方面是由于跨种族通婚,本身就很难成孕;而另一方面,畜养奴隶的主人们虽然耽于纵欲享乐,却从骨子里认为让鲛人延续血脉是极端可耻的事情。很多胎儿在刚成形的时候便被杀死在母亲身体里。最后,即使鲛人内部,对于这种被凌虐而生下的半人孩子,也视为耻辱的印记,并不善待,以“杂种”称之。
那是不被任何种族接纳的代称而这个中州来的珠宝商并不曾了解这样称呼背后错综复杂的含义,听得那两个字,只是按照中州的字面理解,怒意勃发。
虽然知道傀儡师脾气诡异阴鸷,然而真岚实在没有想到苏摩会莫名其妙地为难慕容修。虽然慕容修和空桑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却是那笙的朋友,他还是需要维护他,只好开口试图缓和气氛:“哎,你这么说可就不”
“先别说他,”苏摩冷笑,再度打断了真岚的话,眼角带着说不出的刻毒,“你不也是”
帝王之血本该由空桑皇室男子和白族王族女子共同延续,才算嫡系,而真岚之母来自北方砂之国,身份卑下,甚至不是空桑一族,那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盟约刚刚结成,鲛人少主那样伤人的话却猝然而至。
“苏摩少爷”如意夫人连忙拉住他,低声说,“你说的什么话”
“公归公,私归私答应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但是没有必要给我厌恶的人好脸色看吧”对着自己的乳母,桀骜阴鸷的傀儡师终于稍微软化,却是冷笑着,“皇太子大局为重,一定不会见怪”
话音未落,忽然间黑影拂动,脸上瞬地一痛。
“我当然会见怪。”真岚淡淡回答了一句。他动手于猝不及防之间,挥袖拂去,身手如傀儡师居然一时间来也不及闪避,脸上热辣辣挨了一下,“所以我动手了当然,为了鲛人一族的大局,少主肯定也不会见怪。”
真岚那一击快如鬼魅,即使西京也来不及阻拦,此刻见两人居然动上了手,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按剑插身其间,想要调停。如意夫人也连忙过去拉住了少主,生怕以他的脾气便要彻底翻脸。一时间,气氛凝重。
然而苏摩慢慢抬起手抚着脸上的伤痕,空茫的眼睛渐渐凝聚如针,却没有说话。
“有趣哈哈哈哈。”第一次被人打到了脸,然而傀儡师却没有回以颜色的意思,反而奇怪地笑了起来,“不错,我当然不会见怪。好身手啊。”
看到傀儡师微笑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唯独空桑皇太子眼里波澜不惊绝不要畏惧,也绝对不要纵容那样乖戾阴鸷的脾气,对于每一个锋锐的毒刺都要针锋相对地回敬过去。这样,他才会把你放到对等的位置上。
这是白璎对他的忠告。果然是正确的看来,这世上唯一能了解这个孤僻傀儡师的,也只有她了。
“九头金翅鸟的令符不能给慕容修”仿佛被那样一击打回了冷漠的常态,苏摩忽然间转开了话题,将手中握着的令符举起,“这样的权柄,应该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真岚愣了一下,忽然间明白过来:“你是想拿到泽之国兵权那是不可能的。”
“我当然不会笨到以为拿着这块石头就可以掌控泽之国。”傀儡师苍白修长的手指紧握那一面令符,红润的嘴角浮出一个奇异的笑,“泽之国内民怨沸腾,军队也多有怨言,我只是要借着这个搅浑一潭水,好让大家各自安然上路。”
真岚眼睛停留在这个傀儡师身上,慢慢凝聚神光。
“昨夜在那些死人堆里,听到有军队想不顾上头禁止,反击征天军团好像总兵姓郭吧”一说到正事,苏摩空茫的深碧色眼睛里就变得看不见底,字字句句透着寒气,“无令举兵自然是株连的罪名,可如果给他总督同意的谕示,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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