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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夺命大乌苏 · 2第(1/2)页


    都是真名。

    马史,杨奋。

    都是牧场上司空见惯的东西。

    都是亲爹起的。

    马史杨奋的家乡有牧场有沙漠,有丘陵有戈壁,也有金矿,还有一条浩浩汤汤的乌伦古河,或可翻译为:迷雾升起的地方。

    雾起何方,边疆的边疆。

    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边塞,280公里的边境线与蒙古国接壤,秦汉更迭时,是匈奴人的草场。

    后来鲜卑人在这里放马,后来突厥人在这里牧羊。

    唐朝时,北庭都护府韬光养晦镇守此方,清朝时,准噶尔部厉兵秣马雄霸此方。

    林林总总的游牧先民,不同的部族不同的人种,一茬一茬地把这里认作故乡,迷雾里往来穿梭,潮汐一样,走马灯一样。

    得到又失去,融合或消亡,或俘或降或战死,或头也不回地远走他方。

    回不回头,都留下乡愁。

    乡愁最虐心,乡愁也最无情,最容易拾起,也最容易丢。

    苦才是乡愁,不苦则丢。

    十年百年千年,那些以为永不会被风化的思念执念,终究不咸不淡化云化烟,稀释淡忘,无声消散,雾气一般。

    雾起何方,谜一般的边疆。

    这里从不是个长情的地方。

    新疆阿勒泰,乌伦古河畔青河县,哈萨克人的牧场,马史杨奋的家乡。

    县城人口两万,太小的一个县城了,比东南沿海地区的一个镇子还要小,一个馕就能滚完。

    没人舍得滚馕,这里的人质朴,生活极简,糟践粮食的事情想都不会去想。

    同样质朴的,还有人们对外面世界的想象力,以及对自己人生的想象力。除了吃饭上班养娃娃,对“生活”二字,这里的人大多没有什么过高的期许。

    有也不会跟人说。

    不论是街面上还是学校里,马史、杨奋这两个名字,也没人会用谐音去笑话。

    都是牧场上司空见惯的东西,笑话撒。

    都是亲爹起的,谁敢笑话

    没人敢惹马史的亲爹。

    他有三大爱好,喝酒、骂街、疼孩子。

    当过兵的人耿直,看不顺眼的事就开骂,骂了没用就喝夺命大乌苏,乌苏喝多了以后看谁都不顺眼,包括孩子。

    他对谁都凶,也凶马史,但从不动手,周围的人都觉得蛮奇怪,当了半辈子兵的人居然从没打过孩子,倒也稀罕,连马史自己都奇怪。

    他疼爱马史的方式很奇怪买皮鞋。

    买就买好皮鞋,专程托人从乌鲁木齐的商场里买,从小买到大。青河风大尘土重,他每天上班前都会蹲在门边吭哧吭哧给儿子擦皮鞋,不擦得锃光瓦亮成镜子不起身上班。

    他每天出门时手掌上都沾着黑鞋油,一胡噜头发,脸黑一道。

    路人笑他:老马又给儿子当孝子了

    他抬脚佯装要踹人家的自行车,脚上一双军用皮鞋皱皱巴巴裂皮开线,穿了快十年。

    马史的父亲最敬佩的人是杨奋的父亲,每每提起,每每竖起大拇指:那是个真正的文化人。

    当年全县的小白杨树要被砍掉,马史的父亲是奉命执行的人,杨奋的父亲是整个青河县唯一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杨奋的父亲不善争辩,语无伦次地阻拦:少砍几棵树给孩子们上学路上留点儿绿荫。

    文人爱白杨,斧子好似砍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有人笑他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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