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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夺命大乌苏 · 5第(2/2)页
用海埋寺的力量去拼搏,把爱来白来的悲伤忘却,骚情或者不行都已经不重要。

    儿子娃娃的人生总会面对各种卖沟子的讥笑。

    但还要日能地前进、比蹭地奔跑、骚情地恋爱,才会有一天回忆起来哦吼,生活可以这样嘎嘎的美好。

    不做注释不翻译了,是新疆人都读得懂,不是新疆人的自己体会自己猜。

    反正大体不离励志鸡汤的范畴,他是在深情款款地鼓励某人振作。

    不论是一次又一次地拖某人参加饭局,还是忙忙叨叨地把某人的时间填满,不论有多惹人烦多讨人厌,杨奋是个及格的朋友,他有他笨拙的良苦用心。

    可某人已经醉了,脑袋搁在桌子上,半脸的菜汁。不知从何时起还打起小呼噜来了

    我替作家杨奋尴尬,对牛弹冬不拉啊,他也尴尬,但他胖,脸上肉厚皮也厚,他一边挤出一个微笑,一边对众人说:要有足够的理解力与心胸,才能明白一个理想主义者。

    他一边说一边自己点头,然后大家都点头,然后都假装不尴尬了。

    接着喝接着喝,该睡的睡,该喝的喝。

    杨奋很快也喝大了,他一喝大就和我说他爸爸,拍我大腿和我推心置腹,非要带我一起去给他爸爸上坟扫墓。理由是他爸爸也写文章,但一辈子也没写成个作家,到死也没见过任何一个活的作家。

    他醉眼蒙眬地问:敢去吗去让我爸爸看看,我除了马史这个当导演的朋友,现在也有作家朋友了

    有啥不敢的我说,去就去嘛,上坟烧纸的时候按我的样子再扎个纸人,胸口用马克笔写上作家两个字,烧给你爸爸。

    他嘿嘿笑:烧你干撒,回头要扎纸人也是按我的样子扎,作家两个字用钢笔写,我爸爸喜欢钢笔

    那支金笔就插在作家杨奋的上衣口袋里,我拔出来想看看,却被人一把夺走。

    笔在马史手中,他啥时候醒的

    马史脸上还滴着菜汤,他捏着笔,点着杨奋的鼻子,笑着问:我燃死你信不信你个卖沟子的,你也不想想,你爸爸如果活着,还愿不愿意再见你

    手一扬,一声轻响,那支曾被杨奋父亲珍视一生的金笔,骨碌碌地在桌上滚,滚过鸡骨羊骨杯盘狼藉,一直滚回杨奋面前。

    杯中的乌苏一饮而尽。

    马史抹一把脸,闭着眼睛缓缓开口:当年出殡时,杨奋站在坟坑前,整个人勺傻掉了嘛,铲土埋棺材时他才醒过来

    日能的他,还去抢铁锨,还打人,往坑里扑,四五个大人费了牛力气才勉强抱住个十几岁的娃娃,焚烧中的书稿,被他扑腾得火星四溅、狼烟直冒。

    他一边挣扎一边喊:爸爸我有话和你说

    他把头使劲往坟坑里抻,咬牙切齿地喊:你等等啊书我替你写啊,作家我替你去当

    火苗燎了头发,烧煳了他的眉毛,旁人哭成一片,杨奋那天反倒一滴眼泪都没掉。

    马史醉了,他指着杨奋,粗着舌头喊:和现在比,你那时候反倒更像个儿娃子

    他指着杨奋,手半天不放下,忽然,哇地哭出声来。

    他涕泪横流地喊:杨奋我一直以为你会比我有出息

    稀里哗啦一阵乱响,马史碰翻椅子碰翻瓶子,跋山涉水蹚到杨奋面前,手依旧举得笔直,一直指到杨奋鼻尖两个年少时的伙伴互相揽住脖子,额头顶在了一起。

    马史肩膀耸动,大声哽咽大声抽泣。

    我一直以为我们都会有出息,我一直以为我们都能对得起父亲。

    他不停地说着车轱辘话:我一直以为,我们都能对得起父亲。

    杨奋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抱着马史,背影凝固如雕塑,表情我看不清。

    啪一声轻响,那支金笔终于滚落在地上,浸着菜汤残酒,滚在一地狼藉里。

    桌面上一片沉默,没人伸手去捡起。

    年少时坟前的誓言,作家杨奋并没能实现。

    所谓作家,不过是自嘲的自封,他一本书也没出版过。

    他写得最多的是快递单子。

    淘宝卖土特产,比如雪菊。

    和田克里阳雪菊20元钱一两,满100元钱包邮,和其他卖家一样,路远,只发韵达不发顺丰。

    唯一的区别是填快递单子时,杨奋用一支金笔。

    菜早已凉透,无人说话,静悄悄的屋子里,只听得见马史的抽泣:我一直以为,我们都能对得起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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