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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铁腕平乱 第三节 北阪痛歼牛头兵第(2/2)页
语气却平静得出奇。一语既出,举座惊讶。嬴虔沉声斥责:“司马错,你与戎狄打过仗么,儿戏一般”车英倒是笑了笑:“司马错素来不是轻狂之辈,请君上、太傅听听他如何筹划”

    “君上,司马错以为:国尉与上大夫之见,虽则万全,却失之迟缓。秦国新军分驻西部散关,中部蓝田、灞水,东部函谷关三处。全部集中到泾水谷口,至少得十日,定然贻误战机。其二,义渠所谓十万大军,乃举族出动,徒有其表;真正的兵卒,也就两万左右。以我新军战力,蓝田两万步骑足以痛歼,无须大动干戈。”

    “决战地点”嬴驷目光炯炯。

    “咸阳北阪。最利于骑兵驰骋。”

    “时间”

    “三日之后。义渠兵正好抵达。”

    “好”嬴驷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拍案定夺:“晋升司马错为前军主将,率两万新军,迎战义渠”

    嬴驷并没有将北阪之战当成一场寻常的战争,尽管从实力对比与战国传统来说,这确实是一场平淡的小仗。但在嬴驷眼里,这场北阪大战却是大大的不同寻常,根本处便在于它的震慑力与象征性正因为如此,嬴驷非但率领全体官员亲临战场,形同国君亲征,而且强迫所有贵胄元老必须到北阪观战。

    当老甘龙来到北阪时,他被一名全身甲胄的宫廷内侍领到了靠近松林的一面山坡上。这面山坡正好向北,满满站着一大片须发花白的贵胄元老,人人都阴沉着脸悄无声息。见甘龙来了,太庙令杜挚悄悄挤过来低声道:“老太师你看,御驾亲征呢。”老甘龙冷笑一声:“打完了再说吧。”便手搭凉棚,眯起了老眼向山原了望。

    时当初夏,广阔的北阪山青草绿。秦军两万已经列好了阵势中央是五千步兵列成的一个向内凹陷的弧形阵地,当先的一道铁灰色盾牌,就象是一道弧形铁墙,在正午的太阳下闪烁着一片凛凛青光弧形大阵的边缘,立着一面高约三丈的“秦”字大纛旗,旗下一架高高的云车,车上站着黑色斗篷的司马错;东边西边,各是两个五千骑兵列成的巨大的黑色方阵;步兵的弧形阵地之后,整肃排列着一百辆战车和一百面牛皮大鼓,战车上站着的却不是车战将士,而是嬴驷率领的朝中官员;战车之后,却只有一队全副戎装的内侍兵卒,竟没有任何护卫大军。

    “胆子忒大”当过戎右将军的西弧低声道:“一万五对十万匪夷所思”

    “看看那边。”曾经是车兵将领的白缙指着那列战车笑道:“不要护卫大军,五千步兵能挡住几万牛头兵冲击有热闹看呢”

    只有不懂打仗的老甘龙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觉得,今日这阵势很是怪异秦国新军至少五万,连同老军加紧急征召,凑集十万大军不是难事,为何今日只摆出了一万五千新军有埋伏么还是去抄义渠国老窝了大牛首啊大牛首,你可不能大意啊

    正在思忖间,突闻北方沉雷滚动连绵不绝,须臾之间,那道远远的青色山梁上便烟尘大起,一道黑线在烟尘下隐隐展开。随着滚滚沉雷的逼近,烟尘变成了弥漫的乌云,将正午的太阳也遮盖了烟尘下的那道黑线越来越粗,终于变成了漫山遍野的人潮与山呼海啸般的狂野吼叫。远远望去,遍野都是牛头人身,遍野都是弯刀闪亮;当先的一大片野牛狂奔着,竟丝毫不比战马的速度逊色野牛身上的骑士,也都顶着牛头,赤膊挥舞着弯刀,一片狂野呐喊。大片的野牛后边,一面血红色的大纛旗在风中舒卷,隐隐可见旗面的牛头和旗下的车队、驮队与大片红衣赤膊的长发女人;东西两翼,则是漫无边际的牛头步兵,他们纵跃跳蹿呐喊呼叫,仿佛无数的山猴一般,竟一点儿不比当先的野牛阵落后多少;最后边,则是潮水般的“农猎兵”,他们扛着斧头、铁耒、锄头、柴刀、木棍等各式各样的兵器,赶着马车牛神是不能拉车的,呼啸呐喊着追赶着前边的大军,竟是将无边的原野淹没得昏黄

    南面的秦军大阵却是静如山岳,肃杀无声,唯闻战旗的猎猎风动。

    堪堪将近两箭之地,只听义渠大纛旗下一声大吼:“牛神在上,停”轰轰隆隆的牛群竟在骤然间放慢了狂野的奔驰,涌动磨蹭到大约一箭之地,便缓缓的停了下来。前方的野牛骑士阵轰隆分开,中间便涌出了那面大纛旗和骑在一头怪牛身上的大牛首,花白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手中一杆锃亮闪光的长大铜刀扬起,突然沙哑的大笑起来:“嗨我说老秦,就你这一疙瘩兵娃子,想挡住牛神财路么啊”

    “请问大牛首”一个声音从高高的云车传来,分明还带着笑意:“你的牛头兵,列好阵势了么”

    大牛首惊讶的抬头望去:“你是谁要和牛神比试阵法牛神打仗,只说杀法”

    “我,只是秦军一员偏将而已。”云车上的将军高声道:“和你比阵,你这牛头兵配么你大牛首听仔细了:大秦国君在此,义渠投降,迁入关中,还来得及否则,我这万余秦军就与你野战一场,只比杀法”

    “啊哈哈哈哈哈”大牛首仰天大笑:“迁入关中嬴驷碎崽子想得美牛神偏要杀光秦人,报我义渠血海深仇”说完大铜刀一举:“牛神在上兵娃子杀啊”呜呜呜的牛角号声便凄厉的四面吹起,轰轰隆隆的野牛与漫山遍野的牛头人身兵便呐喊着潮水般漫卷而来

    司马错在云车上看得特别清楚,令旗一劈,一百面牛皮大鼓雷鸣般响起中央的步兵大阵岿然不动,待野牛阵冲到五六十步的半箭之地,一片尖利的号角响遏行云铁盾后的弓弩手“唰”的站起,长箭便如暴雨般射向野牛兵。秦军强弩,都是特备的专门射穿皮革甲胄的长簇箭,野牛目标极大,箭箭没有虚发,野牛阵顿时“哞哞”惨吼,不是轰隆倒地,便是疯狂回蹿秦军射手训练有素,每千人一个大弧形,共是五层,一层射出便立即蹲身,后排续射,如此波浪起伏般衔接得毫发无差,长箭便暴雨般浇了过去野牛阵被持续密集的箭雨始终逼在一箭之外,嗷嗷狂叫着硬是无法靠近。片刻之间,五六千头的野牛阵便大乱起来,自相践踏,向四面山野疯狂奔窜

    在强弩挡住野牛阵的同时,司马错两面令旗同时东西一劈,第二通战鼓再起东西原野上,两个骑兵大三角便呼啸杀出,卷向野牛阵后面的牛头步兵。这是司马错谋划的特殊战法强弩硬弓对野牛,铁甲骑士对步兵。义渠国狂妄骄横,仗恃的就是他们那防无可防的几千头野牛,战马骑士与野牛兵正面冲锋对阵,骤然间还真是难分高下。一颠倒就大不一样,野牛阵在秦国锐士的强弓硬弩面前毫无冲击能力,散漫成习的牛头步兵则根本不懂“结阵抗骑”的战法,只是狂呼乱吼的盲目拼杀,一时间分明成了秦军铁骑的劈杀活人靶堪堪半个时辰,一两万牛头步兵便锐减大半,吼叫着向来路逃去。

    便在此时,司马错一摆令旗,身边三丈高的大纛旗便大幅度的东西摆动。随着大纛旗摆动,北方山原后突然冒出一线散开队形的黑色铁骑,倏忽之间线形扩展,就象无边的乌云从天边向义渠牛头兵与最后的农兵压来南面的步兵大阵也发动起来,丢下弓弩,操起与人等高的铁盾与厚背大刀,随着战鼓的隆隆节奏,如黑色城墙般向义渠兵压了过去。南北夹击,中间又有一万铁骑猛烈砍杀,义渠部族的“十万大军”眼看就要被彻底埋葬了

    这时,战车上一直不动声色的嬴驷却突然向云车上的司马错连连摆手。司马错似乎也看着国君,立即下令,大纛旗便缓缓摆动,十面巨大的铜锣声也“嘡嘡”的响了起来。这是军法上的“鸣金收兵”。片刻之间,北阪原野上的秦军便停止了冲锋厮杀,缓缓的撤向战场边缘。

    突然,百辆战车旁却有一骑飞出,黑色战马黑色斗篷,宛如一道黑色闪电,直插义渠大纛旗而去遥遥可见骑士头上的铜面具与手中弯月形的长剑闪烁生光,瞬息之间便逼近了那面牛头大纛旗。千军万马骤然愣怔,谁竟敢违抗军令独骑冲锋未待四野军兵与秦国君臣缓过神来,便听义渠人海中一声苍老的长长的惨嚎,黑色闪电又飞了回来,手中却提着一颗雪淋淋的白发人头

    嬴驷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公伯何其卤莽也”

    铜面具骑士提着血淋淋的白发人头,飞马绕着战场高呼:“义渠大牛首,被嬴虔杀了这就是找秦人复仇的下场义渠不降,全部杀光说降也不降”

    没有任何人号令,义渠人漫山遍野的跪倒哭喊:“义渠降了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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