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世民 第04章第(2/2)页
荆轲剧孟郭解之辈甚多,此事也不用再多商量。最迟明日晚间,总要除了这个大患才好。”
说罢,李元吉站起身向太子行了个礼,径自离席而去。
王晊看了看忧形于色的李建成,劝慰道:“殿下不必太过忧虑,齐王的话虽说粗鄙了些,也还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李建成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说道:“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他做得了么此番赠金于尉迟恭,本意只是投石问路,我本来以为西府那边经历张亮一事,众臣将总归有些离心背德。尉迟敬德攻伐之术虽佳,节操却不堪一提。而今看来,连此人都不肯在这个时候背叛,二郎这个小朝廷,依旧还是铁板一块呀”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太子,自幼随父皇习学兵事,自太原起事十余年来也曾多次独领一军,又岂不知兵权之重要我所忧虑者,不在于手上无兵,东宫六率,加上左右长林和齐王府亲护军,我们的兵力数倍于西府,是足够用的了。可是我们手上目下却没有能够将兵的将,这一层顶顶要紧。战场上厮杀不同于当庭比武,兵力多寡并不是实力的全部,天策府久经沙场的战将数十员,由这批人统领的数百亲兵队伍,其实力绝不亚于战场上的一支万人大军。老四虽说也号称上过前敌,毕竟没有真正统率过兵马,他所谓的带兵出征,不过是游山玩水罢了,所以这一层他并不明白。”
王晊听得目瞪口呆,不禁问道:“既如此,殿下何不对齐王明言”
李建成无奈地笑了笑:“虽说老四现在和我捆在一辆车上,可他毕竟也是父皇的嫡系血脉,若是我和世民拼一个两败俱伤,同时失去储君之位的话。那么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四郎将是唯一的选择。有些话,目下还不能跟他说的太透。他想的那些个法子都是旁门左道,而且过于阴狠,最起码现下局面,我还是不过多参与的好”
王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明白太子对这位才具拙劣的“自家兄弟”竟然也抱着极大的戒心。
却听李建成继续说道:“其实想要调开天策府的这些个武将也并不困难。只是因年初的鸩酒一案,父皇现在对我也颇有些顾忌。因此现在这个机会虽好,却不能立即加以利用,着实有些可惜。只要父皇能够恢复对我的信任,又何须用遣江湖刺客暗杀夜袭这种笨办法呢老四愿意试试,我倒是不反对,不过表面上总要撇清一下,否则这个大嘴巴吵嚷出来是奉太子令谕行事,那我岂不是作茧自缚这样的蠢事不能做,说到底,谁当储君都是父皇说了算。世民虽说望高权重,没有父皇的首肯,他既进不了东宫也去不了洛阳。我自受封监国以来,素以仁孝为本,不事张扬恭守本份,也正因为此,虽然二弟功高,却始终不能取我而代之。无论是嗣位还是治国,仁孝二字都是根本,失了这两个字,君者不君,臣者不臣,父者不父、子者不子,兄者不兄,弟者不弟,最终结果就是国者不国天下大乱。前朝炀帝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这一层不仅我们想得到,就是皇上,也从无一时一刻能忘怀”
王晊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躬身应道:“殿下英明”
“这是一个再明白无误的信号,房杜二公一去,天策府立时少了两根脊梁骨,大王等于断了两只臂膀。诏敕里竟然连不得再事秦王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老爷子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这不是生生逼着我们造反么在这个时候下这种诏敕,明明是压根就不打算放我们去东都,看来此番出蒲州提调诸路军马的事情也彻底泡汤了。”长孙无忌苦着脸叹息道。
天策府军谘祭酒张公瑾不动声色地道:“舅爷说这些都是没用的,目下不是揣摩皇上心意的时候。皇上心意如何,我等大可不去管他,难道说皇上要我们全部自尽,我们也恭敬奉敕么走洛阳也好,出蒲州也罢,其实目的都是一样的,两个字离京罢了房公杜公虽去,只要殿下无恙,天策上将府就仍然是掌国之征伐位列六省之上的头等衙署。眼下还没到事不可为的地步,当务之急是要议一议我们原先的离京方略究竟还有几分实现可能,这个方略若是真的已经不能再用,我们也得订出新的方略。离京有离京的方略,留京有留京的方略,大事上大王拿主意,我们只需拟定细务就是”
侯君集冷然道:“弘慎所言不错,是走是留,大王一言可决”
坐在承乾殿主位上的秦王李世民见三名心腹臣属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不禁微微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笺,递给侯君集道:“这是突通老帅自蒲州发来的急件,是讲述李药师主持的蒲州军务会议详情及所定大致方略的,你们先看看吧。”
三个人接过来一一传阅,信笺极短,转眼之间已经看毕,长孙无忌脸上颜色变得惨白,张公瑾凝眉沉思,侯君集轻轻叹道:“看来,李靖此役已是成竹在胸,出蒲州的事情,再也休提了”
李世民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的眼睛都盯着京城里面,我却更加关心北方的战事。李靖不愧名将之称,从判断敌军情形到下定战略决心,时辰极短。我料颉利这一遭恐怕是要吃点小亏了,不过李靖手上就那么点兵,想把颉利可汗留下却是万万不能。你们大概在想,李靖这一仗打胜了,我们借此番征伐的机会离京的大计就彻底泡汤了,是不是”
三个人相互对了一下眼神,均未答话。
李世民似乎也没打算听他们回话,自顾自说道:“目前你们的心思都放在朝局上了,北方如此严重的军情,你们谁也没往心里去。这也难怪,不离开长安,始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都有这种感觉,何况你们可是你们谁也没意识到,就在此番的北线军情里,既蕴藏着我大唐自立国以来第一遭大的外患,也同时也暗含着我们摆脱京城险恶局面的一线生机。老子云祸兮福之所倚,正是谓也”
侯君集苦笑道:“三万敌军,就算是金狼铁骑,也未免太少了点,李靖和任城王爷的兵力虽说不强,但有屈帅在背后给他撑腰,大大小小打个胜仗绝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恐怕殿下在皇上心目中的的位置又要打个折扣了”
李世民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我们且假设李药师所料不差,颉利此番身边只有三万金狼军。你们且告诉我,这位可汗大人不远万里带了这么点兵马到长城以前究竟干什么来了仅仅是骚扰边郡破坏我朝春耕来了么这个答案傻子都不信,颉利似乎还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是以本王以为,颉利此番,是打探虚实窥测路径熟悉地理。以我和刘武周和宋金刚交手的经验而言,突厥人做事情向来讲求效率,这等没有利益可言的事情他们会做如此看来,突厥的大规模入侵,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此番颉利可汗回到漠北,恐怕最迟不出三个月,突厥大军必然大举南来北方诸部落联手,其总兵力当在十五万到二十万之间。这原本还算不得什么,令我忧惧的是,颉利可汗现下对我大唐北部防线已全然明了,我们的兵力配备城防守备再无秘密可言”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抬起头扫视了三个心腹臣子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此次,突厥大军将置我怀灵庆原泾夏诸州于不顾,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直扑长安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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