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三十一章 巡视江南第(2/2)页
王思宇:“不行,有些话已经埋在心里好久了,必须说出来。”
陈雪滢:“小宇,师母困了,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王思宇:“没关系,美人,咱们先聊会,等下抱着你一起睡哈”
陈雪滢:“小宇,你快清醒些,别乱说了”
王思宇:“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雪雪滢师母,是圣洁的月亮女神,来,先亲下,嘴一个吧,吧嗒”
陈雪滢:“小宇,再这样胡闹,师母真的生气了”
王思宇:“师母,你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陈雪滢:“小宇,别这样,我要挂电话了”
王思宇:“别挂,你要挂了电话,我就去xx了你”
陈雪滢:“小宇,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王思宇:“你乖些,听话就好。”
陈雪滢:“小宇,你快清醒些”
王思宇不敢再想下去了,可接下去的对话仍然在脑海里盘旋着,让他感到极为难堪,那些充满了挑逗与暧昧的对话,本是和美人们调情惯用的,可用到美艳师母身上,却是大不敬了。
酒后误事,对他而言,已经不是头一遭了,但这次确实是闯了大祸,王思宇翻身坐起,双手抱膝,懊恼不已,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又想出补救的办法,就摸起手机,按着从易到难的顺序,一个个地打了过去。
张倩影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电话接通后,只是调侃了他几句,又拐弯抹角地问起那个露露的情况,女人的好奇心都很重,张倩影自然也不例外,她对那位怀孕的漂亮女人,极感兴趣,很想得到第一手资料。
王思宇自然是不肯坦白的,无论如何,与宁露发生关系的事情,都要瞒下去,否则,事情一旦败露,且不说陈启明了,霜儿都饶不了自己,经过一番敷衍,张倩影终于没了兴趣,就又和他聊了一会儿,就匆匆挂断电话,忙着处理公司事物去了。
给胡可儿打电话,就如同在抓痒,两人在通话时,都躲躲闪闪,欲语还休,但哪怕只是一个微微颤动的音符,都带着某种难言的暧昧,如饮甘霖,不过,似乎是头脑过于清醒的原因,王思宇却不敢再玩火了,明明想着多聊一会,可在十几分钟后,还是硬着心肠挂断电话。
方晶就比较麻烦了,连打了两个电话,都被挂断,显然,小丫头仍在生气,王思宇就发了短信过去,诚恳地道歉:“好了,小晶妹妹,别生气了,是我不对,不该喝得那么多,搞出了误会,快原谅哥哥吧。”
短消息很快发了回来:“部长大人,别玩了,人家在开会呢”
王思宇笑笑,终于放了心,再次发了短消息:“那你还生气吗”
“当然了,你这大坏蛋,讨厌死了,回来再和你算账”方晶的威胁里面,居然带着撒娇的意味,显示她并没有往心里去,昨晚的短信,不过是一时的气话。
和她发了会短消息,打情骂俏地温存了一番,王思宇看着最后一个手机号码,就有些头疼了,和雪滢师母怎么解释呢昨晚上,可是不小心,好像把人家给弄哭了,真是荒唐透顶
思虑半晌,他还是硬着头皮拨了电话号码,耳边响起嘟嘟两声,就被挂断,约莫两分钟后,电话打了过来,接通后,耳边响起陈雪滢柔美动听的声音:“小宇,你醒了”
王思宇用手抓着头发,悻悻地道:“嗯,师母,真是抱歉,昨晚我喝多了,醉得一塌糊涂”
陈雪滢晕红着脸,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自然,闪烁其词地道:“那个,小宇,也没什么,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我困得厉害,都没有听清你的话。”
王思宇暗自松了口气,低声道:“啊师母,你没有生气就好。”
“没生气,放心吧。”陈雪滢嫣然一笑,摸了下有些发烧的面颊,走到窗边,善解人意地道:“小宇,你倒是应该哄哄小晶,早晨吃饭的时候,她可发了通脾气,说你打错电话了。”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已经解释过了,师母,昨晚发生过的事情,稀里糊涂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以后真该戒酒了”
“是啊,少喝酒,烟也早点戒掉吧,对身体不好。”陈雪滢巧笑嫣然,声音也极为亲切,轻柔如和煦的春风,拂进他的耳畔:“小宇,别有心理负担,师母理解你。”
王思宇微微动容,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沉默半晌,才轻声道:“老师心情还好吧”
陈雪滢点点头,柔声道:“情绪还好,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就是惦记着回华西,等你返回省城,我们两人就要出发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也好,回华西也许有利于休养。”
陈雪滢伸出白嫩的玉手,抚摸着窗子,柔声道:“那就这样,小宇,我还要去煎药,你也去吃些东西吧。”
“好的。”王思宇点点头,听着那边挂断电话,莫名地,竟又生出几分惆怅,坐在床边思虑良久,才笑笑,换了衣服,喊了秘书欧阳等人,一起到楼下用了午餐。
因为喝多了酒,没有起来,上午的参观活动,自然也就取消了,晌午睡过午觉,养足了精神,王思宇在房间里,单独接见了市长张怀安。
虽然刚刚接触,但是,王思宇有种直觉,和清安市委书记陈建民相比,这位怀安市长,为人还算本分,对自己也似乎更加亲近些,没有那种天然的敌意,应该可以积极争取。
果然,在私下场合,张怀安显得很是放松,委婉地表达了一些观点,对王思宇在座谈会上,对三零五项目表达的某种担忧,持赞成态度,并不露痕迹地给出暗示,他现在有些身不由己。
王思宇准确地接收到信号,也适时安抚了他几句,无论张怀安的表态是真是假,都可以加以利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激化他和陈建民之间的矛盾,对张平湖的人马进行分化瓦解。
下午两点多钟,收拾好东西,王思宇等人下了楼,钻进小车,在市长张怀安等市领导的相送下,离开了清安市区,车子开到郊外某处停下,秘书欧阳吉安打了电话,没过多久,两辆出租车赶了过来。
按照先前的安排,王思宇带上欧阳吉安、办公室主任冯金生,保卫干部张成江,换乘出租车,前往下一站目的地,埔城市,而省委组织干部二处的处长刘鹤鸣,和司机老刘返回省城。
刘鹤鸣站在奥迪车边,目送着两辆出租车驶远,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秘书欧阳吉安发了封短消息,诉苦道:“欧阳秘书,请务必和部长解释,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
欧阳吉安看了短消息,很快发了回信:“放心吧,鹤鸣兄,部长确实没有怀疑你,他只是通过这种举动,向部里那位表明态度,这件事情,他知道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如此而已”
“那就好,谢谢大秘帮忙。”刘鹤鸣发完短信,把手机放到衣兜里,戴上墨镜,钻进车子,冷笑着道:“瞧好吧,组织部这下又要热闹了,只要不把火烧到我屁股下面,随你们折腾吧”
既然是坐出租车,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王思宇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光投向车窗外,远处的山脉虽不高大,也称不上雄伟壮丽,却灵秀逼人,如龙蛇起伏,连绵不绝,残阳如血,斜挂在天际里,为大地涂上了金粉色的胭脂,煞是好看。
江南自古多水,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江南运河了,宽阔的河道上,几艘乌篷船,载着杂货,顺流而下,在夕阳之下,化作遥不可及的黑点,在视线中渐渐模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条如同彩带般的河流,蜿蜒逶迤,不知疲惫地向远方奔去。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写满了沧桑,他点了一颗烟,把打火机丢下,边开车边吸着,半晌,转头望了下王思宇,笑着问道:“老板,你们去埔城,是去做生意还是游玩啊”
“都有。”王思宇笑笑,收回目光,轻声道:“师傅,埔城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司机听了,立时两眼放光,不顾簌簌的烟灰从指间飘落,笑着咳嗽道:“那可太多了,想去高档的还是低档点的地方”
王思宇微微一怔,随即醒悟,对方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是去找风月场所,寻花问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就将错就错,微笑道:“师傅,高档点的地方啥样”
司机深吸了口烟,吐着烟圈道:“就是环境好呗,住得舒坦,小姐人长得也漂亮,要学生妹也成,大学生,高中生都有,还有未成年的,只要有钱,想咋玩都行。”
王思宇笑笑,脱口而出道:“安全吗”
“绝对安全,出了事儿,有人能摆平”司机眯起眼睛,脸上现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探过头,神秘兮兮地道:“凡是搞那个行当的,在公安局里都有人,没人早被整垮了”
“啊,咳咳,咳咳”欧阳吉安有些坐不住了,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暗自琢磨着,这老师傅真是多事儿,说这些做什么,把王部长当成嫖客了吗真是不像话。
王思宇转过身子,有些不满地看着欧阳吉安,皱眉道:“欧阳,你怎么了”
欧阳吉安吓了一跳,赶忙扬起脖子,拿手指着咽喉,哑着喉咙道:“老板,昨晚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上火了,嗓子有炎症,总像是有什么东西卡着。”
“多喝点水就好了”王思宇拿起一瓶矿泉水,抛了过去,又瞪了他一眼,这种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既然下来搞微服私访,当然是什么话都要听的。
警告了欧阳吉安后,王思宇转过身子,笑着道:“师傅,你们清安市搞这些的场所多吗”
司机点点头,踩了脚油门,把车速加快一些,跟着前面那辆车子,笑着道:“多,哪都多,不过这两天好像有情况,暂时都歇业了,要下周才能恢复营业。”
王思宇微微皱眉,好奇地道:“有什么情况”
司机摇了摇头,坦白道:“不太清楚,好像是省里要来检查吧,反正,那些地方耳朵灵着呢,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知道,风头过了,又都恢复正常了。”
王思宇笑笑,饶有兴致地道:“师傅,你对那些地方好像很熟,经常过去”
司机笑了,张开嘴巴,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又狠吸了几口烟,把烟头弹出窗外,笑着解释道:“我是不怎么去的,不过,干我们这行的,经常能拉到小姐顾客,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埔城市最高档的场所,叫什么名字”
司机把着方向盘,悠闲地道:“好些个呢,最出名的应该是国色天香了,那个店是从黄曲市干起来的,这两年干得很红火,在几个地市都有分店,去的顾客,都是有身份的人,很多当官的也去消费。”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王思宇一眼,试探着问道:“老板,听口音好像是华西那边的,对吧”
“厉害”王思宇竖起拇指,点头道:“没错,我老家是华西的,不过,出来很多年了,说话的口音都南腔北调的。”
“口音没怎么变,一下就听出来了”司机笑了笑,拿手在额头上划拉一下,把稀疏的头发抹到旁边,笑着提醒道:“老板,国色天香消费太高了,那是个宰人的地儿,一晚上没个六七万出不来,不太划算,你要真喜欢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环境也不错,还安全,几百块就成了,服务态度也挺好的,全套都能做,那边吧,还有个特色”
“咳,嗯”秘书欧阳吉安又听不下去了,把手放在唇边,大声咳嗽起来,心里暗自后悔,在挑选司机的时候,应该谨慎着点,提前和人讲好,别乱说话。
王思宇冷哼一声,望着倒视镜里的欧阳,皱眉道:“欧阳,身体不舒服,你就回省城吧,别跟过来了”
欧阳吉安心里咯噔一下,立时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地坐着,讪讪地笑道:“老板,不用回去,克服一下就好了”
司机见状,心头泛起疑云,迷惑地望了王思宇一眼,若有所悟,一脸神秘地问道:“老板,你是道上的朋友吧”
王思宇顿时无语,苦笑着道:“不是,怎么,看着像”
司机点点头,轻声道:“别说,还真有点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挺凶的,看着就像带头大哥的样子”
欧阳吉安险些气乐了,却不敢再吭声,无奈之下,只好把头转向窗外,听着两人交谈。
王思宇摆摆手,微笑道:“我不是道上跑的,是本分的生意人。”
“了解,了解”司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语气也比刚才客气了许多,显然,在心目中,还是把王思宇当成了不良分子,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了。
王思宇皱了下眉头,转移话题道:“怎么,这边混社会的人很多吗”
“也不是。”司机叹了口气,目光直视前方,轻声道:“那些人吧,哪里都有,可都在忙着捞钱,倒很少平白无故地祸害人,就是些外出打工的小年轻,挺可怕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诧异地道:“这话怎么说”
司机伸出右手,低声道:“老板,你瞧瞧。”
王思宇低头望去,却见那只手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从掌心一直到尾指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就皱着眉头,诧异地道:“遇到过抢劫的”
“唉,别提了,真是晦气”司机点点头,忿忿不平地絮叨起来:“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上夜班,有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想要出城,兜里钱还不够,就求着我拉他,当时瞧着他可怜,就琢磨着当回好人,没太计较钱的事儿,拉上就走了,可没想到,这小子恩将仇报,刚刚到了郊外,就拿刀逼上了”
王思宇点点头,轻声道:“你反抗了”
司机摇了摇头,苦笑着道:“那哪敢啊,我就拿手挡了下刀,跟他解释,要钱给钱,要车给车,让我下去就得了,那小子挺黑的,让我脱光了下去的,大半夜的,我手上还流着血,光着身子跑到城里报警的,半个月后,车找到了,人没抓着。”
王思宇拍了下车窗,低声喝道:“真是不像话”
司机叹了口气,把车速降下来,往远处一指,轻声道:“这种事情太多了,前段时间,就有师傅给害了,人给绑上石头,扔到那边的水库里了,其实抢的钱还真不多,才二百多块,就把一条人命给害了,你说那些家伙,有多过分”
王思宇点点头,默然道:“现在的社会治安状况,真是很严峻,要严抓才成。”
“没用,根儿不在那儿”司机摆了摆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道:“就咱爷俩说,现在这社会,两极分化太严重了,富人钱多得要命,穷人为了有口饭吃,累得要命,你瞅着吧,过段时间,这案子还得多,这不要过年了么,有些人出来打工,一年多了,没钱回家,逼急了就是连偷带抢,每年到了年根底下,我们这些拉活的,都得注意,后半夜的活基本都不接了,免得回去晚了,老婆孩子担惊受怕。”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师傅,那你觉得,该怎么做才能好起来呢”
司机烟瘾很重,又点了颗烟,狠狠吸了一口,嘴里喷出一股浓烟,牢骚满腹地道:“人心坏了,社会黑了,好不了,谁都没辙”
王思宇笑了,摇头道:“师傅,也没那么严重,江南一带还是不错的,相对国内其他地方,还是很富裕的,能够安居乐业的人,还是绝大多数。”
司机摆摆手,笑着说:“也不行了,这两年买卖特别难做,很多大老板也都困难了,长三角这边,工厂倒闭了好些,就放高利贷的肥了。”
王思宇敏感起来,好奇地道:“怎么,咱们这边流行放高利贷吗”
司机点头,笑着说:“也没别的了投资啊,股票那是明着抢钱,谁还敢玩了,就这个还算赚钱,不过,就是风险高了些,要是看不准,或是运气差点,很容易血本无归。”
王思宇抓住这个话题,刨根问底地道:“师傅,借贷的都是哪些人”
司机伸手打开车内音响,笑着道:“就是买卖人,这两年银行控制得狠,一些老板搞不出来钱,就向民间借高利贷,很多借钱的老板,都是本地名人,大家也都信得过,就把钱放出去了,因为生意红火,好多专门管放贷的马仔,都跟着发大财了,每年几百万的进账”
王思宇认真地听着,不时发问,一路上,与司机聊得欢畅,欧阳吉安坐在后面,一边听着两人谈话,一边发着短信,他在埔城有几个不错的朋友,每次过来,都会小聚一番,只是这次过来,行程安排得过于紧张,也不知能否抽出时间见面。
到了傍晚时分,车子终于驶到了埔城市,这里城市不大,下辖两区四县,共有二百多万人口,是江南省远近闻名的一座古城,自东汉立县,到现在已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欧阳吉安多次到这里采访,对这座城市自然极为熟悉,就充当起了导游,将城内的著名景点,如数家珍般地娓娓道来。
两辆出租车行驶在埔城市街头,透过车窗,望着外面整洁的街道,道路两边的飞檐黛瓦,以及哪些充满古典风格的建筑物,王思宇含笑点头,虽然只是走马观花,但还是能够感受到,这里对古文化遗产的保护很到位,这让他非常满意。
而埔城市委班子的情况,王思宇也有所了解,市委书记丛林是张平湖的人,并且,两人在中央党校学习时,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感情自然比旁人更深些,据说,省长张平湖在联络市委领导时,丛林充当了中间人的角色,居中斡旋,立过汗马功劳,因此,他在省里讲话的分量很重,被称为没进常委会的常委。
而代市长孔明仁,则是省委副书记乔戈平的人,他是江南官场的后起之秀,才四十出头,就干到了市长的位置,应该说,还是很有能力的,而孔明仁对埔城市最大的贡献,就是让这里变成了江南省最大的柑橘之乡、木门之乡、蜂蜜之乡、油茶之乡,也因此,为孔明仁赢得了极高的声望,省里领导在见他时,经常称其为孔四乡长。
在搞经济方面,孔明仁无疑是个行家里手,与市委书记丛林的配合也还算融洽,没有太大矛盾,两人搭班子这几年,是埔城市发展最快的一段时间,经济增速竟然跃居全省的前几位,令人刮目相看,其实,王思宇倒想抽出时间,和此人见上一面,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秘书欧阳订好的酒店,在老城区,就守着护城河边,是一栋七层高的仿古建筑,来到酒店,用过晚餐后,王思宇把三人召集到房间里,开了短会,分配此行的任务。
他将十几个民生调查项目,按人头分配下去,连保卫干部张成江都不例外,王思宇把社会治安治理情况,和民间借贷方面的摸底工作,也一并交给了他,至于保卫工作,那倒不必了,以王大官人的身手,还用得着贴身保镖吗
在把任务交代清楚后,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微笑道:“好吧,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先休息一会,就准备集体活动,晚上起去趟国色天香,放松放松。”
“啊”话音过后,屋里面几位站了起来,却是面面相觑,暗自思忖着:“难道咱们这位太子爷,省委组织部长,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带队去嫖妓吗”
王思宇想去国色天香,自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他虽然生性风流,可不喜欢那种纯粹的金钱肉体交易,这次过去的目的,是想验证那位出租车司机的说法,看看这家闻名遐迩的风月场所,是否真的已经乱到了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连未成年少女,都敢录用。
这也只是一时兴起的念头,事实上,因为某种原因,王思宇对于情色服务行业,并不是非常排斥,在他看来,一种行业,无论是公开的,还是隐秘的,既然能够流行千余年,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那就说明,光靠禁止是不行的,就像大禹治水一样,堵不如疏。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讲出口的,国人对于这个行业的态度,大为迥异,鄙视痛恨者有之,同情喜好者同样有之,区别只在于,前者占据了法律和道德的制高点,可以口诛笔伐,大加斥责,后者限于各种限制和压力,很少在公开场合发出声音。
晚上八点十分,四人从酒店里出来,步行前往国色天香娱乐城,一路上,欧阳吉安亦步亦趋,跟在王思宇的身边,向他介绍这家娱乐城的情况,欧阳以前是江南名记,职业特点决定了,他与三教九流,各个行业的人物都有所接触,风月场所也不例外。
这家娱乐场所,最早是在黄曲市起家的,原来的经营者,是位外地来的老板,娱乐城建起来后,因为在当地的关系搞得不是很好,加上得罪了人,被砸了几次,在两年多的时间里,生意都极为冷清,根本不像现在这样火爆。
后来,那位老板因为家里出了事情,急缺资金周转,就把娱乐城低价转让,几经辗转,落到了当地一个漂亮女人手里,那女人也是黄曲市的一位名人,叫赵青纱,以前在市政府工作,后来因故辞职,下海经商,搞起了房地产生意,据说后台很硬,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赵青纱在接手国色天香之后,花了大力气,先是带队到香港和一些东南亚国家考察,回国后,将娱乐城整修一新,扩建了门面,又请能人管理,加上她在当地的人脉资源极好,捧场的人很多,不到几年的功夫,这家娱乐城便如同麻雀变凤凰,声名鹊起,不但享誉黄曲,在江南一带,也极有名气,成了众多买欢客眼中的胜地。
王思宇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欧阳吉安,轻声调侃道:“欧阳,知道的事情还挺多,怎么,以前享受过特殊服务”
欧阳吉安赶忙摇头,笑着解释道:“没有,我是去过两次,不过,都是在ktv包房里唱歌,喝酒掷骰子倒是玩过,没做过那种事情,这些传闻,都是和同行聊天时,从他们口中听到的。”
王思宇点点头,习惯性地道:“那就好,我们党员干部,就要做到不贪财不好色,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三人听了,连连点头,办公室主任冯金生上前一步,插话道:“部长,这个国色天香娱乐城,还真是大有名堂,以往搞过很多次严打,每次那里都能避过去,搞得省里有些老板,每到周末,都开车赶过去,生意极为红火。”
王思宇笑笑,背着双手,语气舒缓地道:“不足为奇,应该是有保护伞吧,咱们去了趟清安,不也让人家得到风声,把生意停下来了吗”
三人听了,都是会心地一笑,欧阳吉安接话道:“部长,据说,这个国色天香,都是分前楼后楼的,前楼正常营业,门槛虽然高了些,但普通人也能勉强消费,后楼可就厉害了,搞会员制,每年收五十万的年费,而且,要成为会员,光有钱还不成,还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冯金生微微一怔,脸上现出极为夸张的表情,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咋舌道:“欧阳,不会吧五十万的年费,有那个钱还用去娱乐城情妇都能包养两个了,何必去找大众情人”
话音刚落,冯金生忽觉不妥,赶忙遮掩道:“不过,也不好说,这个年头,有钱人太多了,不说那些富甲一方的企业家,就是千金一掷的阔少爷也随处可见,不足为奇。”
王思宇笑笑,对这个话题,他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道:“欧阳,在出租车上,那位司机可说了,只要有钱,在国色天香里,连未成年少女都能找到,这话是真的吗”
“应该是”欧阳吉安点点头,继续解释道:“不过,就像刚才我说的,他们的前楼是正常做生意的,管理很规范,至于那个后楼,传闻可就多了,据说不光有未成年少女,还有更特殊的服务可以提供,如果都讲出来,能让人惊掉下巴”
冯金生有些奇怪,追问道:“更特殊的服务,那是什么”
欧阳吉安不想把话说得太透,就含糊其辞地道:“大概就是花样多些,满足一些人的不良嗜好吧,我这边得来的消息,也都是道听途说,未经证实的。”
保卫干部张成江跟在后边,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却忍不住了,轻声道:“王部长,我也听说过,他们那个会馆吧,还能提供孕妇服务,还有什么捆绑、鞭打之类的”
冯金生听了,倒吓了一跳,赶忙冲他挤眉弄眼,眼里满是责备的目光,暗自琢磨,这个张成江,真是不懂事,居然口无遮拦,这种事情,哪里能够讲出来,很容易捅马蜂窝的
果然,王思宇脸色一变,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张成江,眼里露出凌厉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成江,你是听谁说的”
张成江有些心虚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是一位战友提起的,他有个远房亲戚,是一家公司的副总经理,有次聚会上,老板喝多了,当众讲出来的。”
王思宇皱起眉头,伸手指着他道:“成江,那位老板能联系到吗”
张成江心里突突直跳,掏出手机,轻声道:“不太确定,我试试吧。”
王思宇点点头,表情严肃地道:“尽量找到人,我想见见他。”
“好的,部长。”张成江拨了两个电话号码,却没有联系到人,只好把手机放了回去,跟在众人的后面。
王思宇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半晌,才又停下脚步,轻声道:“去了以后,要多打听些情况,争取把这家娱乐城的底摸出来,如果真有那些事情,就联系省公安厅的同志,把这个涉黄窝点打掉”
“好的”办公室主任冯金生有些头大,与欧阳吉安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感觉到,被王部长盯上,这个国色天香娱乐城,就算后台再硬,恐怕也保不住了。
张成江走在后面,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妥,转头向四下里望去,却见几米外,站着一男一女,像是情侣一样,牵着手站在路边的街灯下,正在窃窃私语。
那女孩身材极好,腰身细长,穿着一身黑色皮衣,显得很有气质,只是一头披肩发,遮住了侧脸,让他看不清面貌,不过,那双弹力十足的纤纤玉腿,却很是惹眼,脚下的一双黑色高跟鞋,也极为精致,皮鞋上的亮钻,在街灯的照射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张成江收回目光,又掏出手机,给战友发了几封短信,王部长既然已经放话,那就必须认真执行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出来,他现在倒有些后悔了,真不该说出那些话,自找麻烦。
前面三人加快脚步,拐过街口,向西侧行去,身后那对情侣模样的青年男女,一直跟在后面,穿着皮衣的女孩微微蹙眉,轻声道:“萧哥,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青年男子摇了摇头,目视前方,悄声道:“不知道,我爸爸也没交代,只说是重要人物,要跟住了,千万别弄丢了。”
“重要人物”女孩拿手拂了下肩头秀发,露出一张清纯甜美的俏脸,蹙眉道:“还以为是犯罪分子呢,搞得我很紧张”
青年男子笑了笑,轻声道:“雪琪,快点吧,要是把人跟丢了,可不得了,老爸讲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意外,否则,就不让我在警队干了”
“呀,真有这么严重”那个叫雪琪的女孩微微一怔,也加快脚步,轻笑道:“萧哥,如果不做警察,你会选什么职业”
“没想过。”青年男子转过头,看着雪琪的俏脸,微笑道:“也许会当歌手吧,你不是很喜欢听歌么”
雪琪脸红了,忸怩地道:“也不是,其实,我更喜欢警察”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又匆匆闪开,各自怀着心事,跟着前面四个人,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娱乐城门口,见他们几个走了进去。
雪琪抬起头,看着娱乐城楼顶闪烁的国色天香四个大字,摇头道:“凡是到这里来的,多半都不是好男人”
“也不尽然。”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拿着手机走出几步,拨通了号码,轻声道:“爸,他们刚刚进了国色天香,我和雪琪在门口等着呢”
一个五旬左右的老者,神色威严地站在窗前,皱眉道:“国色天香”
青年男子点点头,点上一颗烟,微笑道:“怕是去寻欢作乐了,要等好久才能出来吧”
“别胡说。”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沉吟道:“这样吧,你先等着,我要请示下领导。”
说罢,他挂断电话,重新拨了号码,电话接通后,语气恭敬地道:“市长,他们几人去了国色天香,那里很乱,经常会发生打架斗殴事件,您看,是不是采取些必要的措施”
“啊,这样啊”埔城市市长孔明仁皱起眉头,谨慎地道:“老萧,咱们先确认下,人没有搞错吧可别闹出笑话”
“绝对没错,我亲自核对过。”老者俯下身子,望着花盆里的仙人掌,隐晦地道:“领导是用本人身份证登记的,而且,里面不但有冯主任的名字,欧阳大记者也在其中,他不是刚刚调过去,给那位当秘书么”
“那就不会错了”孔明仁点点头,拿手揉着额头,若有所思地道:“老萧,那你安排下,务必保证他们玩得开心,不要出现意外情况,无论如何,都要确保领导的绝对安全。”
“好的,好的。”老者连连点头,在挂断电话之前,他也不忘提醒道:“市长,机会难得,您是不是抽空和那位见一面”
“不必了”孔明仁叹了口气,摇头道:“既然没做通知,就假装不知道吧,免得惹人家不快,更何况,现在见了面,也不好表态。”
说罢,他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到书桌上,拿起一份江南日报,轻轻抖了抖,望着一篇署名文章,苦笑着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和市长孔明仁通过电话,萧姓老者又开始忙碌起来,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各项事宜,这位老者,名叫萧莫言,其实是埔城市市政府秘书长,也是孔明仁最信任的下属之一。
早在昨天晚上,埔城市这边就收到消息,省委组织部部长王思宇,带了几名干部,到清安市视察工作,甚至,当晚在酒桌上,把清安市委书记陈建民喝倒的消息,也都传了过来。
这其实也很正常,清安市和埔城市之间相隔不远,两个城市的联系也非常紧密,干部之间的交流很是频繁,萧莫言以前就曾在清安工作过,当时的职务是县委副书记。
他在省党校学习时,与当时还在担任埔城市常务副市长的孔明仁结识,两人不但很谈的来,而且,也有共同的爱好,都喜欢打桥牌,牌技也旗鼓相当,难分仲伯,于是成了黄金搭档。
在党校学习后不久,孔明仁就给他打了电话,邀请他到埔城市发展,当时,萧莫言在清安市干得不太顺心,也就动了念头,在孔明仁的活动下,调到了埔城市政府办,担任副秘书长。
两人不但在牌桌上极有默契,在事业上,也堪称黄金搭档,孔明仁取得的光鲜政绩,也有萧莫言的一份功劳,不过,萧莫言比较低调,喜欢在幕后打理事务,不愿走到前台。
在得到信息后,萧莫言提前判断出,王部长此次低调出行,极有可能会到埔城市,因此,他做了精心安排,让下面各区县的干部高度重视,周末也要加班加点,务必把各项工作搞好。
与此同时,萧莫言也向市局打了招呼,并提供出一份六人名单,请他们密切注意市内的几家高档宾馆,如果有这几人过来入住,务必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以便做好相关安排。
埔城市区的大宾馆,大部分都与公安机关的电脑联网,只要身份证件如实登记,市局那边可以很快查找到,王思宇等人入住宾馆后,没过多久,萧莫言就得到了通知,那几人已然到了。
他当即做出安排,让自己在警队工作的儿子萧宏入住宾馆,就住在王思宇等人的对面房间,以便贴身保护,这样安排,除了能够确保安全外,也兼顾了保密性,免得消息传出,搞得满城风雨,那就被动了。
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萧莫言几乎可以确定,这次王部长这次的暗访活动,将会对埔城增加许多印象分,不过,当他得知几人晚上出行,到国色天香去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了。
国色天香是什么地方,萧莫言再清楚不过了,他本人也有国色天香娱乐城的贵宾卡,那是娱乐城的赵总经理,亲手交给萧莫言的,可在去过一次之后,那张卡就被他丢得远远的,再也不愿去碰。
这倒不是国色天香提供的服务,令他不满意,而恰恰相反,在那栋粉红色的建筑物里,让他感受到了帝王才有的乐趣,也是男人的天堂,与那里相比,其他的娱乐场所,都显得黯淡无光,甚至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前几十年都白活了。
不过,萧莫言也因此警觉了,他非常清楚,若是沉迷在那种地方,终究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非但会给仕途留下隐患,也将影响到家庭和睦,后患无穷,他是聪明人,懂得珍惜现有的东西,也就不再光顾国色天香。
然而,就萧莫言所知,国色天香在埔城开业以来,已经利用金钱美色,网络了一批地方上的重要人物,这其中,就包括了几位市委领导,以至于市长孔明仁多次策划,想挖掉这颗毒瘤,却都因投鼠忌器,迟迟不敢动手。
“王部长一行人到国色天香,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是年轻的省委组织部长,耐不住寂寞,想去娱乐场所放松一下,还是掌握到了什么线索,有备而来”
“国色天香是个炸药桶,绝对不能炸响,如果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很容易牵连到孔市长”
想到这里,萧莫言有些坐不住了,分别给国色天香的赵总、儿子萧宏打了电话,随即穿上外套,也匆匆地出了门,这两天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事情,能比照顾好这些不速之客更为重要。
在接到了萧莫言的电话后,娱乐城方面知道来了特殊客人,必须认真对待,也大为紧张,立即终止了特殊服务,并按照萧莫言的要求,加强安保措施,避免发生意外事件。
当然,这一切的安排,都在暗中进行,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原本停在国色天香后楼的高级轿车,却纷纷开走,他们已经得到紧急通知,因特殊原因,贵宾服务暂停一周。
萧宏这边接到的任务,是想办法摸清王思宇此行的主要目的,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也知道,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让身边这位漂亮的女同事,充当卧底了。
漂亮女孩名叫曾雪琪,家在省城,刚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埔城市公安局,因为人长得漂亮,很多警队的小伙子,都很喜欢,萧宏也是其中之一,两人的关系,最近发展得极好。
“什么萧哥,让我去假扮ktv公主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啊”国色天香娱乐城门口,穿着一身皮衣的曾雪琪站在台阶上,满面怒容地道。
曾雪琪本来就对ktv公主有偏见,一想到要忸怩作态,装腔作势地陪客人喝酒,甚至被占小便宜,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
“是我父亲。”萧宏咳嗽几声,一脸尴尬,却不得不放低了声音,解释道:“雪琪,小点声,别让旁人听到,这次的任务要严格保密。”
娱乐城的一位副总经理,就站在两人的旁边,听到此话,忙知趣地退出几米之外,却望着萧宏,拿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示意时间紧急。
曾雪琪秀眉微蹙,声音淡漠地道:“不行,我可不去,再说,这是你拉我来的,队里没给任务,我有权力拒绝”
萧宏点点头,一脸无奈地道:“好吧,雪琪,你也别生气,我再想别的办法。”
曾雪琪见他窘迫的样子,也于心不忍,迟疑地问道:“萧哥,到底是什么人,会重要到这种地步,还要贴身保护”
萧宏叹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反正是重要领导,级别很高,你别多问了。”
曾雪琪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轻声道:“萧哥,记住了,可欠我一个人情”
萧宏喜出望外,凑上前去,仔细叮嘱道:“雪琪,进去以后,要细心些,最好探听到他们的行程,以及为什么来国色天香,总之,搜集到一切有用的信息,还有,不能暴露身份。”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曾雪琪心中仍有些不情愿,耸耸肩膀,踌躇道:“好吧,那我过去,可那些人要是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萧宏也有些担心,勉强笑道:“实在不成,就找个借口,偷偷溜出来,我就在门外守着。”
“知道了”曾雪琪笑笑,把身上的皮衣脱下,交到他的手里,俏皮地眨了下眼,就走到那位副总经理身边,跟着他步入大厅。
就在此时,娱乐城的一间豪华包间里面,欧阳吉安有些坐不住了,就走到门外,叫来侍应生,不满地斥责道:“怎么回事,人怎么还没到”
侍应生赶忙弓着身子,拘谨地道:“抱歉,客人,还要稍等下,她们这就过来。”
欧阳吉安皱起眉头,低声喝道:“五分钟啊,最多只等五分钟,太不像话了,怎么做生意的”
“好的,客人,我再过去问下。”侍应生刚要转身离开,却见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摇曳生姿地走来,赶忙笑道:“客人,已经来了。”
欧阳吉安点点头,引领着女孩们进了包房,四个女孩一字排开,搔首弄姿,向着四人大抛媚眼,曾雪琪站在最靠后的位置,笑容极不自然,身材相貌却最为出众,让人顿生惊艳之感。
王思宇的目光,也落到她的身上,不禁暗叫可惜,这女孩如此清纯,却从事这样的职业,真是可惜了,他向来是怜香惜玉的,见这样漂亮的女孩沦落风尘,就心生怅然之感。
欧阳吉安心中雪亮,忙走到曾雪琪身边,向王思宇那边努努嘴,小声道:“小姐,去陪好我们的老板,只要能让他开心,小费我出三倍”
“三倍你个头,死色狼”曾雪琪心里气愤到了极点,却勉强一笑,走到王思宇的身边坐下,拿手挡了俏脸,声若蚊蝇地道:“老板,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王思宇笑笑,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两口,吐着烟圈道:“华西,你呢”
“我家是江州的”曾雪琪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到警队的时间不长,还是初次执行这种莫名其妙的卧底任务,紧张之余,也极为纳闷,身边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怎么会是什么重要领导了。
王思宇笑笑,拿手指着面前的果盘,轻声道:“吃水果吧”
“不了”曾雪琪转过头,却发现奇异景象,其余三名女孩,都很热情,坐在那三人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那三人却都正襟危坐,表情极为严肃,看那样子,倒像是来参加会议的。
王思宇也察觉了,不禁微微皱眉,低声喝道:“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出来玩就要开心点,不然,都回去吧”
“是,是”三人这才松弛了下来,围坐在茶几边,放了音乐,玩起了掷骰子喝酒的游戏,并且拐弯抹角地套话,打听着国色天香的情况。
不过,这三名女孩,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口风很紧,只顾着陪客人喝酒撒娇,关于娱乐城的情况,却都避而不谈,这让欧阳吉安等人心中焦急,却是一筹莫展。
王思宇这边,倒是轻松许多,两人都专心听着歌曲,不肯做声,查找国色天香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下面人做的,还不必他亲自出马,王思宇这次过来,也是想放松一下。
直到两个曲子完毕,曾雪琪想起了身上的任务,才又开口道:“老板,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做药材生意的。”
“噢”曾雪琪明知是谎话,可还是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继续发问道:“一定很赚钱吧”
“还好,小本生意。”王思宇拿起啤酒,喝了两口,微笑道:“怎么不喝”
曾雪琪微微蹙眉,轻声道:“不会”
“不会”王思宇愣了一下,不禁莞尔道:“小姐,你的工作,不就是陪酒么”
曾雪琪心里咯噔一下,情知走嘴,赶忙掩饰道:“老板,对不起啦,我是第一天来上班,很多东西,都不太懂的”
说完,伸手拿起啤酒瓶,捏着鼻子喝了两口,就咳咳地咳嗽起来,脸上露出极为难过的表情。
王思宇微微一笑,赶忙阻止道:“算了,不用喝了,陪我说说话就好。”
曾雪琪掏出纸巾,擦了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老板。”
王思宇笑笑,好奇地道:“为什么来这里上班”
“还不是因为你”曾雪琪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敷衍道:“缺钱,我弟弟病的很严重,需要一大笔医疗费。”
王思宇点点头,刨根问底地道:“什么病”
曾雪琪是独身子女,本没有弟弟,也就没什么忌讳,随口捏造道:“是白血病。”
王思宇却动了恻隐之心,随口问道:“需要多少钱”
曾雪琪无奈之下,不得不继续编织谎言:“医生说,要保证手术成功,怎么也要五十万”
“五十万,是不少。”王思宇转过头,盯着那张漂亮的脸孔,微笑道:“要是有了这笔钱,你还会做ktv公主吗”
“当然不会了。”曾雪琪把脸扭到旁边,轻叹道:“不过,要想赚到这笔钱,不知要过多久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这样吧,咱们赌一次怎么样”
曾雪琪微微一怔,蹙眉道:“赌什么”
王思宇摸起色盅,罩了骰子,微笑道:“比大小,一局十万。”
曾雪琪赶忙摇头,露出窘迫的样子,小声道:“不行,我可没钱。”
王思宇温和地一笑,轻声道:“没关系,你要是输了,就陪我跳一支舞。”
曾雪琪脸红了,摇头道:“不行,老板,我真的不会跳舞。”
王思宇有些惋惜,就笑着道:“那就唱歌吧。”
曾雪琪愣住了,诧异地道:“就这么简单”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还有个附件条件,就是出去后,找份正经工作,别再到这种场合上班了。”
“好的。”曾雪琪拿起色盅,将骰子罩上,朱唇微抿,似笑非笑地道:“开始”
霓虹闪耀,月影流苏,晚上十点半钟,金碧辉煌的国色天香娱乐城门口,仍然是热闹非凡,不时有成群结队的人进进出出,门口的保安却如临大敌,警惕地注视着来往的客人。
直到一行四人离开,警报终于解除,站在门口吸烟的萧宏,注视着几人的背影,微微一笑,把半截香烟熄灭,随手弹了出去,转身进入娱乐城,怀着急切的心情,来到豪华包间。
进屋后,却发现包房里空空荡荡,其余的人都已经离开了,雪白的灯光下,只剩下曾雪琪独自一人,她神态娇慵,斜倚在暗红色的沙发上,信手摇动着茶几上的色盅,姿态极为优雅。
萧宏有些愣神,随即面带笑容,快步走过去,将皮衣披在她的身上,关切地问道:“雪琪,你还好吧”
“嗯。”曾雪琪放下色盅,抬起头,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不太好,唱了一晚上的歌,嗓子都快哑了”
萧宏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是勉强笑道:“听到了,你的歌声很动听”
曾雪琪微微一怔,双腮晕红,小声问道:“萧哥,你一直都在门外”
“没有,爸爸过来后,我下去陪了他一会儿。”萧宏轻声解释着,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耳边仿佛又回荡起那两首情歌对唱,和一阵刺耳的笑声。
曾雪琪笑笑,摸起色盅,罩上两粒骰子,轻轻摇晃了几下,缓缓移开,望着53两个字样,有些难为情地道:“抱歉,萧哥,我太笨了,只顾贪玩,没打听到什么信息。”
“没关系。”萧宏的情绪有些低落,声音干涩地道:“走吧,我陪你回家。”
“好的。”曾雪琪穿上那件皮衣,拿手拂动下秀发,跟在萧宏的身后,出了娱乐城,两人走在冷冷清清的街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半晌,曾雪琪扬起俏脸,秀眉微蹙,轻声道:“萧哥,没有弄错吧”
萧宏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诧异地道:“什么”
“我是说”曾雪琪拿手抵住尖尖的下颌,欲言又止地道:“他好像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倒像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怎么说”萧宏心里一沉,转过身子,神色复杂地望着曾雪琪,街灯照射下,那张俏丽的面庞,泛着柔和的光晕,愈发显得白嫩迷人,妩媚多姿。
曾雪琪摇了摇头,微笑道:“说不出来,不过,和他接触,好像全无压力。”
“啊,他应该很快就离开了吧”话音出口,感觉酸溜溜的,萧宏暗自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店,临时起意,微笑道:“雪琪,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走了过去,进了花店,挑出一束火红的玫瑰,交款后,走出店门,举目四望,却没有发现曾雪琪的身影。
萧宏忙捧着鲜花,一路小跑,奔到街头的拐角处,却见曾雪琪站在一部自动取款机前,正在踱着步子,那张俏丽的面颊上,满是愁容,他忙走过去,递过鲜花,轻声道:“雪琪,怎么了”
“没什么。”曾雪琪叹了口气,把鲜花拿到鼻端,嗅了嗅,展颜笑道:“谢谢你,萧哥。”
“应该的。”萧宏苦涩地一笑,把手背在身后,眺望着远处的灯火,半开玩笑地道:“雪琪,你今晚好反常,该不是红鸾星动,一见钟情了吧”
“哪有,别多想了”曾雪琪抿嘴一笑,又蹙起秀眉,轻声道:“萧哥,如果换做你,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为了帮助她,送出七十万巨款吗”
萧宏愣了一下,摇头道:“不会,那不是傻子吗”
曾雪琪也点点头,满怀心事地道:“是啊,真是个有钱的傻子”
萧宏意识到了什么,吃惊地道:“他不会是”
曾雪琪忽然一笑,摇头道:“没有,萧哥,你别胡思乱想了”
“那就好。”萧宏隐隐有些失落,望着怀抱鲜花的佳人,轻声道:“雪琪,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萧哥,别急,让我再想想。”曾雪琪有些慌乱了,走到路边,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回头笑道:“我打车回去吧,你还有任务,就不必送了。”
萧宏站在路边,摆了摆手,有些尴尬地道:“也好,那你注意安全。”
曾雪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又把头探出窗外,轻声道:“萧哥,那人叫什么名字”
萧宏叹了口气,懊恼地道:“王思宇”
“知道了,拜拜”曾雪琪摆了下手,摇上车窗,就转过头,小声地道:“师傅,把车子开到中心花园广场,兜五十圈,再去警察公寓。”
“啊”出租车司机呆了一呆,把车子开走,迷惑不解地道:“小姐,你怎么了”
曾雪琪摆摆手,蹙眉道:“别问了,师傅,你只管开车,我付三倍的车钱”
“好,没问题,不就是兜圈子么,五十圈不够,我再额外赠送您二十圈”出租车司机满脸堆笑,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屁股后面冒出两股浓烟,嗖地蹿了出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萧宏站在原地,望着出租车消失在长街的尽头,才跺了下脚,摇头离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半晌,街边阴暗的角落里,才闪出一个人影,保卫干部张成江摘下墨镜,拿手抹了下前额,自言自语地道:“虽然感觉很奇怪,不过还好,一切都在监控之中”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来到中心花园广场,兜起了圈子,曾雪琪伸出纤白的手指,将玫瑰花瓣一片片地摘下,丢出车外,口中念念有词:“还钱,不还;还回去,坚决不还;不还是不对的,傻瓜才还呢;他是傻瓜,本大小姐才不是;不义之财不可取,不取白不取;要么先还一半傻瓜,一半也是三十多万呢”
当车子转了六十九圈时,火红的玫瑰花上只剩下两片,曾雪琪迟疑了下,把两片花瓣一并摘下来,丢到窗外,喃喃地道:“别急,让我再想想,本公主倒不是贪财,就是有些舍不得。”
“神经”出租车司机翻了下白眼,就打着方向盘,将车子驶向警察公寓方向。
回到家里,曾雪琪洗过澡,裹着浴巾出来,迫不及待地回到卧室,拉了椅子坐下,打开面前的电脑,伸出白嫩的双手,在键盘里敲了王思宇三个字,按了回车键,很快,点开一条带着照片的履历表。
曾雪琪眼睛一亮,蹙眉看了半晌,才轻舒了口气,跷起一双诱惑十足的玉腿,晃动着身子,悠然道:“喔,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果然是重要人物,帅哥,你出手这么大方,不会是看上小女子了吧”
“阿嚏”明珠宾馆的房间里,王思宇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拿手揉着发酸的鼻梁,望着众人,抱肩道:“好了,既然没有查出结果,就不要为这件事情分心了,回头我和省公安厅的领导打个招呼,交给他们调查吧,咱们还是按照既定计划进行,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会很忙”
“好的,部长”沙发上的三人点点头,都站了起来,办公室主任冯金生和秘书欧阳吉安先行离开,保卫干部张成江却没有离开,而是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谨慎地道:“部长,那两人一直在跟踪咱们,其中,那个男人还住在对面的房间,我觉得,应该对两人展开调查”
王思宇走到沙发边坐下,喝了口茶水,思索着道:“不必了,也许是巧合。”
“部长,不能大意啊”张成江有些急了,焦虑地道:“反正,明天我要跟着您,不能让您出现半点意外,否则,我就是严重失职,没法向领导交代”
王思宇淡淡一笑,摆手道:“成江,别担心,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电话联系。”
“部长”张成江还要坚持,可见了王思宇的表情,就知道不能勉强,只好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起身告辞。
他回到房间,还是觉得应该有所动作,就拿出签字笔,写了张字条,走到对面的房间,把纸条丢在门下,用脚尖捅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返回房间。
王思宇进了浴室,脱光衣服,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就躺在浴缸里,往身上撩着水,也暗自狐疑,自己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错的,那女孩不但生得娇俏,眸光更是清澈如水,应该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慷慨,一掷千金地去帮助对方。
“也许,别有内情吧。”王思宇暗自叹了口气,拿起干净的白毛巾,擦了下手,从旁边的衣服里面,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颗烟,皱眉吸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又回味起包房里发生的情景,那漂亮女孩虽然矜持,但在他的循循善诱之下,也玩得极为开心,到了最后,两人竟然一起唱了两首情歌。
王思宇是极少唱歌的,可这次却玩得很是开心,不得不说,江南是出美女的地方,就这样随意遇到的女孩,竟也是天生丽质,让他有些砰然心动。
“还是老毛病,应该改掉了”王思宇掸了掸烟灰,摸过手机,拨了号码,没过一会儿,耳边响起一个甜甜的声音:“喂,舅舅,妈妈在浴室里洗澡呢”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小宝贝,你呢,在做什么”
“在吃药”瑶瑶的声音甜甜腻腻,好像抹了蜜糖一般,撒娇地道:“昨晚复习功课,学到很晚,人家身体都很不舒服了”
王思宇有些心疼了,却故意板着面孔呵斥道:“都这么大的孩子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说话还这样嗲,不知害羞吗”
瑶瑶咯咯地笑了起来,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撇嘴道:“讨厌,你们不都喜欢这样吗”
王思宇吸了口烟,慢悠悠地道:“喜欢是喜欢,可总是希望你快点长大,好帮舅舅做事情。”
瑶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拉长声音,嗲声嗲气地道:“那是不可能的啦,人家还没玩够呢”
王思宇笑笑,故意逗她道:“可是舅舅现在感觉很累,想歇歇,怎么办啊”
“那么,好吧”瑶瑶脸上现出烦恼之色,拿手抓着裙角,迷惑地道:“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王思宇熄灭香烟,重新躺在浴缸里,微笑道:“你啊,乖乖地听话,把成绩提高上去就好了。”
“ok,没问题”瑶瑶倚在栏杆边,连连点头,又叽叽喳喳地讲起了校园里发生的趣事,半晌,才挂断电话。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手机丢到旁边,轻笑道:“我家的小公主,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早晨起来,萧宏发现了门口的字条,赶忙弯腰拾起来,却见上面写着:“无论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背景,都请注意,不要再进行这种危险的游戏,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这种威胁味道十足的话语,对萧宏这名警察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就是犯罪分子把枪口顶在脑门上,他也不会哆嗦半下,这是勇气使然,也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但令他忌惮的是,纸条若是对面那些人送来的,就要认真面对了,对方身份特殊,确实有资格进行这样的警告,假如身份败露,引起省委领导的不满,可就难以收场了。
萧宏不敢怠慢,赶忙掏出手机,拨打号码,把情况向父亲做了汇报,萧莫言听了,也是暗自吃惊,他没想到,那些人如此警觉,稍有差池,就会被发现,因此,也只好先把人撤回去了。
萧宏洗漱一番,下楼办理了退房手续,刚刚出了酒店大门,就接到了曾雪琪打来的电话,她似乎心情极好,嗓音甜丝丝的问:“萧哥,任务执行的怎么样了,我几点过去”
萧宏当然明白女孩的心事,就叹了口气,酸溜溜地道:“雪琪,任务临时取消了,正好赶上周末,咱们一起出去郊游吧,怎么样”
“唔,这样啊。”曾雪琪有些失望,随即敷衍道:“那还是算了,萧哥,既然你那边不需要帮忙,我还是回省城好了,很多天都没看到父母了,怪想的,就这样啊,拜拜。”
“雪琪,喂,喂”萧宏拿着手机,呆立半晌,就回头望了一眼,转身离去,到了此时,他心中已是雪亮,即便是没有昨天的一幕,恐怕也难追求到对方,以后,或许只能当朋友相处了。
二十分钟后,王思宇等人也离开酒店,按照之前的计划,分头行动。王思宇打了辆出租车,前往附近的郊县,考察油茶和木门产业,他和司机师傅闲聊着,浏览着沿途风光。
而这辆出租车后面,紧跟着一辆商务车,开车的女孩明显情绪不高,满腹牢骚地道:“琪琪,大早晨的被你叫来,就为了跟着前面那个家伙他哪里比得上萧宏,至于让你犯花痴嘛”
“好好开车吧,别把人跟丢了”曾雪琪依旧穿着那件皮衣,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拿着当天的报纸,信手翻动着,娇笑道:“我倒不是看上他了,就是感到好奇,这人蛮有趣的。”
“好奇心害死猫”开车的女孩叹了口气,打着方向盘,把车子拐过十字路口,喃喃道:“我也很好奇,昨晚那位跟吃了春药一样,折腾了我两个小时,现在还腰酸背疼的”
“去死吧,别说这种肉麻的话”曾雪琪把报纸合上,丢到旁边,盯着前方的出租车,似笑非笑地道:“我想好了,做女人的就该贪心一点,要人财两得才对嘛”
开车的女孩听了,把嘴一撇,脸上现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嘲讽道:“琪琪,你该不是糊涂了吧,哪个钻石王老五会打车出门,起码要有辆宝马才行”
曾雪琪有些不高兴了,竖起秀眉,忿忿然道“老实开车吧,你懂几个问题啊”
“好了,我不懂,就你懂,行了吧”开车的女孩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不和你争了,发情的女人非但智商为零,还极富攻击性,咱可招惹不起”
“讨厌,说什么呢”两人就这样开着玩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出租车后面,驶出市区,向郊外行去,沿途的风光极为秀美,辽阔的大地上,山水交融,一些四季常青的树木,为远处的山野平添了勃勃生机。
离开城区三十公里后,就能看到一些大小钩机施工紧张的场面,这段时间,很多农户都在忙着清山、砍杂、整理水平带,为冬季油茶种植项目打基础,因此,所到之处,都是一脉欣欣向荣的繁忙景象。
王思宇不时让车子停下,走到辛勤劳作的农户中间,递上香烟,客气地搭讪,了解当地油茶种植情况,农户们也极为热情,几乎是有问必答,极为配合,当然,不会有人想到,面前这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是一位位高权重的省委领导。
受到眼界和思维方式的局限,他们回答的问题,虽然不够全面,也没有任何深度可言,但胜在真实,王思宇这次下来调查,之所以要微服私访,也就是希望看到基层最真实的一面,因此,对于了解到的情况,非常满意。
油茶种植项目,是代市长孔明仁亲自推出的,当初,他带队到外省考察,并亲自主持招商引资活动,靠着满腔的诚意和热忱,为埔城市带来了四家颇具实力的公司,以公司加农户的方式,鼓励他们承包荒山,大力发展油茶种植产业。
而在政策上,埔城市也给予了极大的支持,除了在财政投入,银行贷款,林地流转等方面提供周到细致的服务外,还给予每亩地七十元的特殊补助,并与省林科院、省农业大学等单位达成合作协议,开辟了三处实验基地,在油茶深加工方面给予技术支持,因为一整套的扶持策略完善到位,极大地激发了企业和农户的积极性,使得这里成了闻名遐迩的油茶之乡。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的确不假,王思宇这位组织部长,在考察干部上,有着自己的想法,只要当地经济搞上去了,老百姓得了实惠,对当地政府部门的评价高了,这个干部基本就合格了。
而随着考察的深入,他给那位孔市长的分数也越来越高,乃至于超出了以往很多干部,从可用级别,一直向上,竟然达到了卓越的水平。
太阳落山前,王思宇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考察项目,他和出租车司机进了一家小餐馆,吃了晚餐后,把车费结清,神清气爽地下了楼,来到那辆灰色的商务车边,勾了勾手指,车窗被按下一半,一张陌生的面孔探了出来,那女孩嚼着口香糖,懒洋洋地道:“先生,有何贵干”
王思宇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道:“小姐,该问这话的是我吧毕竟,从市区出来,一直到现在,你已经跟踪八个钟头了。”
“”女孩瞬间石化,瞪大了眼睛,盯着王思宇看了半晌,才唉声叹气地道:“老板,你有没有搞错,既然知道我在后面跟着,干嘛还在山里兜圈子,不知人家开车很辛苦吗”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那是工作需要,不过,还是要再辛苦你一下,把我载回市里。”
“稍等,容我们商量下”车窗唰地关上,女孩转过头,笑嘻嘻地道:“琪琪,有好事了,你的真命天子要来搭车,让他上不”
曾雪琪满面绯红,啐了一口,小声嘟囔道:“车是你的,我哪里做得了主”
“骚蹄子,都快浪得没边了,还嘴硬呢”女孩把车门打开,笑着道:“进来吧,帅哥,提前说好,可不是我要跟着你,而是我们家这位哎,你别掐我啊,讨厌”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里,王思宇弯腰钻进车子,随手带上车门,看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曾雪琪,不禁面露讶色,吃惊地道:“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开车的女孩,转过头,冲王思宇眨了下眼睛,就发动车子,把两只耳塞放到耳朵里,打开了随身听,娇笑道:“你们尽管聊,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曾雪琪有些不好意思了,垂下头,小声道:“嗯,是我,我想找你,有些事情要谈。”
“那也不用一路跟着啊,去酒店守株待兔不是更好”王思宇心里想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眉头不禁抖动起来,却故作镇定地道:“好,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嗯,再等等吧。”曾雪琪伸出白嫩的玉手,从开车女孩的耳朵里,拿出耳塞,听了下,就横了她一眼,探出高跟鞋,在她腿上踢了一脚,怒声道:“坏蛋,就知道你想偷听”
“琪琪,有什么秘密话题,还不敢让人知道啊”女孩说完,却被瘙痒,就在爆笑中打着方向盘,将商务车拐上主道,踩了脚油门,风驰电掣般地向市区方向驶去。
一路上,有美人相伴,虽然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心情依然极好,加上开车的那位女孩,也会调解气氛,不时地拿两人开些玩笑,这路上倒是笑声不断,妙趣横生。
可回到酒店,两人独自面对时,曾雪琪却显得极为矜持,忸怩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是红着脸,转头看着墙上的壁画,一言不发。
王思宇侧过身子,指了指热气腾腾的茶杯,微笑着道:“雪琪,你喝茶。”
曾雪琪捧起茶杯,啜了一口香茗,平复了忐忑不安的心情,低头道:“那个我知道你是谁”
王思宇微微一怔,讶然道:“我是谁”
“是省委组织部长。”曾雪琪放下茶杯,拿手拢了下腮边的几绺秀发,有些局促不安地道:“还有,我不是歌厅的公主,是警察。”
王思宇愣住了,转念一想,随即释然,微笑道:“难怪,看你的样子那样清纯,就不像是在歌厅工作的。”
曾雪琪莞尔,伸手取过手袋,从里面拿出那张银行卡,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抿嘴道:“王部长,这个还给你吧,我家里条件很好,并不需要钱。”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也好,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曾雪琪听了,心如鹿撞,抬起俏脸,脉脉地望着王思宇,柔声道:“王部长,那您能留个电话号码吗”
“可以啊”王思宇起身要去找笔,曾雪琪却手疾眼快,从手袋里拿出一管口红,和一张纸条,声若蚊蝇地道:“王部长,写到这里就好了。”
王思宇目光望去,却见那只漂亮的玉手,竟然在轻轻颤抖,仿佛泄露了女孩的心事,他的心里便如抹了蜜糖一般,也跟着颤悠悠地晃动起来,忙接过口红,在纸条上写了手机号码。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曾雪琪顿时慌了,赶忙站起,伸手抢过字条,满面红云地道:“王部长,那好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王思宇回复,拿起手袋,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奔了出去,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王思宇站在沙发边上,望着满脸尴尬的秘书欧阳吉安,皱眉道:“欧阳,有事”
“啊”欧阳吉安扬起手中的材料,有些心虚地提醒道:“部长,按照定好的时间,我们几个应该过来汇报工作了。”
王思宇轻吁了口气,走到窗前,望着那个消失的倩影,轻声道:“嗯,让他们都过来吧”
很快,其他两人也来到房间里,向王思宇汇报一天的考察工作,其中绝大多数的结果,都令人满意,王思宇也当着众人的面,把孔明仁夸奖了一番。
众人离开后,王思宇翻阅了考察材料,仍然感到意犹未尽,就摸起手机,拨了号码,电话接通后,微笑道:“明仁同志,你好,我是王思宇。”
孔明仁接到电话,感到极为意外,赶忙道:“王部长,您好。”
王思宇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道:“明仁同志,你要是不忙,就到明珠宾馆来趟,我请你喝酒”
孔明仁暗自吃惊,故作不解地道:“王部长,您到埔城市了”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没错,明仁同志,我这次不请自来,没和大家打招呼,所以,你自己过来就好,不要惊动其他同志。”
“好,好,王部长,我稍后就到。”孔明仁挂断电话,心中仍是怦怦直跳,不禁感到一阵阵地激动,他非常清楚,这是在暗示什么。
若是换了其他省委常委,孔明仁就会泰然许多了,可这位王部长,身份却非比寻常,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若是不出意外,日后自然是前程不可限量了。
孔明仁虽然是省委副书记乔戈平的人,立场还算坚定,但也清楚,江南官场必将有一番动荡,而以于系在京城那遮天蔽日般的势力,不要说江南各派系了,即便是中南海里的那几位,也是极为忌惮的
孔明仁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自己开车赶到酒店,不巧的是,在下车时,恰巧遇到了明珠酒店的老板,那位刘老板也是埔城市的知名企业家之一,见到市长大人光临,自然极为激动,少不了要寒暄一番。
孔明仁急着上楼,就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几句,随即握着刘老板的手,晃了几下,就松开手,大步流星地进了酒店,几分钟后,敲开了王思宇的房间,笑着道:“王部长,我来了。”
王思宇笑着迎过去,握了对方的手,愉快地道:“好你个孔四乡长,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搞经济的行家里手,我在这方面,是轻易不肯服人的,但见了埔城市取得的成绩,还是心悦诚服的,真要向你学习了”
饶是孔明仁见多识广,也被王思宇的热情感染,竟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赶忙放低了身段,客气地道:“不敢当,王部长,这话言重了”
“过来坐吧”王思宇笑笑,把孔明仁让到了沙发上,随即坐到他的旁边,茶几上已经摆上了几样小菜,两瓶埔城大曲,除了餐具外,就是一堆材料,王思宇把这些材料摆在茶几上,也是要当成下酒菜的。
也许是缘分使然,两人就着这些菜肴,边喝边聊,竟然极为投机,甚至会用油渍麻花的手,摸起材料,就着某些问题进行讨论,这对两人而言,都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绝无仅有
卧室里谈笑风生,气氛极为融洽,不知不觉,孔明仁喝多了几杯,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把他对于埔城市的各项规划,以及发展前景,娓娓道来,其中不乏一些精妙的设计,让王思宇听了,也不禁大受启发,击节赞叹。
正聊得热火朝天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来访的,却是酒店的刘老板,他捧了笔墨纸砚,要请孔明仁题词,孔明仁却赶忙谦让,笑着称道:“还是请王老板题词吧,这里他最大。”
刘老板虽然满心诧异,却也不敢驳了市长大人的面子,就只好站在旁边,恭敬地道:“王老板,还请您题词。”
王思宇笑笑,却没碰那管狼毫笔,而是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抓起狼毫笔,饱蘸墨汁,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写出四个大字:“最二之人”
刘老板顿时脸色青白,有些不知所措,只拿目光望着孔市长,暗自后悔,自己贸然来访,恐怕是惹了这位王部长的不快,因此当场发飙了。
孔明仁盯着这四个字,看了半晌,忽然一笑,双手合掌道:“好字,好字,王老板真是写到我心坎里去了,这幅字,就是写给我孔明仁的。”
王思宇哈哈一笑,转过头,斜睨着他,桀骜不驯地道:“老孔,写的是什么字”
孔明仁表情极为激动,笑着道:“是一个仁字”
“没错,就是一个仁字”王思宇落了款,丢下手中的狼毫笔,把头转向窗外,铿然道:“汉字里面,这个仁字最重要,谁能领悟了其中真谛,就真正能做到无敌于天下”
虽然和孔明仁聊得很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但实际上,王思宇也非常清楚,作为一个初到江南官场的新人,他是没有办法把对方拉过来的,官场里的政治争斗非同儿戏,讲的是一个实力,没有真正的实力为依托,就如同是沙堆上建起的建筑,稍有碰撞,就会坍塌,化为齑粉。
京城于系虽然强大,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临近换届之年,哪里都是无声的战场,即便是春雷书记,也在和强大的对手周旋,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自然无法把目光,落在江南官场,想从他那里获得支持力量,实属奢谈,而方、周两人都是刚刚上位,想必桌面上也摆着无数难题需要解决,更是无法指望。
况且,愈是实力强大的家族,来自上面的防范,以及各派系间的制肘,也就越是强劲,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在政治方面,都有个共同的通性,讲究的就是制衡之术,国内虽然没有搞分权制约,可党内的牵制平衡力量,却是同样强大,没有哪个派系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尽管在巡视清安市时,王思宇释放出强硬的信号,但各方势力能否买账,还是未知之数,假如他的强硬态度,激怒了几位省委大佬,引起强力反弹,那善后事宜,将会变得非常麻烦。
搞不好,就又是一番龙争虎斗,若是省长张平湖抓住机会,顺势发力,把他挤出江南官场,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在江南官场,他现在手里的那点本钱,实在是少的可怜,根本拿不上台面。
“面子很大,里子很小”这是王思宇目前的真实写照,然而,这个面子说白了,其实是京城于系的,并非他个人独有,慎用才是善用,这点,他非常清楚
要想得到江南官场大小官员的认可,必须要有过硬的本事,拿出令人信服的成绩才行,否则,且不说省里那些大佬了,即便下面的市领导不肯买账,也将是件难堪的事情。
要知道,但凡干到厅局级以上的干部,又有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政坛骁将
若论对规则的理解,对权谋的运用,以及官场角斗的技艺,和那些在官场里面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相比,王思宇还稚嫩得很,否则,也不会发生在南粤拳打杜山的事情了。
他能够走到今天,除了过人的勇气之外,也不乏身家背景和运气使然,不过,家族的力量,虽然可以利用,但绝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运气这种东西,更是不靠谱,去的比来的还要快,如果只凭某无良神棍的几句话,王思宇就自认为是真命天子,那就真是开了国际玩笑了。
上次的车祸事件,也让他相信了,神棍有时也是会害人的,无论到了任何时候,都要提高警惕,谨小慎微地处理事情,才是在官场中存活,乃至发展壮大的最佳途径,通天大路只有一条,就是抓紧时间,在江南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圈子,舍此之外,再无别法。
这次来埔城,最大的发现就是孔明仁了,在经过考察之后,王思宇生出爱才之心,这才把他请到宾馆,敬为上宾,不过,在交谈过程中,除了工作和私人话题外,两人都有意无意地回避了敏感问题,这才有了一次轻松愉悦的会面。
夜里十点半,把孔明仁送到门外,目送着他离开,王思宇随手关上房门,将茶几上凌乱的杂物收拾好,就去浴室洗了热水澡,像往常一样摸出手机,却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错误,这让他懊恼不已。
原来,他竟然一时疏忽,没有把曾雪琪的电话号码要下来,而是只把手机号码给了对方,这倒也不全怪王思宇粗心大意,当时,因为欧阳吉安敲门,曾雪琪表现得极为慌乱,走得太快,根本没有留给他反应时间。
这时想起来,就觉得异常惋惜,否则,躺在浴缸里,与那位羞羞答答的小美人,煲上一顿浓情蜜意的电话粥,当真是一种享受了,说不定,明晚就会有艳遇出现
说起来,王大官人息心养性,已经有段时间了,自从离开南粤之后,就再没遇到过可心的红颜知己,这位琪琪姑娘,不但模样俊俏,性格也乖巧,很讨人喜欢,加上还是主动出击,让他那颗原本就经不起诱惑的心,再次泛滥起了春情。
当天晚上,王思宇一直拿着手机,期盼着对方的来电,哪怕只是短信联络,也能体会到那种难以言表的快乐,但可惜的是,一直等到半夜,也没有收到半点消息,这让他心里空落落的,暗自后悔,其实早在车上时,就应该拉下脸子,把号码弄到手,免得现在这般被动。
临睡前,眼皮都快睁不开时,媚儿倒是打了个骚扰电话,惯于争风吃醋的小丫头,因为心情不好,又借题发挥,冲着他发了通无名之火,没办法,王思宇自知生性风流,喜欢沾花惹草,有愧于对方,也只有默默地忍受了,除了温声软语地哄劝,再无别法。
风流债总是还不完的,这就是女人多了带来的烦恼,若是各个都如倩影景卿那般温柔贤淑,他就真的知足了,可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既要享受无边的艳福,又让女人们都能变着法地哄自己开心,那样的场景,根本无法在现实世界中出现。
第二天的调研活动,进行的也极为顺利,除了在国色天香的问题上,还心存疑虑外,王思宇对于埔城市的工作,还是极为满意的,当然,他也清楚,要想把事业干好,绝不是某个人单打独斗就能完成的,必须靠团队配合,因此,这份功劳,倒不能完全记在孔明仁身上。
这就让王思宇心里有底了,只要不发生大的矛盾冲突,埔城市的班子要尽量保持原貌,不做大手术,以免伤了元气,使各项工作陷入被动,虽然夹在派系之间,必须做出有利于本阵营的选择,可王思宇还是不希望因为政治方面的原因,影响到地方稳定发展的大局。
在忙碌当中,苦等到下午,直到即将离开的时候,仍没有曾雪琪的音讯,这让王思宇极为失落,也感到有些费解,两人虽是刚刚接触,但确实都有种来电的感觉,小丫头当时在房间里表现出的姿态,绝非矫揉造作,而是一种真情流露。
可就当王思宇做好心理准备,要欲拒还迎地拜倒在小丫头石榴裙下时,她居然像在空气中消失一样,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王思宇甚至想过给市局打电话,查询下她的联系方式,但到了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
所谓好事多磨,只要小丫头有那份心思,迟早都会联系上的,倒不急于一时,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对自身的约束太大,若是刚到了江南官场,第一次带队下来调研,就惹上风流传闻,总归是不太好的。
在临上车前,埔城市的市长孔明仁赶了过来,送了王思宇两本书,其中一本是埔城市编的地方志,另外一本,是一位埔城历史名人的传记,这两本书都没有别的寓意,只是在含蓄地表示,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除了公事之外,确立了某种私人友谊。
离开了埔城市,王思宇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可没有想到的是,好心情只持续了一晚,次日早晨,他刚刚起床,正在窗边,欣赏着黄曲市的城市景观时,秘书欧阳忽然敲门进来,将一份报纸递了过来,语气凝重地道:“部长,平湖省长发炮了”
王思宇微微皱眉,接过那份江南日报,走到沙发边坐下,却发现了头版头条,就刊登着省长张平湖的最新讲话精神,全文很长很拖沓,但内里暗藏玄机,其中有两段,是对王思宇在清安市发言的回应,措辞极为严厉,倒有种乌云盖顶,山雨欲来的势头。
“不妙啊,不妙,果然捅了马蜂窝”王思宇皱着眉头,拿出签字笔,在上面画着道道,逐条分析着,半晌,把报纸丢下,摆了摆手,轻声道:“欧阳,先回去吧,让我仔细想想。”
“好的,部长。”欧阳吉安也是满脸的凝重,放低了脚步,悄悄退了出去,把房门带上,暗自摇头,这就是高处不胜寒了,身位高级领导,每讲一句话,都要格外慎重,否则,就会引发轩然大波,他非常清楚,这次,王部长将面临一次严峻的考验。
房间里,王思宇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皱眉沉思着,半晌,又回到沙发边,拿起那份报纸,喃喃自语地道:“平湖省长倒真是会造势,这次棒子举得这样高,是真打还是假打呢”
说起来,三零五项目,乃是平湖省长最为得意的一项政绩工程,目前的进度也还好,在这种情况下,被自己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恐怕恼羞成怒的成分,也是有的,搞不好,板子会铺天盖地地打过来。
当然,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借着这件事情,来制造一种剑拔弩张的危机感,使得各地市的领导能够认清形势,不要被王思宇的一番言论,扰乱军心。
王思宇初到江南官场,对于那位平湖省长的手腕还不甚了解,因此,心里也有些没底,唯恐回到省城后,会在常委会上招致围殴,被迫做出深刻检查,那可就太没面子了。
正思索对策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王思宇看了下电话号码,竟然是省委书记沈君明打来的,赶忙接通,微笑道:“大老板,你好。”
沈君明笑了,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怎么样,思宇同志,现在到哪里了”
王思宇笑笑,轻声道:“黄曲市,昨晚刚到的”
“噢,那应该听听黄梅戏,那里的戏剧搞得不错”沈君明似乎心情不错,还拿手拍着膝盖,哼了起来:“昨日孤招乘龙婿,驸马的才貌满朝惊,多亏刘卿来作伐,设宴贺功谢媒人。”
王思宇听了,不禁笑着赞道:“君明书记,好唱腔”
沈君明摆摆手,微笑道:“唱腔最好的,不是我,是平湖省长,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吧”
王思宇笑笑,点头道:“看了,口诛笔伐,杀气腾腾,搞不好,回去要写检查了。”
“那倒不用。”沈君明摩挲着头发,笑容可掬地道:“不过,这次平湖省长火不小,你要低调些,别再批评三零五项目了”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确实,我刚到江南省,不宜在敏感问题上多发言。”
沈君明笑了笑,含蓄地道:“那倒不是,不过,江南省目前的情况,错综复杂,我们都要谨慎处理,思宇同志,你别急着出头,跟在我身后走就成了,只要不踩响地雷,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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