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云起 第二十八章 天籁第(2/2)页
一取出,整齐摆放在案上一角,看众们不觉都向前伸长脖子,看着她一件件的从中取出烙有青花的瓷碗、画有条纹的陶罐、明剔清透的玉杯、白净修长的水瓶、轻巧玲珑的小碟、色泽妍红的点砵,以及样式极为精美稀罕的酒盏。
她直起身子对着台下笑了笑,轻缓有序的介绍道:
“这七件杯具器皿分别取自台下各处酒桌,除去最左一个,其余六件,自左向右细数,各自盛有最为常见的清水、香幽无韵的百花酿、尾净余长的杏花香,清含冰雪之气的琼瑶浆、浓有风焰之魂的胭脂红以及迄今深埋桂树根下已逾十八载的醇酿女儿红,这一些酒酿,想必台下诸位都应该甚是熟悉才对。”
台下的观众赞许般的点了点头,只是心头却隐隐浮起一丝疑窦,许是不明白她究竟用意为何,不忙于准备曲子,反倒还有心思闲侃起这些杯皿酒酿。
“古人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所以我接下来这支曲子,便取名叫——《杯中仙》。”
“杯中仙?”
三楼西面看台,俊朗男子捧起酒盏,笑了笑,“我向来只知‘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倒是未曾听过还有这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那好,鬼影,今晚便让我们好好见识一下,这曲杯中之仙,如何对酒当歌,乐在当下!”
云汐最后从包裹里面取出了两支细长的筷子,一支是明剔幽净的白玉筷,另一支,则是做工精良的象牙箸。
她缓缓闭上了眼,思绪渐然回归一切澄澈与纯净。
如果你去过藏地,或许,你会开始明白云汐此刻的心境,如果你攀过雪域,或许,你会慢慢懂得这首曲子,究竟是想述说什么。
前世之时,有一季温暖的冬,云汐便跟宁清一道,去过一次圣洁的藏地雪域旅行。
藏地,是云汐至今依旧认为最为接近天之所在的奇迹,不是因为奔流不息的雅鲁藏布江,也不是醉人心魄的羊湖,更不是巍峨壮观的布达拉宫,而是雪顶最为常见的,披着霞光飞翔的忙碌云雀。
它们带着高原最初的感动,宛若最真实的朝圣者,徜徉在云水之间,忘我、深情、纯净,一息一念,皆在诠释着雪域圣地动人心旌的礼赞与虔诚,它们的鸣颂,是超乎梵音的希望与美好,漫游在心灵净土,为生命注入清纯和幸福。
这,就是云汐追求的无忧与忘我,也正是《杯中仙》所要阐释的行乐与泯愁。
她,开始动了。
纤细的长筷在她的指尖之下恍若赋予了生命,自由的、流畅的、超凡且脱俗的来回跳动着,光是看她的手势飘扬起伏,便已如同欣赏着一场摄人心魄的舞蹈,更何况接下来,那曲诠释着藏地灵魂的朝圣乐曲——《杯中仙》。
长筷触碰着案上的杯瓶器皿,发出点点滴滴醉人的音符:乐声先是小而密,落在薄薄的青花瓷碗上,叮叮咚咚,宛若一泓山涧细水流长;击在玉杯上,声色脆扬,犹如珠玑在玉盘中乱颤;打在玲珑小碟上的乐声,音调细腻而光洁;但落在圆浑郁厚的陶罐的乐声,恰恰相反,浑厚而古朴;响在点砵器皿上的乐声,沉着,却又充满力度;回荡在酒盏之中的乐声,则是激扬、纯粹,且辽远而绵长。
那乐声糅合了庄严与瑰丽,有着古漠驮道上迷离的驼铃,有着纳木错湖****的胡笳,还有着扎什伦布寺晚课的暮鼓,但最多的,却是穿越了生生世世、至真至善至美的自然天籁。
不需要歌唱,因为在如此纯粹的旋律面前,一切歌声,都只能是一种无意的亵渎,只有顿悟的静默,发自心底的回应与向往,才配得上这曲礼赞,才真正领悟了生命的间歇,不是肉体的休止,而是灵魂的蜕变。
(作者有话要说:绿衣谢谢幂儿大大的打赏,写作的道路异常艰辛,就让我们一起加油,祝亲们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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