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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截镫留鞭,如日中天第(2/2)页
朱翊钧一愣:“果真病逝?”
    蒋克谦斟酌了一下,回道:“目前暂无外人暗害的迹象。”
    朱翊钧若有所思点点头。
    话虽如此,但锅还是按在晋党头上好了!
    心中记下一笔。
    穿戴好后,朱翊钧没急着上马。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回忆着上辈子的保健操做了做,防止明日起来腰酸腿痛。
    随后又让两人,乃至于太监张鲸都上马试了试,确认是匹温顺的马。
    这才在众人鞍前马后下,学起了马术来。
    虽说全程就是蒋克谦在前面牵马,顾承光在他身后小心挡着。
    但总归是骑了个五六圈,倒也让朱翊钧稍微掌握了些技巧。
    就这样间或马术,间或跟着京卫武学的教习,打打拳。
    上午很快便要过去。
    朱翊钧正脱了木甲,让张鲸小心擦汗,李进突然出现在他视野里。
    他看着李进一路小跑过来,便挥退了张鲸。
    不一会,李进走到面前,平复了一下气息,开口道:“陛下,定安伯与众辅臣求见。”
    朱翊钧一怔,疑惑道:“今日廷议定安伯没奏请致仕吗?”
    用高拱拿捏廷臣,让海瑞复起,可以说戏就唱完了。
    今日高拱就应该致仕,然后皆大欢喜才对,怎么还要求见?
    李进迟疑道:“确实奏请致仕了,不过定安伯说,要当面辞别圣上与圣母。”
    朱翊钧皱眉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是陈太后几日没出现,廷臣有些不放心,才来了最后这么一下。
    朱翊钧无奈点点头:“让他们先在乾清宫偏殿等候,朕拾掇一番就请两宫一同来见。”
    现在大局已定,是该让大臣们见一见两宫。
    免得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流言。
    ……
    李进向皇帝禀报完,又接了个知会李太后的差遣。
    当即便马不停蹄赶去了慈宁宫。
    李太后正在逗弄二儿子朱翊镠。
    见李进来了,才让宫人抱开。
    听李进一五一十把事情说完,李太后才冷哼一声:“辞别?还有脸辞别!?”
    “本宫不去。”
    “你去转告高拱,就说致仕之后立刻赶赴松江府,不得在京城闲住!”
    李进无奈,只得应是。
    他正要退出去的时候,李太后又叫住了他。
    只听李太后有些吃味道:“还有,跟皇帝说。”
    “别忘了他还有个亲娘,整天往慈庆宫跑,三四日不见人了。”
    李进连忙解释道:“这才大赦大赏了,圣上忙着召对百官谢恩,着实分身乏术。”
    李太后瞪了他一眼。
    咕哝道:“自家人还不如冯保贴心。”
    旋即又赶人:“去吧去吧,记得把话带到。”
    李进擦了擦汗,小心退了出去。
    没请到人,自然也不能强请。
    李进便要回皇帝面前随侍。
    走到半途,便看到张宏请着陈太后的仪驾,也往乾清宫的方向。
    双方打来个照面,李进躬身候在路旁,等太后先行。
    一行人走过,陈太后才回头看了一眼,状若不经意问道:“这是李进吧?”
    张宏小心应了一声。
    陈太后将怀里的狸奴抱给一旁的宫人,懒散道:“妹妹可以不来,却非要将本宫请来。”
    “外朝这是怕我遭了毒手罢?”
    张宏这两日伺候这位,多少有些体悟。
    笑着道:“哪有的事,是定安伯说,娘娘当初偶有与先帝一同听讲,也算有些师生之谊,如今致仕,想与您当面请安。”
    陈太后不置可否。
    突然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张宏:“去,跟我儿说,延庆公主年岁稍长,明年就需启蒙了。”
    被软禁就罢了,还要出来卖吆喝。
    不趁机给女儿讨点好处,反而说不过去。
    张宏苦笑领命,快一步往乾清宫赶去。
    ……
    朱翊钧清洗了一番,换好装束。
    这才从侧殿绕到御座上。
    几名辅臣早已等候多时,连忙起身行礼:“问陛下躬安。”
    朱翊钧颔首:“朕躬安。”
    一面招呼太监为几位辅臣赐座,一面开口问道:“诸位肱股之臣,何故联袂来见?”
    吕调阳当先起身道:“本是定安伯求见陛下。”
    “但方才廷议,大行皇帝尊谥我等议定了,便一并前来聆听陛下德音教诲。”
    先帝死得不是时候。
    正是暑伏天气。
    如今停灵在宫中,已经有些味道了,如今尽快议定,也好全了仪注,快些入葬。
    当然,这只是看得过去的理由,张居正和他还是想来看看陈太后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另外两人见大家都来,也不好落下,便一起来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吕卿不妨稍后呈与我母后,她们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做皇帝也要学会摸鱼。
    这种没什么用又耗费精力的事,便扔给两宫最好。
    朱翊钧又看向高仪:“先生风寒可曾好些?”
    恩,高仪休假跑去什么水涧游玩,取了个沧浪之涧的名头,下水濯足,结果给自己整病了。
    有点像一蓑烟雨任平生,而后发高烧的某人了。
    高仪忙起身回道:“还要谢陛下的恩,太医开的药甚好,昨日就愈得差不多了。”
    他一面回话,一面抬头打量这位弟子。
    这才离开几日,朝中就局势大变。
    虽说大家都默契地跟自己云遮雾绕,但好歹沉浮多年。
    回来程?”
    张居正也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高拱离去,神色复杂道:“估摸着九月了,如今的吏部还要淘撤一些人。”
    “下个月再让申时行把架子弄出来,内阁也还要议一议详细。”
    朱翊钧点了点头。
    如今吏部的职权被一分为三。
    吏部尚书陆树声是个橡皮印章,此人邀名养望,往往一得官就称病回籍。
    之前一个吏部右侍郎的职司,一天班也没当过。
    说白了就是占坑,方便内阁直接领导,又随时能收回到自己手里。
    吏部左侍郎申时行,是新党的人,吏部此后就是他来配合张居正行考成法。
    吏部右侍郎温纯,是高仪好友,也是个忠君爱国之人。
    当然,同时也没什么本事和脾气,大概只有皇帝有意见,他才会说话的角色。
    张居正余光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给定安伯支了什么差遣?”
    高拱走前还举荐了海瑞,他不信这是单纯恶心朝臣的。
    朱翊钧连连摇头:“没有的事,定安伯既然致仕,如何还能过度策用,朕只让他好生休养。”
    张居正撇撇嘴,一个字不信。
    只听皇帝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户部现在还有多少银钱?”
    张居正迟疑片刻道:“不好说,得等张守直致仕,才能核算一番。”
    朱翊钧叹了口气:“给冯保家抄了吧,应该多少有点。”
    张居正面色古怪看了一眼皇帝。
    朱翊钧迎上他的目光,无奈道:“别这般看我,也是定安伯私德无亏,家中窘迫。”
    “元辅信不信,若是定安伯也像张守直那种煊赫之家,丞相世孙,他现在已经下狱了。”
    不得不说,高拱高仪这批人着实奇葩。
    若是什么四世三公,几代人的努力之流,他抄家肯定不手软。
    反倒是这种私德无亏的穷鬼,还真是官场无缝的蛋。
    张居正觉得这话有些内涵,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说道:“国家财用大亏,哪里是抄家能止住颓势的。”
    朱翊钧点点头,表示受教。
    见高拱背影彻底消失,才感慨道:“往后辛苦元辅当家了。”
    而后转身就要下城楼。
    张居正拱手行了一礼,也在皇帝身侧。
    大日凌空,正是当时。
    恰将二人投射出一大一小的影子,联袂并行。
    “陛下该开经筵了。”
    “让内阁议吧,把申时行也加进来。”
    “所以陛下复起海瑞是想做什么?”
    “那不是定安伯的意思?元辅莫要乱说。对了,顾寰的事……”
    二人边行边说,逐渐听不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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