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云雾敛(一)第(1/2)页
因为黄册的工艺繁琐, 郁仪亲自做过,所以一眼就看出这根本就不是寻常的宣纸。
秦酌闻言神色微变:“这老头有两把刷子。’
“要赶紧报官。”郁仪道,“若被人瞧见了,只会以为是我们把他杀了。”
秦酌点点头:“好,听你的。”
他们正要出门, 孟司记突然道:“你们瞧这是什么?”
她弯下腰, 捡起了地上的一小块金黄色的碎布,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人的指节大小,只是上面压出了一圈银亮的暗纹,做工分外精细,上头是半片祥云的尾巴,摸上去还有几分凹凸的质感。
郁仪和秦酌没见过这东西,孟司记反反复复看了两遍,最后用很轻的声音说:“这是用来做圣旨的丝绢啊。”
这句话当真是不得了了,秦酌下意识倒退两步,脸色也严肃起来。
他看向郁仪,郁仪立刻道:“我们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若是报了官, 顺天府的人一来,这里只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他们三个人里里外外转了半天,郁仪找到了一块木牌,看上去和盐贩运送的假令牌是同样的材质,只不过这一枚像是做毁了,颜色没有那么正。
“这老头家里像是个杂货铺,东西堆得山一样高。”秦酌灰头土脸地走出来说道。
孟司记翻来覆去地看着那一寸明黄色的布料,郁仪心里却渐渐不是个滋味。
“可惜了他巧夺天工的手艺,若是他把心思放在正途上,不知道能造出多少好东西。”她环顾这间方寸的院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徒,这个手艺不会自此失传了吧。”
这一席话让秦酌心里也不大好受,他对此也非常感同身受:“若真是失传了,真是太可惜了。”
老头家里还有不少没用完的象牙、玳瑁、玛瑙和黄玉,若说是谋财害命,那也不太能说得过去。
郁仪看着孟司记手中的黄绢:“这颜色上可有什么说法吗?”
“金黄与明黄是最高规制的织锦面料,咱们这一朝唯有陛下与太后娘娘才能用。赏赐一般用红色,日常诏谕用浅色。能用金黄色的,非得是极重要的圣谕才行。”
除了这一小块残存的丝绢外,再也找不到其余的布料,看起来这一道假圣旨已经是做完了。
这样的事非同小可,他们匆匆离开了观音庵附近的旧民房,先去顺天府报了官,然后打算回宫禀报给太后再做打算。
出了东安坊,秦酌见路边有卖茶水的,便掏了银子买了几碗:“这天一日冷似一日,像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完似的。”
“郁仪是南方人,能受得住京师的天气吗?”
“还行。”郁仪笑,“不过是天冷了加衣裳,下雪了要撑伞,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孟司记站在一边,话不多,人也显得格外安静。
秦酌认真道:“今天多亏了有孟司记,要不然这些内宫里的东西,咱们还真没有这鉴赏的眼力。”
孟司记抿着唇笑了一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不过是见得多了罢了。倒是你,难得还能懂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
“我小时候可没少因为这些我爹的戒尺藤条。”秦酌一面喝茶一面道,“他嫌我不读正经书,只看这些奇志怪谈。”
路边的大碗茶水原本都是给贩夫走卒们喝的,用的也不是什么上等茶叶,不过是泡出点颜色而已,味道淡得和白水也没有什么差别。但他们三人都不是娇矜的性子,这一碗粗茶用来暖身子最好不过。
三人站在路旁喝完了水,正要继续走,只见远远的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她一上来就抱住了孟司记的腿:“娘!”
孟司记的脊背猛地一僵。
秦酌说:“你是哪家的娃娃,你家大人呢,怎么在街上乱喊别人娘啊?"
女娃娃口齿伶俐:“我是从青州来的,她就是我娘。
郁仪看向孟司记,她没有推开这个孩子,也没有低头看她。
她的目光望着不远处那棵寒枝敛尽的枯树,眼睛一眨不眨,如同一座僵硬的雕像。
郁仪走到女孩儿面前:“你叫什么名字,你爹爹呢?”
女孩儿说:“我叫丫头,我爹在那边喝酒呢。”
郁仪对着她伸出手:“你说她是你娘,你娘叫什么名字,你又凭什么说她是你娘呢?”
丫头说:“我娘叫孟盼弟,我家里有她的画像,我爹说我娘在京城里赚了钱,已经把我和爹爹全忘了,娘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郁仪看向孟司记,她的眼圈红了,仍不肯低头:“我不是你娘,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丫头仰着脸说,“去年你来青州看过我,就在村口的杏花树下,你还托人给我送了两件新衣服。”
丫头正色说:“我看见你,你也看见我了,我刚要跑过去和你说话,你就坐上马车走了。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孟司记说:“你看错了,我从来没去过青州。”
丫头不依:“我要叫爹爹来。”
“不许去!”一向沉默安静的孟司记骤然道,“不许去叫他。”
郁仪已经渐渐懂了是什么一回事,她掏了银子去买了一串糖葫芦:“来,丫头,到我这儿来。”丫头看着她手里的糖葫芦,有些意动,但又舍不得松开孟司记,摇头:“我不要。我要我娘。”
郁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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