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第(2/2)页
活,手脚均不慢,赶在开城门前躲在城墙外的草垛里,等城门一开,几名暗卫闪身进去,一把制住城门守卫,其余人浩浩荡荡冲进城门,直奔县衙而去。
县太爷这边从昨夜便收到矿工造反的消息,这样的消息一年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哪一回不是被老老实实制住赶回去一顿抽打,继续干活?
所以,他没太当回事。
慢腾腾的由姨娘服侍穿戴官府,朝前去,正穿堂,一衙役从前院奔来扑跪在他脚跟前,
“老爷,老爷,外头反了天了,有人带着矿工围了咱们县衙!”
“什么?好大的狗胆,去,唤张平来,将带头的人给杀了!”
那衙役悻悻回道,“张平不是对手……”
县太爷脸色一变,袍子都顾不上理,迅速冲去前街,奔至大门外,便见对方成八字形堵住整个县衙前的大门,而为首之人,一身黑袍端坐马背,身姿??,看起来就不大惹。
“你是何人?胆敢围困县衙,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身侧师爷见县太爷露面,顿时来了底气,接了话道,“围困衙门视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县衙也有不少官差,护在县太爷左右,双方成对峙之势。
陆栩生坐在马背,眼神含笑睨着他问,
“围困县衙是死罪,那么私自开矿又是何罪?”
县太爷噎了噎,狐疑地打量陆生一眼,觉得他气质与众不同,不大像山里的矿民矿工,
“你是何人?”
“在下陆生。”
县太爷总觉得这个名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
“哪个陆?哪个栩?哪个生?”
“陆棚生的陆,陆棚生的棚,陆棚生的生。”
这就是找茬了。
县太爷当官多年,还是有一回看到这么一头铁的刺头。
他脸色不大好看,“何方人士?”
“京城人士……”
县太爷心咯噔一下,眼神明显深了几分,狐疑道:“京城?”
陆棚生手肘托在马背,俯身下来,语气闲闲道,“京城来的,奉陛下之命,前来清丈田地!”
县太爷只觉脑门被人砸了一下,眼前一团漆黑,身子忍不住往下滑去,还是身旁的师爷等人将他接起来,他惊魂未定看着陆棚生,
“你你你,你是那个陆生?”
这下不仅是县衙的人,就是那些矿民望着陆栩生顿生惊畏之意。
难怪这小兄弟看着胸有成竹有板有眼的,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物。
原先大家还畏手畏脚,生怕被朝廷事后清算,既然陆生是朝廷的人,那么他们这是跟对了人,于是个个腰板挺直,指着县衙的官差开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那县太爷顿时慌了,二话不说推开随侍,朝陆生跪下来,
“陆大人,恕下官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罪过罪过,只是您老既然是来清丈田地的,怎么围起县衙来,既是要清丈田地,您吩咐一声就是,下官必为马前卒,为您效力。”
县太爷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在飞快思量。
陆栩生人到了这里,且策动矿工造反,可见豪族开私矿的事,已被他知晓。
这事一旦捅去朝廷,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这位县太爷是没了活路。
即使陆生官再大,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单枪匹马来到这江浙深山,便如折翅的鸟,插翅也难飞,何不先稳住他,寻个机会做了他,届时神不知鬼不觉,朝廷能奈他何?
别看这里虽然是大晋的县衙,可真正管事的可不是朝廷官吏,而是那些豪族,这山外有山,城外有城,那些豪族在这里盘踞几百年,手里不知握着多少兵力,山山相护,互为奥援,几个合围就把陆栩生给困住。
一个年纪轻轻的富家公子,想来江南生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县太爷思量已妥,再抬眼已是满脸谄媚,
“陆大人远道而来,不如进行歇一歇,让下官给您接风洗尘?”
陆棚生笑着截住他的话,
“县太爷,从此刻起,本督接管县衙,你将官印与兵符都给交出来。”
县太爷闻言立即起身,这回笑得有些勉强了,“陆大人,这不妥吧?”
陆栩生也不恼,慢腾腾从马背下来,又不疾不徐将腰间那把尚方宝剑给拔出,一步一步走近县太爷,县太爷被逼步步后退,目带惊恐看着那柄金光闪闪的宝剑,
陆栩生冲着那冰冷的锋刃吹着气,一口再一口,等着众人瞧见那银刃早已泛雾眼神也开始泛迷离时,只见他突然一抬手,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便见县太爷的脑袋被他削下,砸在地上滚了一地。
所有人惊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陆栩生慢条斯理提着刀在师爷身上擦拭血迹,面无表情环视一周,
“县太爷助纣为虐,私下开矿,按律杀无赦,本督执尚方宝剑,三品以下,斩立决,还有人不服吗?”
其余官吏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扑跪在地,
“下官等听陆大人行事。”
陆栩生将蓬溪县收编,当夜开库给矿工们大快朵颐。
江南首富沈家家主沈逸从金陵离开后,一路往苏州府来。
只是从金陵一路问过来,无人绑架陆生,那就怪了,难不成是他侄儿所为?
他侄儿性情最是暴戾,平日这个不服,那个不恁,见佛杀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若是他做掉了陆生,也不是不可能。
他侄儿就在苏州府,于是他便往苏州府赶来,车驾刚至苏州府城郊,却见前方奔来一行飞骑,为首之人正是他沈家一位镖头之一,平日帮他管着矿场的事。
见他神色不虞,沈逸问道,“怎么如此慌慌张张的?”
那镖头立即下马来到他车窗外,急道,
“家主,大事不妙,咱们在苍括山,大盆山,仙都山三地的铜矿,铁矿和一个金矿均被陆栩生给端了!”
“你说什么?”沈逸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手掌直往车窗大拍,“怎么可能?陆生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有矿场?”
镖头哭道,“眼下不是论这个的时候,更可恨的是,那陆棚生带着矿工造反,如今已成万人之势,照这么下去,别说田亩不保,人口不保,就是咱们的矿场航运木材冶铁制盐,一切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呀。”
沈逸意识到事态严重,身子往车壁重重一撞,脸色铁青。
前一月,那陆栩生被豪族家主骂得狗血淋头,还不了嘴,只当他空有一身武艺没什么城府,孰知这厮是扮猪吃虎,闷声干票大的。
他压根不是来清文田地的,他是替朝廷彻底收服江南来的。
把那些矿民带出来,洗清各地县衙,届时别说田地,就是矿山,百姓并所有渔业航业木业等等,全部要收归朝廷。
陆生这是要整个江南豪族的命哪!
可恶,可恨,可恼!
不行,必须阻止他。
沈逸愤怒一阵,很快平静下来,
“改道,前往杭州府!”
江南豪族大大小小有上百户,最大的有八家,沈家,章家,庚家,王家,谢家,萧家,刘家,崔家。这八家握着江南各行各业的命脉,如冶铁,制盐,丝绸,铜矿,金矿,航运等,底下那些商户不过是捡他们剩下的和不要的,又或者依附他们
这八家平日也有分帮结派,只是一旦面对共同敌人,必是同仇敌忾。
而近来,因沈逸谈好一笔对南洋的大单,招呼各家一同分羹,隐隐有魁首之势,故而这回围剿陆棚生,便以沈家为主。
沈逸弃车换马用半日功夫奔至杭州府,召集各豪族在杭州的话事人,齐聚杭州金牛湖边的沈家酒楼。在他面前摆着一个沙盘,正中一黑俑正是陆栩生,而在他四周层层叠叠有无数个山头环绕,这里便是豪族们的地盘,无论哪一家都是精兵强
将,以逸待劳。
“区区一万人,咱们让他进得去,出不来。
沈逸最开始愤怒过后,到此时已完全冷静下来,甚至眼底满是轻蔑和不屑。
“什么边军主帅,什么大晋脊梁,咱们就让他和皇帝陛下瞧一瞧,江南到底是谁做主!”
庾家家主沉吟道,“沈家主打算怎么做?”
沈逸撩起杆开始排兵布阵,“此刻陆生正在蓬溪县,如果他要突围,那么就会往东面临海而来,顺流而下出海,没准能与江成斌的水军相接应。若是他往东,庾家负责调兵三千,刘家负责调兵五千,用强弓箭弩堵在临海之西,将之射杀在江
口,绝不给他进临海的机会。”
“好。”刘家和庾家人应是。
“如若他想继续席卷矿场,往腹地深入,那么他一定会去东阳等地,若是如此,我沈家负责调三万民兵家丁从北面压下,而章家和王家需守住东南防线,排在永康缙云之地,不许他们南下,两面夹击将他摁得死死的。”
“这有何难?放心,我绝不让他踏入永康半步。”永康以南是章家的地盘,章家家主对陆生深恶痛绝,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随后沈逸又在陆栩生西面布防,从沙盘来看,陆生四周有不少于十万的兵力,几无生路。
豪族之间因生意关联,在纵横交错的山沟里布防一套传递信息的驿站,平日消息从杭州府出,不出两日能抵达江南各地,若是飞鸽传书就更快了。
所以陆栩生这边正要往东阳进发的动静,没能?住沈逸。
沈逸很快缩小包围圈,准备夹死陆栩生。
但沈逸的布防,一字不差全部被程明显的人暗中得知,递到了陆棚生案头。
若非亲身经历,陆生难以想象程家情报之缜密强大,难怪朝中大臣无一例外推举程明显南下,也确实只有他有这个本事跟江南豪族掰手腕。
但陆棚生不跟人家掰手腕。
他们不配!
陆栩生被包围的消息当然被锦衣卫得知,送去了御书房。
皇帝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急招程明昱入殿,对着江南豪族是一?劈头盖脸骂,
“这些混账东西,是丝毫没把朕,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他将锦衣卫的线报往程明显跟前一推,“你看看,你看看,生被他们包围了,生人生地不熟,朕怕他吃亏,哎,这孩子,还是太意气用事了些。”
程明显一目十行看完情报,明白了陆棚生的用意,他朝皇帝拱袖一笑,
“陛下勿忧,陆生看起来是被包围了,但臣以为江南豪族已入他?中。”
皇帝闻言一愣,立即扭过头来看他,“程公何意?”
程明显笑道,“陛下,敢问您,陆生最擅长什么?”
皇帝不假思索道,“行军打仗啊。”
“对,行军打仗。”程明显神色严肃,“所以,陆将军将用他最擅长的手法制服江南,并还陛下一个彻底服帖的江南。”
程明显直到昨夜得到暗卫密报后,方才明白陆栩生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孩子胆大心细,与他行事作风虽不一样,却是一样的深谋远虑,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样彻底改造江南的法子,除了陆生,再没第二人能做得了。
皇帝明白过来,抚了抚御案,长叹一声。
“这孩子呀,永远不按常理出牌,也只有他才会不惜性命替朕排忧解难,来人,朕要给江成斌一封手书,命他从旁协助。”
无需皇帝下旨,江成斌这边已想法子接应陆生。
制两江所有兵力,可惜底下的县衙与豪族有极深的利益牵扯,当着江成斌承诺一套, 又做一 真正 江成斌指挥的也就他的水军嫡系,可惜 些水军活动范围有限,那些狭小的激流上不去,害得江? 武只能封锁各处出海
口,及出大江口给陆生助威。
同一时刻杭州府,几家家主聚在金牛湖畔的别苑,一同关注对战陆栩生的进程。
“沈家主,第一次合围没成功,陆生那个杂碎,狡猾得很,他没往东面的临海,也没去西面的东阳,而是精准地绕开咱们的人手,从永康背后而过,悄悄占据了金城!”
沈逸惊怒交加,“金城守卫森严,他怎么进的去?”
线人苦笑,“那金城守将是程家族中的一个女婿,人家陆生拿着圣旨,兵不血刃就进了城。”
章家家主见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溜了,顿时恼羞成怒,“原来是程明显那个老狐狸在给他女婿掠阵,”他扭头看着沈逸,
“沈逸,程家在江南也有不少生意吧,咱们必须断了与程家人的往来,防止程家人给陆生通风报信!”
“有道理!”沈逸也是果决之人,很快将封锁程家的命令发出去,
而金城是章家的势力范围,章家家主坐不住了,
“我亲自赶去金城,杀了陆栩生。
见他要走,沈逸叫住他,“等等。
章家家主顿住脚步回眸看他,“何事?"
沈逸站起来,来到他跟前,抬手搭在他肩膀,含笑道,
“含章兄弟,咱们这些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侄儿又娶了你们章家女,早成了一家人,我知金城是你的要塞,但你听我一言,与其看着陆棚生四处作乱,咱必须彻底摁住他的势头,不能再让他嚣张下去。”
章家家主狐疑看着他,“你有何打算?”
沈逸道,“我的意思是,我调几门火炮给你,咱们合围金城,就彻底在这里埋葬了陆栩生。”
“对,就是这样,陆棚生已毁了咱们十几个山头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老穴都要给他们端了。”
在场几乎所有豪族都赞成沈逸这个提议。
章家家主角牵了牵,“可金城是我的地盘,用火炮攻金城,我损失惨重啊。”
沈逸立即接话道,“这一处我也替你想到了,南洋这批丝绸生意,我们所有人罢手,交予你独营,弥补你在金城的损失。”
章家家主沉默了片刻,咬牙道,“好。”
待他离开杭州府往金城方向疾驰而去时,路上他儿子问他,
“父亲,咱们真的听沈逸那个老狐狸的话,毁了金城?”
章家家主冷笑道,“做梦!”
“沈逸眼看这些年我们章家势大,要取他而代之了,便想借陆生的手捣了我的老穴,你以为他真的是杀陆生,杀陆生也是真,但他真正目的在平了陆棚生之后,借势往南侵吞我们家在金城南面山头的金矿。”
这个金矿发现不久,章家家主严防死守,不成想还是被沈逸探听到了消息。
他甚至怀疑,陆栩生之所以能越过永康直抵金城,是沈逸在背后放了水。
“那父亲打算怎么办?”
章家家主道,“依葫芦画瓢,把陆生赶去沈家地界,等陆生毁了沈家山头,我再出面收拾残局。”
“父亲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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