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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第(1/2)页
程明显名贯四海,云南王虽不熟悉却还是耳闻的,早些年入京见过几回,是极有风度的人物,每每他与朝中有龃龉,程明昱从中斡旋,云南王对他一直是推崇,赞他德才兼备,有国士之风。
    但得知他是程亦安的亲生父亲,那就是夏芙先头的男人。
    云南王那一股子火就从脚底窜至眉心。
    那一张和气的脸,霎时血雨腥风,眼如刀斧,“你就是害阿芙跳崖之人?”
    云南王嗓音压得很低很沉,也仅仅是身侧程明显与陆棚生耳闻。旁的臣工见这边似有争锋,虽好奇却远远避着不敢靠近。
    夏芙出事,程明显一直自责,当着云南王并未否认,“是。”
    陆栩生见他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顿感不妙。
    果然,那云南王目露狠厉, 捏着拳头就往程明昱面门砸去!
    “不可!”
    陆栩生断喝一声,探身往前一掠,一招擒拿手握住云南王的拳头,挡在程明昱跟前,对着怒火中烧的云南王沉声道,“王爷弄错人了,此事与岳父无关!”
    云南王气得不是零星半点,“他都承认了,怎么与他无关!”
    待要挣脱陆栩生的钳制,接着打。
    陆栩生迅速摁下他拳头将他往旁侧花坛一带,离得程明显数步远,“奉天殿前,王爷三思!”
    云南王一顿,这才往远处巍峨的奉天殿觑了一眼,轻哼一声,收回手扶着腰背对程明显。
    陆栩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程明显,叹息一声,低声问云南王道,“当年的事,岳母不曾与您道哉?”
    云南王轻轻瞟了陆栩生一眼,没吱声。
    夏芙入京时告诉他,她已身死,与前夫家再无瓜葛,只有一女,尚在京城且已嫁人,其余事她不曾详说,云南王猜到该是伤心事,否则也不至于到跳崖的地步。
    也因此,他在上给朝廷的折子中,给她编了个侧妃的前身,取名夏岚,云南王府的事朝廷向来管不着,都是他一人说了算,至于程亦安,云南王已想好,打算收她为义女,正式认在夏芙名下,好叫她们母女正大光明往来。
    理由云南王也给的充足,往后夏芙带着孩子要在京城常驻,他与陆生公务往来最多,让陆栩生夫人多加照看王妃,实在是情理当中,方才在御书房,这事他便与皇帝提过,皇帝见他有心将妻儿留在京城,可见对朝廷忠心,十分满意,允了
    此事。
    但看陆栩生这神色,这程家的事仿佛还不简单。
    云南王没说自己知道,也没说不知道。
    陆栩生便只能言简意赅解释,“安安先头有一位名义上的父亲,是岳母的前夫,他在金山堡一战中出事,程家误以为他身死,老太太便想给儿子留个后,遂叫家主程明昱兼祧这一房,是以有了安安,可惜老太太不满安安是女儿,想逼着岳母再度
    兼祧,岳母当时抑郁难当,遂跳崖而死。”
    云南王心头震惊,怒道,
    “程家这是什么玩意了?还当时第一高门呢。”
    陆栩生苦笑。
    愣了片刻,云南王回眸看了一眼程明显,“他答应?他妻子答应?”
    陆栩生解释道,“岳丈前头有两任妻子,均早逝,此事发生在继室过世之后。”
    云南王明白了。
    他与朝廷官员打交道不多,只知官名职务,私事却不甚清楚,他也从不感兴趣。
    说白了,他就是云南的土皇帝,与朝廷只有名义上的从属关系。
    “但他也难逃其咎。”
    这话陆生就没接了。
    云南王转过身看着程明显。
    这时程明昱上前来,对着他郑重一揖,
    “程某代安安谢王府搭救夏芙之恩,往后有用得着程某之处,王爷可明言。”
    云南王看着程明显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把年纪还生得这般俊俏,便知招惹女人,心中本能生了几分忌惮,
    “我母亲乃医士,救死扶伤是她分内之责,无需言谢,即便谢,也轮不到程公来谢。”
    程明昱唇角溢出一抹极浅的笑意,“王爷雅量,程某拜服。”
    旋即后退一步,朝他再度一揖,便转身离开。
    奉天殿前的丹墀,广袤无边,夏风肆掠,程明显宽袖被数度掀起,他却不疾不徐,身形岿然如松,很有一股岳峙渊?的气度。
    云南王看着他背影问陆栩生,“他对你岳母当无感情吧?”
    “没有!”陆栩生果断否认,“怀了安安之后,他们不曾见过面。”
    斯人已嫁,就没有必要给人家夫妻添堵了。
    云南王觉得程明显真不是一般男人,对着夏芙这般人物,还能无动于衷,不是无情无欲的神仙,就是脸盲的呆子。
    想当年阿芙尚在轮椅上时,不小心在医馆露个面,就被当地一位土司少主求婚。
    阿芙说这辈子不会嫁人。
    个中缘故,云南王今日明了,她在程家被逼得太多,婚姻于她而言是牢笼。
    那一瞬云南王想,阿芙不要名分就不要名分吧,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耗着,无非是一张婚书,只要他认可她的身份,她就是他的王妃。
    转念一想,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觉得自己亏了阿芙。
    远处程明显已下了台阶,只剩一点影子,云南王还是不乏忌惮与陆栩生说,
    “栩生啊,我可不喜欢与朝中这些文官打交道,装得一副君子之貌,却一肚子坏水,中看不中用,就会蛊惑姑娘们。”
    这话陆栩生深以为然,“可不是?”
    “我看你这位岳父就是。
    陆生笑笑不说话。
    云南王带着这般复杂心情回了王府。
    夏芙正在泡蛇酒,一条一米长的青蛇被她放了进去,下人均避得远远的,云南王面不改色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
    这样的场面对于打小就玩蛇的云南王来说司空见惯,他母亲对那些蛇比对他还耐心,云南王习以为常。
    只是夏芙这样的美人玩蛇,就添了几分鬼魅的诱惑。
    夏芙训蛇也有个缘故,她生得太美,起先没少招人觊觎,自从她跟着老王妃训蛇,就没人敢再招惹她了。
    王爷欣赏她这份能耐。
    夏芙见他盯着自己的拳头左瞧右瞧,便觉奇怪,
    “你怎么了?这是没打着人,心里不得劲?”
    “可不是!”
    夏芙还是很了解云南王的。
    云南王伸了伸自己雄壮的拳斧,很后悔道,“今日还是该给他一拳的。”
    换做是他,睡了一晚就是自己女人,还兼什么祧,云南王认定夏芙跳崖,程明显负不可推卸之责任。
    夏芙问道,“谁?”
    “程明显。”
    夏芙眼神微微一恍,沉默许久,看着云南王,“你都知道了?”
    “嗯,栩生告诉我了。”
    “你今日打他了?”
    “没,这不是没打着吗?”
    夏芙严肃道,“王爷,过去的事与任何人无关,我过得是好是歹,该我自己负责,我想不开,也是我自己糊涂,不怪旁人。至于他.....他当时只是受族老之托,身负族长之责,与我兼祧,他是君子,还望王爷往后莫要再生事。”
    云南王委屈巴巴看着她,“阿芙,你对他……”
    “没有。”夏芙极快地截住他的话,“您别多想,时辰不早了,您要用午膳吗?”
    云南王意识到自己失言,郑重跟她道歉,
    “阿芙,过去的事我不再问了,我今日已与陛下陈言,今后认安安为义女,往后你们母女可以顺顺当当往来。”
    提到程亦安,夏芙神色不自觉柔软起来,喜极而泣,“那可太好了。”
    虽说今日众人不知云南王与程明显之间有何过节,不过奉天殿前丹墀二人差点大打出手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陆栩生被皇帝招过去询问始末,陆栩生不可能瞒着君王,据实以告。
    皇帝神情复杂极了,“这可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他程明显也有今日。
    想起自己求而不得的妹妹,皇帝突然有一种解气的释然。
    在皇帝看来,程明显多年不娶,未必不是对夏芙余情未了。
    “难怪云南王要送他们母子入京。”
    有程亦安这层身份在,陆生必定照看夏芙母子,对于云南王来说,孩子安虞就能保住。
    只是如果云南王妃是陆栩生嫡亲岳母,那么这个人质的份量就轻了。
    “那个孩子该是云南王和夏芙亲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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