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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第(2/2)页
“趁着咱们孩儿还没出生,我先学起来,不然以后总不能叫皎皎一个人照料孩子吧?”谢砚却很坚持。
    他愿意想着孩子,是姜云婵所乐见的。
    姜云婵犹豫了片刻,警告道:“那不准给我编丑发髻!不然......”
    她捏了捏拳头。
    和小时候一样,凶巴巴的。
    谢砚起身,折腰行了个礼,“我保证不乱来!皎皎怎么教,我就怎么编,绝不敢忤逆!”
    姜云婵受不住他的油嘴滑舌,递了把牛角梳给他,“那先把头发梳顺吧。”
    姜云婵一边给鱼鱼梳发,一边演示,“先把头发分成两股,再分成小三股,然后像我这样编。”
    她徐徐教着,谢砚则站在她身后,拆下她的钗环。
    三千青丝落下,一直垂到地面。
    谢砚折腰梳发,每遇到打结的地方,便耐心用手解开,然后一梳到底。
    发尾绽开,发丝上似存在什么磁力,绕于他尾指,晓得人心痒痒的。
    发间还萦绕着淡淡的桃花香。
    谢砚捻起一缕发丝,轻嗅了嗅,而后手腕一转,将她的头发盘了起来。
    姜云婵还在认真地跟他讲双螺髻,忽而瞥见马车外夏竹盯着她的头发,欲言又止,面色复杂。
    “怎么了?很丑吗?”姜云婵赶紧摸了摸脑袋,发现头发乱糟糟的,根本不是双螺髻。
    谢砚!又逗弄她!
    她愤愤然取过铜镜看去。
    整个人怔在了原地,讶异张了张嘴。
    谢砚给她梳的的确不是双螺髻,而是小盘髻。
    青丝全部被找起挽成发包,不像她寻常的发髻总留两缕头发垂下做装饰。
    谢砚梳的发髻更显温婉,也精致,不像初学。
    只是,这发髻是已婚妇人才会梳的。
    姜云婵窘迫看了看四周,忙要拆开。
    “别拆!”谢砚摁住了她的手,躬身与她共赏镜中美人,眉眼染笑,“多好看!”
    她与他同出现在一个镜框中,倒真有几分举案齐眉的夫妻模样。
    谢砚早就想为她挽妇人,让她做他的新妇了。
    可他看得出姜云婵并不适应,于是找了个借口:“今日我们要扮成寻常夫妻走水路去明月村,这发髻才合适。”
    姜云婵知道李宪德的人正四处追捕谢砚,他们总得乔装打扮一番,免得被发觉了。
    她神色复杂看了眼镜中自己,不置可否。
    “姐姐真好看!”鱼鱼的小脑袋不知何时钻进了姜云婵怀中,望着镜中三个人眨巴眼睛,“鱼鱼以后也要嫁给会梳漂亮头发的夫君!”
    “不是的!”姜云婵耳朵一烫,可似乎又没什么能反驳的,揉了揉鱼鱼的脑袋,“你的发髻也好了,可以去见好朋友啦!”
    “谢谢姐姐!”鱼鱼从未编过这样好看的头发,满怀感激望着姜云婵,“大姐姐是不是要去明月村?我和爹娘一个时辰后,也准备坐船回家了?不如我们一起,等回了家,我请姐姐吃明月鱼!”
    原来,鱼鱼一家正是明月村的渔民,来此地走亲戚的时候,妇人动了胎气,才会半路生产。
    如今孩儿已生,自然是要早些回家的。
    谢砚不熟水路,能跟渔民一起走,则更好隐蔽,自然是极好的。
    “那不如,我们一个时辰后也出发?”谢砚问姜云婵。
    姜云婵不知在想什么,目光讷讷,嘴里含糊念道:“明月鱼?”
    “是呀!我们明月村的鱼特别鲜美,很多孕妇特地来买我们的鱼呢!所以从我们那里打捞的鱼,大家就称为明月鱼啦!”鱼鱼特别骄傲地扬起下巴,“我要请姐姐吃最最最大的鱼!”
    姜云婵被孩子稚嫩的声音叫醒,回过神来,对谢砚点了点头,“好啊,刚好我也喜欢吃鱼。”
    战事正紧,谢砚也不能多耽搁,一行人购置了三条渔船。
    趁着晨雾未散,跟在鱼鱼一家的渔船后,顺流而下。
    到了傍晚,夜风徐来,船停下来,稍作休息。
    渔民们习惯了风餐露宿,并不打算停靠上岸,就在江心吃些冷饼充饥。
    姜云婵到底常年足不出户,又怀着孕,受不住江风,连连打喷嚏。
    他们的大部分衣物用品,又在遭遇李清瑶劫持时弄丢了。
    谢砚便把给孩子准备的小帽子、小布偶一股脑堆在姜云婵身边。
    姜云婵似个雪人,被各种毛茸茸的物件儿挤在中间,只露出个脑袋,顶着红色兔儿帽,脸颊被捂得红彤彤的。
    夏竹忍俊不禁,“奴婢怎么觉得这帽子不是给孩子买的,是世子特意给姑娘买的?”
    姜云婵抱着毛绒小老虎,眼珠子往上一转,恰与头顶上兔儿的大眼睛对视。
    那兔子鼻头红红,咧着门牙傻笑,傻里傻气的。
    不过帽围的确更适合大人些。
    姜云婵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谢暗讽我是傻子?”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世子肯定也不是这个意思!”夏竹连连摆手,“可能世子只是觉得,觉得......姑娘和这兔子长得很像吧!”
    都是杏眼圆瞪,鼻头红红,又委屈又凶。
    “噗”
    一旦接受了这个想法,夏竹越看姑娘越像兔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云婵的脸更红了,白里透红,和兔儿帽的颜色一模一样。
    她忿忿扯下了兔儿帽,“谢砚才是兔子!他上辈子就是兔子!下辈子还是兔子!臭兔子!”
    “阿嚏!”
    船舱外,突然传来一声喷嚏。
    坐在甲板上的谢砚揉了揉鼻子。
    姜云婵赶紧捂住了嘴巴,缩了缩脖子。
    两个姑娘噤了声,后怕不已。
    但闻谢砚没有别的动静,才舒了口气。
    夏竹到底还是有些惧谢砚,故意扬声找补道:“世子怎么可能骂姑娘呢?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给姑娘钓鱼吃,去哪儿找这般体贴的男子?”
    姜云婵怀着孕,谢砚不好叫她吃冷干粮,所以才冒着江面上的湿寒之气,孤坐甲板钓鱼。
    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是一无所获。
    “这明月村附近的鱼这么难钓,怪道物稀价高呢!”夏竹疑惑地挠了挠头,“姑娘有没有觉得明月鱼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姜云婵手指抵着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唇语道:“你忘记薛三娘的孩子怎么没的了?”
    当年,薛三娘的孩子莫名胎死腹中后,薛三娘曾遍访大夫、江湖术士问过缘由。
    据术士推断,正是因为薛三娘怀孕时,她的夫君特意不远万里,求得明月村的鲶鱼。
    本想给母子二人补充营养,哄薛三娘开心的。
    可鲜少有人知道明月村在十年前,曾爆发过瘟疫。
    虽然时过境迁,但有些寿命长的鲶鱼等体内沉积着毒素,而薛三娘又日日食用这鱼,最后伤害了腹中胎儿。
    这也是方才姜云听到明月鱼,精神恍惚的原因。
    夏竹从姜云婵眼中看到了一抹寒色,“姑娘想去明月村,想吃鱼,不会是为了用鱼杀死胎儿......”
    夏竹透过窗户缝隙看了眼甲板上孤清的背影。
    倘若真的事成,那就是谢砚亲自喂毒,毒害了自己的孩儿。
    谢砚那般看中孩子,将来见着死胎,如何接受得了?
    “越接受不了,他就越会在战场上分神。”
    姜云婵冷淡的话音回荡在船舱里。
    船儿缓行,江面的粼粼波光折射进姜云婵眼里,有些刺眼。
    姜云婵的眼睛莫名刺痛一下,默了默,又补充道:“若他今晚真钓上一条鲶鱼,那就是天意如此了。”
    此时,静了一个时辰的水面突然荡起圈圈涟漪。
    谢砚收杆,一条鱼跃入半空,半轮明月照着鱼儿的身形,正是一条鲶鱼。
    谢砚将鱼从鱼钩取下,提着鱼进了船舱。
    船舱里,静得落针可闻。
    姜云婵一瞬不瞬盯着活蹦乱跳的鲶鱼,怔住了。
    谢砚将鱼递给夏竹,交代她:“把鱼炖了吧!去甲板上升炉子,孕妇呛不得烟。”
    “喏!”夏竹心也跳得极快,捧着鱼,脚步慌乱的往外走了。
    怎么偏偏这会就钓到鱼了?
    怎么就刚好是鲶鱼?
    莫非真是天意?
    夏竹担忧地回望姜云婵。
    她亦神思混乱,眼神飘忽。
    “怎么了?”谢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没有!”姜云婵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整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谢砚蹲身,抬起她的下巴仔细观摩她心虚的表情,“真的没有吗?”
    “没!没有!”姜云婵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信誓旦旦盯着他。
    谢砚不禁失笑,指腹摩挲过她微红的眼尾,“所以,到底谁是臭兔子?"
    “啊?原是这事?”
    谢砚想必是听到她骂他臭兔子了。
    至于其他的话,姜云婵几乎是用唇语,他不可能听见的。
    姜云婵暗自舒了口气。
    谢砚却从这话里听出另一番意味,眉头蹙起,“难道皎皎还在背后说过我旁的坏话?”
    “才没有!”她生怕谢现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拉过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带到了小腹处,“我和夏竹在说:你做的鱼最好吃,我小时候就喜欢吃!孩儿肯定也喜欢!”
    她说话的时候,小腹一缩一缩的。
    温软的触感传递到谢砚掌心,像孩子在附和娘亲。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熬鱼汤呢?”她歪着头对他笑。
    谢砚也歪着头回应她:“所以......皎皎这是在使唤谁?”
    他这些年前呼后拥的,连皇帝都使唤他不得,自然不再是慈心庵那个还要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少年了。
    姜云婵自知没那么大本事使唤他,可她想谢暂时离开一会儿儿,让她缓口气。
    左思右想,遂瓮声瓮气道:“你是孩儿他爹,使唤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谢砚暗叹了口气,抽手抚向她的盘发,又抚她的发钗,她的脸颊。
    皎白月光下,盘发的少妇人与平时一样好看,但又有所不同了。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哑吐声,“比起做孩儿他爹,我更想做孩儿他娘的夫君。”
    她既盘了他的发,自当做他的人。
    “皎皎,叫我一声夫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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