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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第(2/2)页
,柳蒋二人提前做过功课,对答如流。柳湛报上一杨姓巡按的名字,冒名顶替。
    谈笑间琵琶声起,舞乐奏响,那官员回过头去介绍:“三位有眼福了,南地润泽多水,我们?州的爱卿小姐,比你们东京的更娇小玲珑、秀丽温顺。尤其马上要出来阮行首,各位可瞧好了,她是官院的花魁娘子,色艺双绝。”
    柳湛配合着抬眼,一水官妓,个个青春姣好,这才是真正十六、七年纪。
    他想萍萍那户籍上也写十六、七岁,不由微笑,轻微摇头,自己竟喜欢显老的。
    中央女子正于鼓上赤?起舞,足若金莲,身姿纤细,春风髻,慵懒妆。有一说一,的确是柳湛一路下江南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宫中亦不多见。
    论美貌窈窕,萍萍可能还不及这花魁三分。
    但柳湛以为,萍萍有股她们都没有的娇憨。
    他瞥向案上佳肴,有人喜好山珍海味,有人独爱一颗酸酸甜甜的梅子。
    等袁巡?回身坐好,柳湛就即刻垂眼不再瞥歌舞美人,杯中酒恍恍惚惚浮现萍萍笑靥。
    他有些想她了。
    华丽又无聊的宴席,喧嚣中,他只想回驿馆去。
    散席后,柳湛随在队伍后面,不得走快,不禁有些兴致缺缺,归心似箭,就在他跨过门槛,准备上车时,忽有一小娘子从街边冲出,意图抱住。
    柳湛侧身避过,顿时有人上来挡住,亦有去押小娘子的差人,那小娘子却仍不管不顾,哭泣嘶喊:“官人!你终于来找我了官人!"
    无比熟悉的情景言语,柳湛两?定住,身形骤僵。
    他促眸冷眼将那女子的?来来回回审?了三遍,既急速又仔细??她跟萍萍长得完全不同,眼长眉细,眼下有痣,身形瘦弱,嗓子也比萍萍更高。
    但说的话,神态言行却几若胞胎,哭起来一样梨花带雨。
    “官人你不记得我了吗?”女子红着眼,扪心哭诉,“我是思思啊,我们成过亲,拜过堂,还曾约好要在扬州开一家茶坊,你说,坊里一定要有义兴阳羡,湖州的紫笋,最好能再去一趟建州,觅些好团饼才好开张。”
    动静颇大,周遭本地官吏皆围找来,林元舆在远处看得直皱眉:怎么又来一遍?
    近处蒋望回和袁未罗皆一脸错愕。之前坐他们前面的袁巡检凑到柳湛身边,直指女子骂道:“巡按莫要被这贼贼人骗了,多半是编的,就想同你攀亲!”
    这袁巡检昔年也曾是个心慈面软的痴心人。
    他在江宁府当值,秦淮河畔,某位琵琶娘子如出一辙,死死抱住她认亲。事后详细询问,娘子自言不是爱风尘,母亲多病爹爹好赌,家里又重男轻女,将她卖上花船。
    她不愿卖?身,拼了命跑出来,喊袁巡检官人也只是想寻求庇护,多有冒犯,求他莫气。
    他起了恻隐心起,替她赎身,带回家好好过日子,一日下夜,带了她喜欢的桂花糕回家,却发现琵琶娘子卷跑家私,人去家空。
    后来袁巡检轮换扬州,竟又重逢,瘦西湖畔,仍是一样话术,连那龟公牙子都是熟脸,袁巡检将他们下狱,拷打得知实情,果然是一伙骗子。
    想到这袁巡检红了两眼,咬牙切齿:“她们先喊你官人,熟了就骗心骗钱,反正每一步都唯利是图!”
    柳湛紧紧盯着那女子,眼眸幽黑,语气沉沉,一字一句:“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可不,淮扬一带固定骗术!”袁巡检毫不犹豫肯定,越是美貌的女人越不能信!
    柳湛如当头棒喝,通体冰凉。
    如果仅此一件,可能还不一定信。但之前诸多疑点,年纪户籍,碑林护她的飞刀......桩桩件件,本就是卡在心里的刺,这会全扎进肉里,还要剜起来,搅一揽,柳湛痛得弓起背,萍萍对他竟也是这种套路。
    算计,果然还是算计。
    众目睽睽下,柳湛向林元舆恳请详审这名小娘子,袁巡检自告奋勇帮忙,又引荐了几位得力的刑狱司同僚。入狱以后,刑具还没上呢,小娘子就招了,旋即逮捕了两名同伙,审讯一番,果然情骗。
    “这下真相大白了。”袁巡检长吁。
    柳湛缓慢扭头看向袁巡检:“抱歉刚来扬州,就旁生事端,给诸位凭添麻烦。”
    那俩刑狱司的节级忙回:“客气客气,又不是你的错,是这贼贼人骗人!”
    “好啦,这就是一折小戏,演完就别想了,杨巡按不要太放心上。”
    “就是,巡按可以专心辅助林公了。”
    柳湛幽幽听他们全部讲完,才缓慢开口:“能否借我一匹刑狱司的马?"
    “能啊。”节级给柳湛牵来一匹枣红马。
    柳湛不雇车,径直翻身上马,往驿馆回赶:“驾??”
    急驰如星,遇阻即跃,月照归途。
    蒋望回随林元?先回驿馆,原本打算去见一趟萍萍,然而还未出房门,就得知官人传来新圣谕,只得先去交接。
    圣谕两封,蒋望回将御史台那封递呈林元舆,还有一封殿下的。
    他刚过走到驿馆中庭,就听马蹄阵阵,循声望向门外,正见柳湛跃下马,缰绳甩给门童,自己径直入内,脚下生风。
    蒋望回急忙拐道出来迎柳湛,柳湛却与之擦身,脸色阴沉,蒋望回再转身追上。柳湛依旧不曾放慢脚步,眼看到了楼梯口,蒋望回脱口:“有信。”
    柳湛这才止步。
    改到柳湛房中,蒋望回双手呈递圣谕,柳湛拆了就读,始终阴着一张脸,眸促近狭,蒋望回即不能瞧见殿下的眸子,也几乎不能察觉吐纳。
    蒋望回不曾偷看过圣谕,但很早就晓得官家给殿下来信,抬头必呼娑罗奴,殿下也知道他知。
    蒋望回便借此事论事:“当年昭仁太后在娑罗树下发愿,七天七夜,求得郎君痊愈。自此郎君改名娑罗双,皈依释祖,祈愿余生皆得佛佑。毕竟浮图慈悲,救生最大。”
    柳湛缓缓转脑袋望向蒋望回,眼神冷得骇人,无一言眸中已道尽质问:你是在为她求情吗?
    蒋望回与之对视,始终紧抿双唇,郎君日日怀疑萍娘子阴谋算计,真验证算计了,却又气到不行。
    郎君自己还没明白。
    察觉响动,二人同时扭头望向门口,半晌,萍萍只手推开门,另一手仍提着裙子,眼神热切:“官人??”
    柳湛依旧紧绷双颊,沉声下令:“希颜,你先出去。”
    蒋望回屏退,顺手带上门的刹那,就听里面萍萍复喊:“官人,我??”"
    “等一下。”柳湛阻道,仍死死盯着门口。
    萍萍随他视线也看向门口,心生疑惑。门外,蒋望回心知柳湛不愿他旁听,不再伫立,迈开腿走远,故意发出脚步声。
    萍萍这下明白了,于是等脚步由大变小,直到彻底听不见了,她才朝柳湛走近数步,重新开口:“官人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她笑着告诉他,迫不及待分享喜悦:“我记起你的小名了,叫娑罗双!”
    柳湛浑身上下阴郁犹如寒潭,沉沉盯着萍萍:又是这样,上回奏琴就是听后复述,撒谎骗人,这回偷听蒋望回言语,又来骗他。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以萍萍的耳力,方才到底听不听得到?
    也许她不会武功亦是藏拙骗局。
    柳湛忽自心底生出一股暴戾,迅速塞满胸腔,他想直接抬手,携着万钧怒意扼上她的脖颈,掐死这个骗子。
    柳湛的视线在萍萍颈上游移,为了抑制冲动,他亦喉头滑动。
    萍萍满心满意只有欢喜,见此会错了意,她把柳湛的眼神读成一种男人对女人的侵掠,又因为上回喂糖反馈不错,她记得官人另有三处摸不得,一是耳后的痣,还有一处是喉结。
    离得近,萍萍直接踮脚倾身,吻上柳湛喉结,还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含住了用力吮吸。
    柳湛暴怒,果然是下贱轻浮的东西!
    他要杀了她,立刻,马上,脑子里想的是抬手,手却始终垂着,攥成拳。
    柳湛的气息越来越紊乱,闭起眼羽睫微颤。他一把提起萍萍,胡乱啃了几口,直到找准她的唇。四瓣相粘,他的手不由自主在萍萍背上挪动,由提改托,兜着她,身也下倾将就她的身高。萍萍本能闭眼,全身心投入,柳湛却急急睁眼,静观萍
    萍,看她微微歪脑袋,胳膊也搭上他肩膀,勾着脖子,呵,这个下贱的女人,惯会勾引人。
    他自以为眸中全是冷意,又重新闭上眼,配合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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