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the sixteenth day]第(2/2)页
"我以前还走过一整夜呢。”越清舒说,“从西郊走到东郊。”
“你一个人?”
“两个人。”
回忆起来,那可真是个疯狂的夜晚。
“两个人?”邓佩尔惊呼,“那也太浪漫了,是谁呀,跟你一起散步一晚上也是个狠人!”
越清舒差点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还好又止住了,她说:“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人。”
"那...难怪你喜欢了他那么多年。”邓佩尔感叹,“肯定是个温柔又有趣的人吧。”
越清舒心想。
才不是呢。
他超级无聊,且冷漠无情,整个人跟温柔这两个字都不沾边,唯一算得上是温柔的时刻,大概是八年前,给她递伞的那天。
其实越舒也想过,岑景为什么要给她递伞呢,他又不认识她。
他不是个好人,不会对别人产生特别的怜悯之心。
但她一直没有得到过答案,也不想追问答案,因为对于被救援的那个人来说??
什么理由都不重要。
她永远只会记得,那个拯救自己的人,犹如天神降临般,把自己从溺水的地方救起来的时刻。
原因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邓佩尔的家虽然拥挤破旧,但被她收拾得很整齐,她跟越清舒说。
“我最近准备买一个新地毯,天气冷了嘛,就要踩毛绒绒的地毯!"
“再过两个月就圣诞节啦,我要提前装饰好圣诞树,准备放在这边的小角落。”
"我跟你说,我超级会做手工的,到时候我就用绒布包几个纸箱做成礼物盒,我们就可以互相交换礼物啦。”
"其实星星灯我也挺想买的,但是那个东西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这儿楼上有时候还漏水呢...”
一漏水就会触电。
邓佩尔是真的把家里准备什么,计划什么,全都一股脑跟越清舒说了。
说完以后,她有些累,从旁边的小冰柜里拿了两个迷你罐的小可乐。
她拿了一罐给越舒。
喝过两口后,她又马上倒在床上,看着这破破烂烂的天花板,忽然开始肆意地放声大笑。
“真好呀。”邓佩尔忽然感叹。
越清舒仰头看着她,“嗯?”
“你知道吗?我一个人来沪城的时候,其实很紧张的。”
邓佩尔感叹道。
“从小地方来到大城市,总觉得手脚拘束,也觉得和很多人都格格不入。”
"在街边买了一杯咖啡,要了我四十块钱的时候,我当时其实也有点怀疑,我到底该不该来沪城打拼?”
“但我又觉得,天哪,我还这么年轻,不来大城市吃点苦,难道就回我们那犄角旮旯开始养老吗?"
趁着年轻,还能拼一拼。
“只是对陌生城市的恐惧,总是很难消散的。”她说。
越清舒忽然一愣。
是啊,她对这个城市的恐惧,深入自己的每一根发丝里。
所以才会在别人都在期待归家的时候,只有她站在机场。
踌躇万分。
真的要回去吗?
那
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这次登上返程的飞机之前,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岑景的面容,又默默收紧手,告诉自己。
没关系,回去沪城,可以见到他。
可以见到那个,曾经在她的少女时期,成为她的精神支撑的人。
邓佩尔又一下子撑起身子。
“但是我好幸运!因为我认识了你!我们还进了一个公司,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啦~”
“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真好呀真好呀。”
“令人害怕的事情全部都飘走啦。”
越清舒又是好一会儿没有回神,她有些受宠若惊,没有想到....
她竟然,也成为了某个人在这座城市立足的支撑之一吗?
被人需要是一种很微妙的满足感。
手上的可乐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但此时此刻,握在手心,却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越清舒忽然问她:“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想不想之后跟我合租?”
她问完以后,自己都很震惊。
但人嘛,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其实就不需要考虑太多。
瞬间的冲动。
好像更能构成人生美妙的篇章。
越清舒就是刚才有一瞬间,忽然觉得,她们能这样呆在一起就很好。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那她们要住在一起吗?可以住在一起吗?
邓佩尔一个愣神,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可乐啪嗒地掉下去。
洒了一地,黏糊糊的。
两人赶紧起身擦拭,一边整理一边笑出声。
“我这个房子这么破,上班超级不方便的...你搬过来的话,我不介意,只是要委屈你跟我挤破房子了。”邓佩尔就这么规划起来了。
"我们可以选一个新房子。”越舒说,“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押金什么的我会付,房租这方面你也不用太担心。”
她都会处理好。
“要是我们住一起的话,我也不介意赔一个月的押金啦!都是小事!”邓佩尔也很是洒脱。
“真的就这么说定了?”越清舒确认道。
邓佩尔也意外地坚定:“真的。”
两个人越说越激动,明明什么都没有考虑,什么都没认真想。
(B...
她们像个幼稚的高中生,在认真规划和好朋友在一起的未来。
“到时候就在家里装个投影,我们可以窝在客厅看好多电影啦!”
"你要养宠物吗?我们可以养一只小猫!”
“我一直都很想养猫猫的!”
“如果有你跟我一起照顾的话,应该会变得很轻松,我们越越一看就很会照顾人的!”
“对了!合租的话,我们俩谈恋爱都需要提前报备哈哈哈!”
两人就这么畅谈了一整夜。
越清舒蜷缩在床上,听着外面滴答滴答的雨滴声音。
她突然在想。
男
人可以死一边去了。
窗外
降
雨
。
岑景洗完澡出来,裹着单薄的浴袍,突然打了个喷嚏。
寒意尚未退去。
汪嘉瑞的信息传过来,他连夜加班,处理了BOSS交代下来的急事。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汪嘉瑞只是很意外,BOSS在这么忙的日程中,竟然有空去关心市场部那边的一个小项目?
汪嘉瑞:【已经跟财务和出纳那边说清楚了,这个项目的预算按照之前既定的方案走。】
岑景慢悠悠的,坐在窗前,斟了一杯热茶,精致的杯盏在他手指间转动。
他单单回了一个“好”字,便不再继续在乎此事,对岑景来说,这事的确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准备入睡前
。
他忽然起了一阵玩心,难得从微信里找出越舒的名字。
-【处理好了。】
-【还有什么问题?】
消息发出去以后,越清舒没有任何要回的意思,岑景也不急。
岑景忽然想到以前。
他偶尔会帮忙给越清舒辅导一些功课。
初识的时候,她总是疏远又冷淡地说:“不用了,谢谢。”
越清舒成绩不错。
周
为提起她这个继女的时候也很骄傲和安心。
不错归不错,她总不能什么都会,也会遇到不能处理的难题。
岑景那会儿跟周为聊完工作,就会随便休息休息,后来某一天,越清舒终于忍不住了。
她拿着一本习题册过来,像是做了很久心理准备,用着尽量平稳的语气说。
“岑...小叔,这道题,你能帮我解一下吗?”
岑景的目光放在她手上,发现她其实有些轻微的紧张和?抖。
他那会儿想,自己平时对小女孩儿应该不凶。
她在害怕什么?
岑景是一个会戴着面具的人,毕竟要在别人面前营造一个完美的人设并不难。
如果她对他感到害怕,那他就做一个温柔的好人,于是他对她笑了笑。
唯独在她面前做那个好人。
“拿过来。”
“还有什么不会?”
面具戴久了,就会忘记什么是真的什么是伪装。
第二天,越清舒并没有马上回家,她跟邓佩尔又去某个专门卖二手和古玩的跳蚤市场转悠了一圈。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还觉得挺有趣的。
很多人在这里摆摊并不是为了赚钱回血,而是为了传递物品的故事和意义。
有搬家时从童年的房间里找出来的,再也用不上的玩具,洋娃娃身上穿着自己缝制的漂亮衣服。
摊主还摆了几件小毛衣在旁边,说是她外婆织的。
她说。
想要把跟外婆一起度过的童年快乐,也分享给其他人,这几件洋娃娃的毛衣下藏着的是亲情故事。
也有人把前男友送的昂贵礼物扔在这边?售的,旁边挂着很有个性的牌子。
【前男友和前男友送的东西就应该扔在二手市场处理掉。】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的爱情故事都是带着恨意收场的。
也有一些令人遗憾的故事。
-【决定从山村里走出来的时候,前男友塞给我的钱包。
我们的人生规划不同。
他因为家人,必须守住那一方寸的土地,而我想要更广阔的天空。
我说我要沪上,他默默说了句好,我临行前,他熬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来送我。
我们决定最后一个拥抱就分手。
到了沪城以后,我遇到了很多事,这个世界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被黑中介坑了、工作不顺利的某天,我在自己的出租房里掉眼泪,却从来时的背包里翻出一个钱包。
是
我们拥抱时,他偷偷塞到我的包里的。
钱
包里还放着我们俩的合照。
我打开那个廉价的旧钱包,发现他给我放了一千两百零三十二块。】
所以她的摊位取名为1232
有零有整,那是他爱她的痕迹,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据。
摊主之所以把这个钱包拿出来,是因为他们都已经从那段感情中抽身。
双方都有了新的恋爱对象,但也感谢对方曾经爱过自己。
越清舒不喜欢那个钱包老旧的款式,但她却蹲下来,翻来覆去地看。
钱包里放了很多张卡片。
她抽出其中一张。
女生娟秀洒脱的字迹印在上面,她写。
【这世间很多爱和故事都是没有结局的,但我们还是要勇敢地去相信,去爱,去感受美好,也感受遗憾。
疯狂的、打破规则的。
没有人规定,必须是结果的爱情才是好的故事。
我很庆幸,自己在青春年少时,也感受过彻彻底底的爱。】
越清舒忽然觉得眼睛刺痛,握紧了这个陈旧的钱包。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扫码付了款,把它带走了。
这个钱包不贵。
103
摊主写着说:【10.3是他的生日。再见了,我曾经的爱人。】
两个小姑娘?在一起,怎么都不嫌久。
她们甚至又一起吃了个晚饭,越舒才慢悠悠回家去,回家路上,她还收到莘兰的信息。
-【跟哪个朋友玩儿,这么开心呀?】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以越清舒对母亲的了解,她觉得莘兰可能在猜测自己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毕竟她这个年纪,真是适合恋爱和享受青春的时间。
前面她刚从美国回来,莘兰也明里暗里问过好几次,打听她在美国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还跟她开玩笑说,怎么回事,都出去留学了,不打算亲个洋嘴再回来啊?
其实越清舒也不是为了岑景守身如玉。
她本质上,就不是那么乖的人。
只是她的确没有喜欢上别人,她不急着恋爱,家里也不催促,所以就这么拖着了。
现在回来,挨着住了,家常闲聊话说着说着,自然也就扯到恋爱事上。
越清舒看穿莘兰的试探,直接回她。
-
【同事。】
-
【
女孩子。】
越清舒又顿了顿,给莘兰传了一条:【妈妈,我想搬出去住。】
她看到莘兰在那边输入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回复。
好久好久以后,莘兰才说:【你回来我们再聊?】
回去的路上堵车,越清舒费了好一阵功夫才疲惫地到家,其实她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邓佩尔那个房子是真的有点漏水,房东说下周才补修,只能边边角角暂时用水盆接着。
滴答滴答了一晚上,她有些神经衰弱。
今天白天又逛了一整天,回家路上还堵车,开车的司机油门刹车踩得急,给她甩得头晕。
家里恒温的温度有些热,刚迈步进门,她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
她想先上楼洗个澡,疲惫状态下,丝毫没注意自家客厅坐着个大活人。
他在她家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在周为和莘兰眼中,他几乎已经是他家的一份子。
根本不算客人。
所以这会儿岑景一个人坐在客厅,周为和莘兰则在书房商量事情。
只是越清舒就这么无视了他,路过,迈步上楼,她的脚刚刚踩上去一阶台阶,就被人叫住了。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愣了下,甚至能感觉到,岑景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越
清舒。”
“不跟我打个招呼?”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迈步走过来的,越舒竟然又从自己在外面鬼混回来被抓包的感觉。
越清舒:......他怎么又在
?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侧和光滑的背部。
像茂盛的枝叶摇曳,熠熠生辉。
越清舒微微侧身回眸,撞上岑景的眼神,唇动了动,却又半天没开口。
岑景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
越清舒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
过于冷静和清淡的眼神。
她不是没见过别人露骨的眼神,也能区分出来,男人眼神中不同的信息。
但是没有,他依旧淡淡的。
越清舒觉得有点烦,觉得自己跟岑景说的话全都是白费,说白了。
他还是把她当小女孩儿嘛。
越清舒干脆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岑景,既然是他提的这茬,那就他自己来解决。
她抬眸,看着他。
“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
是按照辈分,继续叫你一声小叔叔,还是按照我的心情,叫你的名字?
是坚守着道德的底线。
还是疯狂、不受约束地打破规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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