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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晋江首发第(2/2)页
【去去去,哪轮得到你部,打西北道五州,从来都是我部为主力......】
    【蔺稷,你以为你赢了吗?且再待三日,洛阳城必乱。你不信,你且看看她们是谁!】
    【隋棠,母亲,七妹,淳于诩.....】
    【你以为你的军队便坚不可摧吗?你回头看看吧......】
    蔺稷垂着眼睑,手指落回洛阳城。
    【我们是无辜的,为何要杀我们?】
    【蔺贼,你目无君父纲常,枉人命,视人如草芥,如蝼蚁,会有报应的!】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哎,这推来演去都有顾忌。还不如当初在青台上,应了蔡汀之言,射杀长公主,我们直接......”
    “蒙辉!”蒙乔厉声呵斥,这是她比她小两岁的胞弟,去岁开始带在身边听政,原已经多次告诫少言多听,但还是如此控制不住自己。
    “我说的不对吗?要是当日直接反了,死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计较这三五十个。死了就是运气不好,死了也活该,我是觉得??"
    “闭嘴!”蒙乔以目示意侍卫,将人拖了出去,“三哥,我回去会严厉教管的!”
    蔺稷抬眸冲她笑了笑,转头问郑熙“少了五六十人,你处监控可会轻松些?”
    郑熙原是等暗杀的指令,忽闻这样一问,愣了愣略带叹气道,“司空知道的,暗卫营在精不再多。专作监察的原本就只有一百八十人。眼下我们监控四百人,是向东谷军借了人手的。是故少去五六十人基本与没少无甚差别。”
    他顿了顿,“所以清缴之后,还是需要司空指令,对于剩下的三百余人该如何监控。是战时一级监察,还是平时二级监察?”
    蔺稷从座上起身,眺望外头冷月清辉,夜风从窗牖灌入,寒意已经刺骨。
    这个时辰,重帘榻上,厚衾被中,睡梦沉沉,当时最适宜的。
    “你带队,蒙?辅之,通知各点位就地处决。立时,全部。四百一十三人,不得见明日辰光。”蔺稷终于下令,“另,翌日清早着人快马奔赴扶风、武都、金城三地,命那处监控的暗子按名单清除之。”
    堂中人各自领命离,唯剩淳于诩倒去凉茶,换来一盏热的,递给蔺稷。
    “绕了一圈,耗了一个晚上,还是最初的决定。”淳于诩欲合上窗牖被蔺稷抬手止住,顿了顿道,“这不像你。”
    “人活一次不易,总归是条命。”蔺稷接了茶盏,感受盏壁上那点温度,目光却落在无尽深夜中。
    淳于诩颔首,“乱世以战止战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道理你十年前就明白。但你今日的犹豫,怕是杂了旁的缘故吧。”
    蔺稷用余光扫过他,低眉饮了口茶。
    “殿下因何而来,你我都清楚。但她只闻你之恶名,不曾历经你之手腕。如今近在身侧,四百余条人命,转眼没了。你怕殿下知晓后接受不了,恼怒你,怨恨你,甚至仇视你?你怕她纯真良善,与你不是同路人,可对?”
    “还看出什么了?”蔺稷的目光始终留在黑夜中,任由逆风拂面。
    “你、动心了。”
    蔺持盏的手微顿,侧首看淳于诩。
    淳于诩笑道,“钱斌旁的不说,青台曲宴上着实给了你一个摆脱殿下的契机。你若不喜欢她,大可以借她当日举止做文章坏她名声,摆脱这桩姻缘。可是你没有,不仅没有,还直接弃了钱斌。钱斌是不堪大用,但洛阳高门、朝野上下,他们的眼
    里可都是以为相比家公主,钱斌更得你心。结果,完全反了!”
    “所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瞧出来。”淳于诩点向方才议事处,“譬如蒙乔就看得明明白白的,将将她那胞弟论起长公主,她若手头有针线,大概能当场把她弟弟嘴巴缝起来。”
    蔺稷笑笑,将水饮完。
    这一笑,便是默认了。
    淳于诩虽料到这番结果,但这会得人亲证还是心惊,“情滋味我没历过,不懂你这不到三月的时间,是如何从连大婚都不愿回就发展到了心动的地步。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若世人都知道了你动情于殿下,殿下许会成为众矢
    之的。换言之,你把你的软肋告诉了所有的敌人。''
    淳于诩给他续上茶水,提醒道,“你的敌人,包括殿下本人。”
    “所以,淳于大人的意思是??”蔺稷接了茶,等他下文。
    “要么请老夫人为您纳妾,后院收些人,给殿下挡一挡,且当是你一时兴起后抛之脑后。要么您抽挥剑斩情丝,左右不到百日,你动心还不至于动生死。自然你若不忍心下不了手,属下可以代劳。”
    蔺稷定定看着面前曾施恩救回的人,是真真一颗报恩为他的心。
    “到底要如何,你给个话!”
    “这之前我以为你只是精通相马,今日发现你也极通人心。还由你代劳!”蔺稷玩味得重复最后五字,这会心情纾解了些,当真笑了起来,“劳你费心,但你说的那些都不必了。我就是要让世人知道我心悦殿下,我若将她藏着掖着,别说外面的刀
    山剑海,便是后院之中七妹顽劣起来,阿母苛刻起来,到时还来一堆瞧着被我厚宠的妇人,那岂不是谁都能磋磨她一把。而且也难保前衙政事堂中还有如淳于大人这般打着一心为我的旗号,转头就下手的人。”
    说这话时,蔺稷忽就想到前世。
    前世他明明说了,保隋棠,然而最终保下的依旧是孩子。彼时他曾想要惩罚当日接生的所有医官臣奴,甚至有段时间也怨责过在里头主事的母亲。但是细想,责任最大的还是自己。他们原与钱斌无异,都是从平日点滴里,揣测他的心意罢了。
    以至于聚水成海,到最后即便他说的是真话,他们也只当是他不愿做恶人而说的反话。
    夜风一阵阵吹来,蔺稷面色有些苍白,“至于软肋,我若养她如金丝雀,又迷于金丝雀,那确实是软肋。但若我教她训她如凤凰,那她可以获得冲天的力量,习得涅?的本事。如此她便不是我的软肋,而是可与我并肩齐飞的羽翼。”
    话至此处,淳于诩自不好再多言,然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她是公主,是大齐的公主。”
    “得失我命!”蔺稷这会转过身来,用茶盏与他碰过,“倒是你,近水楼台,日后记得多献殷勤。哪日我落她手里了,她念着你往日厚待许能绕你一命。”
    淳于诩闻这话有些生气,也不喝那茶,“话说到这份上,那你再给我解惑吧。便是那日青台上,你说“拖下去”,若殿下没有及时接住你的话,侍卫去拖她你要如何?你那会是不是还再犹豫,并不是十分愿意护她的?"
    淳于诩乃大宛人。大宛自献天马、送王女和亲,世代受大齐支配。初时还好,小国上供得大国庇佑。然后来大齐国力难支,便没少侵略蹂躏此等番邦国度。是故说到底,淳于诩对这位大齐的公主多少有所抵触。他与许多受肃、厉二帝倾轧残害
    的大齐臣子一样,希望这块土地能迎来新的主人。
    然待蔺稷话语吐出,淳于诩只得颔首笑叹。
    蔺稷说,“如果彼时殿下接不上我的话,自有姜?会帮她接上。”
    是了,早在月前,他便通过何昭将姜?这支人脉拱手相送了。
    “本是康庄大道,你非得走成羊肠小径。我处便罢了,你想想蔡汀、戴瑛一行......”淳于诩抽了口凉气,左右不是眼前事便也懒得多言,只与其一同眺望外头夜色。
    一轮冰冷明月慢慢被浓云遮去,许久方又缓缓露出面颊,面上不似前头皎洁,还留有残缺薄云,灰烬殷殷。似这苍凉寒夜里,溅在尸身上的斑斑血迹。
    “你且先想想怎么面对你的公主吧!”淳于诩端起那盏被蔺稷敬过的茶,端起又停驻,“你借一个钱斌,抽掉了她弟弟两个九卿重臣,吞掉八千斤金补给亲兵,在京屠杀四百.........我要是公主,我能和你同归于尽!"
    “话从你口中出来,如何这般难听?”蔺稷捏着眉心。
    “主要我从公主角度出,可不就是你做事难看吗?”淳于诩本欲丢下已经凉透的茶,然蔺稷目光定在茶上,他便如他愿饮干了。
    窗前就剩了蔺稷一人,他观天上月,见她一层红过一层,最后成为一轮血月。
    血月下,乱葬岗上,不分男女老幼,只有对应卷宗名单,一个个名字划去,一具具尸体堆上去。
    滚油火把投掷,遂成一片火海。
    熊熊火焰里,人骨架倾塌,滚下两具尸身。
    一个是年迈的男人,身体已经被焚毁大半,烧焦的破烂衣料粘在凹陷的脸颊上,面目模糊。
    另一个是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断气但没有闭上眼,乌黑的瞳仁又圆又大,定定看着她,似要将她吞噬。
    天很黑,火焰渐熄,漳河上水雾迷蒙,夏日的风湿热无比。被吓到的少女跌跌撞撞,沿河一路奔逃......终于扑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抬起头,但看不见面前人。
    “殿下,可是魇住了?”蔺稷拍抚隋棠背脊,低声慰她,“没事了,起来醒醒神。”
    隋棠喘着气,从蔺稷怀中退身,转头望向窗牖处,眼前白茫茫一片,“晌午了?”
    蔺稷颔首,拣过巾怕给她拭汗,“本想来同你一道用早膳的,见你梦魇厉害,遂把你唤醒了。”
    隋棠回想梦中景象,待气息平顺了些,方道,“孤闻钱斌死了?”
    “你消息倒灵通。”蔺稷瞧她虚白面色,顿了顿道,“他府上查出些旁的事,久问不答,廷尉府用刑,他熬不住,咬舌自尽了。”
    隋棠抬眸,一双不聚光的杏眼望向对面的男人。
    “起来更衣,今个早膳有汉宫棋,是道很落胃的面食,好吃但繁琐,一会臣喂殿下。”蔺稷未想旁处,给她唤来侍女。
    隋棠点点头。
    然临到用膳,隋棠还是没忍住,抬手推开他送到面前的汤匙,“钱斌死因乃头骨碎裂,血溢脑腔,是死于孤之手。你为何骗孤?”
    “谁与殿下说的?”
    “廷尉府消息送来时,政事堂闭门,孤当比你先知晓。’
    淳于诩和蔺禾。
    蔺稷转瞬想到这连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叹气搁下碗盏,“该死之人,怎样死原也不重要。殿下到底头回遇这等事,难免心中纠结………………”
    蔺稷没再说下去,隋棠一时也不曾接话。
    屋中静了一瞬,她想起漳河的旧梦,想起青台上的钱斌,半晌道了声“多谢”。
    蔺稷笑她客气,抬手将她散落在耳畔的一缕青丝找好。
    隋棠指了指碗盏,又道,“孤饿了。”
    话落,身子温顺来,咬过男人喂来的一枚枚绵软鲜美的汤饼,含笑的眉宇慢慢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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