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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晋江首发第(2/2)页
捏她。若是与她好好说,她自然以晚生之态敬他尊长之辈。如今这幅姿态,隋棠心中冷哼,念着母亲手足尚在,遂笑笑过去,顺手又摸来一个蜜桔,捏着手中把玩。
    隋霖见之蹙眉,然隋棠到底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也知转眼宫门下钥,时辰宝贵,只将剥好的蜜桔奉给母亲,开口道,“舅父,孤闻陛说,您有事与孤说,此处都是骨肉至亲,但说无妨。”
    经前头一遭,何?也不再摆姿态,正色道,“殿下白马寺遇刺,凶手可说了些什么?”
    这原也是隋霖想问的,他今日不豫,是因见隋棠神色平和,心情欢畅,根本没有对蔺稷产生愤恨之意。
    如此,摆明他们的计划失败,白白浪费梅节一枚好棋不说,隋霖最担心的还是隋棠心有所偏,令蔺稷动情的同时自己也动了情。
    “白马寺行刺的老妇与孤说,蔺稷杀了她儿孙,杀了京畿四百一十三人。”隋棠平静道。
    何?和隋霖相视看过。
    “阿姊,你不愤恨吗?那可都是你我的子民!”
    隋棠眼眶有些红热,半晌呼出一口气,“阿弟,今日我们在此说话仿若自在了些,是你将蔺稷的暗子除掉了是吗?”
    隋霖点了点头,“还是要注意些的,朕不能保证禁中已经全部清除干净。”
    “也就是说,陛下清除的人中确定有他的暗子,但是不确定是否也存在无辜,对吗?”隋棠问道。
    “阿姊,这是没办法的事,朕也不想滥杀无辜。但是??”隋霖亦叹,“朕宁可错杀。
    “所以阿弟,有区别吗?”隋棠勉励压制起伏的心绪。
    “阿姊这话何意?”隋霖愤而起身。
    “我的意思是,你和蔺稷所为并无差别。你们有各自的立场,所以我不觉你们谁有错。反倒是......”
    “放肆!”何?在这个时候开口,截断隋棠话语,厉声而起,“殿下放肆,你怎可说陛下和那蔺贼无甚差别,陛下是君,蔺贼是臣,君臣有别,乃天差地别!”
    “于百姓而言,就是无甚差别。隋棠也拂袖起身,扬声道,“无论是陛下还是蔺稷,都是高高在上可以随意断人生死之辈,百姓伏地如蝼蚁,如草芥,仰头观之尔等,无有差别。”
    “所以,阿姊到底想说什么?”隋霖缓下语气,“是想说,让朕将这江山拱手让给蔺稷吗?”
    “自然不是,我想说的是,与其相斗,不如同舟。”隋棠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阿弟,阿姊想与他将窗户纸挑明了,你们君臣间也将嫌隙说开。阿姊可以试着去说服他,让他保证无不臣之心,一生为百姓谋福利。如此若是他愿意,你能接受他
    吗?”
    “阿姊,你太天真了。要让朕相信他甘心称臣,除非他交出兵权,交出全部东谷军。这样,大抵朕能安心几分。”
    “他手中无兵甲,要如何征战沙场?退一步说,眼下他将兵权交给你了,你、隋棠顿了片刻,“你也控制不住啊!还不如给他一颗定心丸,然后兵甲让他握着,如此平定四方。你们这样来回争斗,要死多少无辜!”
    “阿姊,朕还是那句话,坦诚相见可以,你让他交出兵权,朕便保证一生不动他。”
    隋棠长吸了口气,慢慢来到隋霖身边,“阿弟,或许很多地方阿姊想的还是简单了,想法也过于天真不够成熟。但有一处,阿姊不觉自己有错。”
    “何处?”
    “便是,眼下兵权在他手里,百姓能得片刻生息。譬如青台曲宴,他是拿了我们宫中的书,可是书藏在宫中不见天日。拿去青台,见了天日,也惠了百姓。这是活生生的例子。再譬如阿姊,阿姊回来七个月,和你相处四个月,你教我的是如何使
    用丹朱,就是如何杀人;然后我又与处了三月,他教我,他教我如何饮食,如何欢愉,如何读书......你说的他种种不好,阿姊并没有感觉到,更不曾看到!"
    “阿粼??”何太后起身止住她话语。
    “混账??”何?亦起高声。
    然全被隋霖呵住,“阿姊,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你所行种种,到底是为权,还是为民?”
    “权在朕手,朕才能为民。”隋霖一把拽过隋棠,“你是不是被蔺稷迷惑了,也动心了?你是不是忘记你也姓隋了?"
    “殿下!”何?的话也随之而来,“你口口声声天下百姓,又视陛下君主为何物?陛下九五之尊,本该就是天下俱为其付之。天下所有尽归吾主,譬如兵权,便该收回。”
    “阿弟也这般认为吗?”隋棠问道。
    “舅父所言甚是。”
    “非也。”隋棠柳眉倒挂,心中头回对胞弟生出失望,“圣人在《尽心章句下》中,分明是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百姓才是一切,民心才是根基。”
    “君为轻,你简直混账!”隋霖一下扬起了手。
    “仲儿??”眼见巴掌就要落下,何太后呵住天子,上来护住隋棠。
    “老臣来。”
    所有人都不曾反应过来,只听得隋棠一声痛呼,竟是何?从腰间抽出黄金鞭,对着隋棠抽下去。
    厉帝一辈子荒淫昏庸,临了稍微清醒了些,却也全是为自个,唯恐去了底下被祖宗责骂,故而临终托孤,赐给当时在场的何?黄金鞭,以慑诸侯。
    可惜齐皇室式微太久,区区一截鞭子,哪个诸侯会惧怕,蔺便头一个没放眼里。是故这十余年,黄金鞭别在何?腰间,有那么一点威信所在,但是朝臣大半去了蔺处,却也没见他抽出来打过谁。
    这厢,竟打了一个弱质女流。大抵女郎话语实在过于激人,堪比儿郎刀剑。
    “阿粼??”何太后扭头见跌在地上的女儿,一时大惊。
    连隋霖也愣住了。
    黄金鞭乃硬鞭,虽何?只抽了隋棠右臂至背脊一鞭,然到底是柔弱妇人,这样一鞭子下去,隋棠嘴角渗出血流。
    只是更让隋霖不得回神的是,他的胞姐弱归弱,痛归痛,却反应极快,抹去嘴角血,一把拽住了黄金鞭。
    许是何?一鞭落下,怒意亦散的差不多,灵台清明起来,便也觉自己失了分寸,是故动作滞了一瞬。
    就是这片刻的停滞,黄金鞭便落在公主手中,公主牟足劲就是一鞭抽下,复又一鞭掀翻元老,连带自己吐出一大口血不得已踉跄以鞭杵地挡住自己,喘息道,“太尉是为先帝打孤吗?难不成你忘了孤的命格,孤十岁前妨手足至亲,乃朱雀折足
    相;然十岁后是朱雀冲天相,是大齐的福星。便是先帝还在,亦未必会对国之福星动手。退一步讲,孤尚有为君的手足,为太后的生母,怎就轮得到你动手?”
    隋棠面色煞白,目光寻向隋霖处,“再退一步,或是此刻蔺稷的细作尚在,若孤尚与阿弟手足情深,他若知晓岂不是要笑我们窝里斗,笑掉大牙;若孤已经与他同道,那是要他举兵在阊阖门前吗?”
    “阿姊,是舅父的错,他年纪大了,也是一心为朕方如此心急。”隋霖见此情境,被隋棠震慑了几分,又闻她最后两句话,意识到她的作用,遂缓声安抚道,“实乃阿弟一下又失了内史、大司农两位九卿重臣,连带一下死去四百余人,实在心中焦
    躁,今日大家情绪都不好,你担待些!”
    隋棠吃软不吃硬,左右双倍还给了何?,又想大局种种,低声道,“舅父年纪大了,快传太医令吧。”
    “阿姊也受了伤……………”
    “不必了,我回司空府有医官。”隋棠握着上来搀扶她的何太后的手,叹声道,“今日的事在面前,阿姊会好的。但是阿姊说的话,阿弟也静心想想。”
    何太后望了眼儿子和手足,低嗤无话,扶着女儿送出了宫。
    “舅父,你如何要这般!”隋霖也不太理解何这日的举动,他并不是这般狂躁的人。
    他将人扶到座榻上,等候太医令。
    “老臣看出来了,殿下心性非你我所想象的那般薄弱单纯。她居然能如此坦然地接受蔺杀死那四百人,还能将您清除细作的举动并为一体。她甚至问也不问梅节和老妇之事,根本是已经猜到乃你我设计利用她,她不欲计较罢了。实非寻常闺中
    妇人!”
    “那剩得一枚丹朱,怕是难以送到了。”隋霖望着远去的背影,不免叹息,“蔺稷如今已经让阿姊送膳食了,本该是绝佳的机会!”
    “若是你被她之言论盖过,她在那时走,或许再难借她之手喂给蔺稷。”何?摆摆手,“然眼下么,老臣让她把气发出来了,又挨了她两鞭,陛下没发现殿下走时,声色软下来了吗?”
    “舅父的意思是,您是苦肉计,搏阿姊本心还是向着我们的。她稍一愧疚,我们便可趁虚而入。”
    “眼下都冷静冷静!”何?以拳抵口,“殿下甚是有用,蔺稷居然能许她送膳,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隋棠马车抵达司空府时,蔺稷已在门口候她。
    “当朝长公主和当朝太尉互殴,殿下可真有本事!”蔺稷伸出手,将人一路抱回长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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