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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晋江首发第(1/2)页
三月里,夜来一场春雨润万物。
    晨起,窗外枝头杏花滚露珠,淡红转成火;夹道旁的杨柳新芽又抽出一片绿,在风中摇摆;苍龙阙门口摆放的是百十盆水仙,琼玉颊,香气扑人。
    日头耀在东天,流光铺洒,绿树红花湖水粼粼。
    这日,隋棠回来宫中,兰心一路与她讲春日景致。
    “还有争暖树的早莺,啄春泥的新燕,和叽叽喳喳的兰心姑姑!”
    隋棠近来心情甚好。
    昨日,林群一众医官给她的眼睛会诊,结果让人欢喜。
    这是开年以后的第二次会诊。
    第一回是在出了正月后,龙抬头当日,林群的回话初时有些遗憾。历经四月,张榜也添至了六七位治疗眼疾的个中好手,翻了无数典籍医书,都没有寻到相关的药物。但是会诊得出,隋棠整个冬日保养尚可,虽然受了伤,但不曾伤到底子。如此,
    进行针灸也可。因为有其他医者的加入,多番商榷法子,故而针灸的治愈力提高了些,有九成把握。
    但是蔺稷不满意,道是若非十成把握,这永盲的风险是绝不会让隋棠冒的。
    他甚至没有给隋棠说话的机会,直接拒绝了针灸疗法。思虑一日后,也没有和隋棠商量,直接通知医署继续查典,二次张榜问药。
    为此,隋棠和他吵了一架。
    “针灸失败你会永盲,永盲是什么意思?就是你将永远看不到,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你才十八岁,有的是时间等他们去翻便医书,找到草药。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我急我看不到,我急我想看到!你双眼好好的,你就无法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困境,我的难受。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一觉醒来我睁开双眼,我又突然能看见了。我能看见我的被褥是什么颜色的,我的寝屋有
    多大,我抬头看到的洛阳的天空有多蓝,云有多白,我嫁来的司空府是什么样子的,我的郎君他又是何模样?哪怕让我生气的我的手足,我的母亲,我也想看看他们.....我就是想能快点看到,我其实一刻都等不了,我平时不说不提不代表我就不在
    乎,我可以忍受也不代表我能够一直忍受......”
    “可是,针灸错了一步,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针灸起码是个看得见摸得到的法子,而药呢?找到何时算尽头?一个冬天不够,一年不够,十年不够,一辈子也不够,我便不还是一生看不见吗?”
    “不会的,我不会耗你一辈子。我们可以商量一个年限,到你二十岁,不,你二十五岁寻不到药,我们就......”
    “那不就成了?你好好与我商量有什么不可以?怎就你一锤定音呢?我是你花钱买来的物件吗?坏了你想怎么补就怎么补?那是不是哪日你不想要也可以随手丢了?”
    那一架以隋棠让蔺稷写下承诺书而告终。
    【凡夫妻间事,共商榷,同进退。不隐瞒不独断,若违者,即和离。】
    隋棠口述,蔺秘书写。
    蔺稷写一半,抬头问,“若违者,不能罚旁的吗?”
    隋棠想了想,“若违者,得休书。”
    蔺稷看她又看天。
    隋棠没听到落笔声,“你别写了,这会便和离。”
    蔺稷奋笔疾书。
    写好,隋棠接来,又扔回去。
    “我知道你写的是甚?有否骗我?还想匡我按手印!换竹签把字拼出来。”
    于是,她收到一封以竹签拼布帛的承诺书,落款处“蔺稷”二字也是拼粘出来的,至于她的名字,念在他认错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没让他再拼,而是她按了个手印,狠狠拍在他名字上。后叠好收在竹筒中。
    二人约好,七年为限,若隋棠二十五岁时,世间还无根治之药,便以针灸治疗。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时隔一月,竟在前日由真于一本发黄破损的典籍发现了相关草药。
    乃一味名叫川郁索的药,生长于鹳流湖君驰山上。
    鹳流湖乃豫州地界,本就是蔺所辖,当下便派飞骑携同医者前往摘取。而昨日,蔺稷又请留在司空府的医官给隋棠会诊。
    她一月间安好无虞,若说神思心绪有何波动,大抵便是与他吵架时。
    “你不气我,我便更好了。一会若是诊出甚,归结根由全是司空大人之错。”隋棠嫌频繁会诊麻烦,出言打趣蔺稷。
    不想蔺稷认得诚恳又直接,“都是我的错。
    他说这话时,嗓音低沉喑哑,好似真的犯了错,愧意四起。
    反让隋棠有些不好意思,哄道,“我玩笑的,不关三郎的事,三郎做得够好的了。”
    “愣着作甚?”她向他伸出手,如云广袖轻摆,人似一株雨后玉兰,纤细美丽,“扶我去正殿,莫让医官们久等。”
    会诊,依旧是一切安好。
    “好,好!身子安好,药也有了,好......”章台殿中,何太后四月未见女儿,这厢闻来这般好的消息,不禁喜极而泣。
    这日隋霖也在,母子三人关起门来便只论亲缘,不分君臣。是故席案设三处,何太后居南,隋霖坐东,隋棠在西。
    只是闻隋棠讲眼疾一事的功夫,何太后实在忍不住,转来她身边执手揉握,细看眉眼。
    女郎眼神明亮,面泛血色,比她想象的要好。
    还有这等好消息。
    然,她的话才落,却见隋棠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哀哀道,“并不好,母后!”
    “如何不好?”何太后惊急,“大司空不是愿意给你寻药吗,不是手当日便派出了人手前往吗?"
    “他可是有条件?”隋霖警惕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隋棠微挺背脊,抬眸隔白绫看不远处模糊的轮廓。
    隋霖正襟危坐,当也在看她,且在等她答案。
    殿中静了一瞬,唯何太后呼吸急促,心跳声也很清晰,抓握隋棠的手更是抖的厉害。
    “倒也不是!”隋棠终于开口,便见得那轮廓松垮下来,应是松下一口气,“是??”
    她缓了缓,身姿未动,只轻轻叹了口气,侧首对着何太后道,“母后要女儿做的事,败了。蔺稷奸诈,不曾喝得那丹朱酒。不仅未喝,还阴差阳错地让女儿喝了下去。”
    “什么?”
    “怎会如此?”
    太后和天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隋棠清晰地听到对面席案挪动的声响,当是天子惊而起身;而近身处,何太后虽还坐着,但开口的一瞬手生薄汗,原本的轻握柔荑这会变作死死攥着,几欲就要捏断隋棠骨节。
    隋棠没有挣扎,感受着她的战栗。
    倒也只是转眼间,何太后松开了手,扶上她双肩,激动安抚,“不怕,阿粼,母后给你解药的,你吃了吗?吃了就没事了!索性有解药,索性有解药......”
    她胸膛起伏,喘息不止,全身都在抖。按在女儿肩头的双手再次失去控制,似要抠入女郎皮肉,仿若这般抓着,掐入皮里融在血里方算骨肉不离,才能让她感受到一点孩子的温度,让她有一点为人母的踏实感。
    隋棠伸手向她胸膛摸去,中年妇人的呼吸又沉又急;移动到心口,心跳也剧烈而仓皇。于是隋棠从肩头拂下她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感受她掌心冷汗的黏腻。
    这样的躯体反应是人的本能,无法作假。
    她并不晓得那解药是假的。
    “解药没被发现吧?你吃了没?”何太后捧过女儿面旁,“脸色挺好的,说有也有力气,你吃了,没有事对不对?”
    “阿姊败了,那、蔺稷知道我们的计划了?”隋霖的话在这一刻响起。
    隋棠拂开何太后的手,抬起眼眸望向对面的手足。
    手足不说话,在等她答案。
    太后低低唤“阿粼”,也在等她答案。
    “阿姊说了,阴差阳错。如此便是不为他所知晓。”半晌,她笑了笑,温和道,“阿弟,这样你可安心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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