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第(2/2)页
孟开颜是个很大方的老板,刚刚就在工作群里说要给大家发红包。
可惜飞机起飞,孙曦短时间内看不到有谁给她点赞了。想起和她不对付的前同事还在难搞的艺人身边工作,她乐得差点捧着手机笑出声。
夜深了,窗外漆黑如墨,互联网的疯狂丝毫影响不到孟开颜,因为飞机上没有网络。
她闭着眼睛,心绪渐渐宁静。
20岁,她拿到自己的第一座主流奖项的奖杯。15岁的她能知道20岁的她会有这一刻吗?
孟开颜猛然想起系统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拥有顶级美貌,娱乐圈的一切??名气、奖项和资源,你都将唾手可得。
系统:[你瞧,我的话成真了。]
系统:[截止到目前,你星光值已经超过10万,需要再次捏脸吗?不需要你动手,10万足够系统自动帮你修正。]
孟开颜呢喃:“修正?”
系统:[是的。你的脸没有达到完美,如果你需要,10万星光值能够为你打造出完美美貌,世界上任何人都找不出缺点的美貌。]
孟开颜:“这种脸存在?”
[当然。你需要吗?]
飞机内安静非常,只有发动机的隐隐轰鸣声,白噪音惹得人昏昏欲睡。
良久,孟开颜轻轻摇头。
她很坚定:“我并非完美的人,我也不需要完美的脸。”
系统似乎有些失望:[好吧。]
不多时飞机落地,孟开颜重新回到有网络的世界。
深夜的机场依旧灯光明亮,却远比白日要安静。
孟开颜往机场外走去,与此同时查看因接上网络后叮咚叮咚个不停的微信。
陈榆很忙,在她图片发送半小时后才回信息:
“刚刚看了你的获奖感言,深深觉得我写的获奖感言有点简单草率。开颜你是位很好的演员,我很高兴能和你共事,你感谢我给你机会,其实我也很感谢你出演了纪瓶。陶衡了给纪瓶生命,你则是赋予了纪瓶灵魂。请记住,你最该感谢你自己,是你的演技征服了评委,请再次记住,你是名优秀卓
越的演员,我也真诚祝愿你的演员路能越走越远。”
“流水已争先,请继续争滔滔不绝。”
孟开颜脚步停顿在原地,眼睛盯着屏幕久久未能回神。
孙曦超出她几步后才发现孟开颜没跟上,立马返回去。想说什么,见孟开颜低着头表情怔怔就又把嘴里的话咽回肚中。
“走吧。”半分钟后孟开颜才说道。
“好。”
“系统。”孟开颜弯腰上车,“你从前说错了。”
[嗯?]
“美貌是个好东西,但这座奖杯??”她摸了摸包,“更多靠的是我的演技。”
剧组一切如旧,于大家而言如何把这部电影拍得又快又好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孟开颜冲突演得太过,需要复拍的片段已经再次拍摄完了,这回她的表演很对位。
包括之后李阿妹和王秀遇到给李阿妹馒头的摊主,又乘坐她的车到达省城的情节演的也很好。
陈榆觉得在自己和孟开颜交谈后,孟开颜的表演就又有新变化了。
她的表演.......似乎更加平。
或者说,更加的质朴,更加朴实无华。
并不是说她之前的表演不好,实际上她之前的表演连巴怡都夸,陈榆年轻时可没有被巴怡这么夸过。
可作为导演,陈榆觉得孟开颜表演有点过于用力,非是演技上的用力,而是她急于表现自己的实力,在表演过程中经常炫技。
炫技的表演就是不好的表演吗?也不是。炫技是桌川菜大餐,鲜香麻辣入口后极大刺激了你的感官,却很难品味食材本身的滋味。
炫技的表演会让观众觉得惊艳,可正因如此观众又会忽略角色的内在表达。
孟开颜如今慢慢平得像面湖水,浅浅望去似乎只能看到湖面泛起的涟漪。
可你再看一眼,就再看一眼,是吧!湖面幽深不见底。
八月中旬,最后一个农村戏份拍完,剧组离开贵州转战重庆拍摄。
李阿妹和王秀到达省城后在饭馆刷了好几天的盘子,靠着刷盘子的钱买到离开贵州的火车票。
两人心潮澎湃,奈何就是因为太过高兴,身上的火车票被偷走,明知道是谁偷的偏偏就拿不出证据。
两姑娘气得不行,跟他家里后才发现这人是个惯偷,家里还停着辆刚偷的摩托车。
从馒头摊主那里学到该怎么骑摩托车的李阿妹趁着钥匙没拔,而小偷又暂时没在的功夫直接把摩托车骑去派出所。
“是小偷偷的,他还偷了我们的火车票,我们气不过就把摩托车骑来给你们,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把火车票要回来。”
李阿妹面对警察虽然害怕,但想起辛辛苦苦刷好多盘子才买到的火车票,顿时不怕了。
说话时那叫一个愤气填膺,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陈榆特别喜欢孟开颜的这段戏,觉得她演的真。李阿妹首次主导反抗就是在这场戏里,在这之前她一直被压迫,出逃后也是被王秀引导着走。也是从这里开始,李阿妹真正地融入到社会当中。
虽然现实给她一击,小偷极力否认自己偷了她们的火车票,两人根本没法把火车票拿回来。
好在摩托车的失主是位长途汽车司机,得知她们想去上海后就道:“我要去重庆,你们要不要跟我车去,到重庆后有的是车去上海,我不收你们钱。
两姑娘有点害怕。
司机干脆把自己证件拿出来:“正经单位的嘞,我当着警察面说的,肯定不是骗子。”
两姑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上了司机的长途大巴车,最终到达重庆。
这一车几乎都是去重庆打工的人,路上两姑娘又学到新知识新技能,对社会和世界的了解进一步加深。
剧组到达重庆的第一天孟开颜有一天的假期,她没有去外面逛,而是待在酒店里琢磨接下来的戏。
孟开颜抱着剧本躺在沙发椅上:“这部电影明着是公路片,实际上是李阿妹和王秀重塑思想,融入社会的个人解放片。
编剧吴雪萍坐在她对面:“主线是吃亏,获得,又吃亏,又获得的模式,能带来一定的爽感,但是不多,表演过程中怎么把爽感拿捏好是个问题。因为本质上这并不是爽片,成长是有代价的,苦涩和挣扎几乎全程伴随在李阿妹和王秀的左右”
杜雅君:“吴编您的意思是这部片不能给观众带来过多的沉重感,同时又不能过爽?”
吴雪萍:“过于沉重票房不好,过于爽偏离实际。”
孟开颜沉默片刻,忽然道:“实际上观众的爽感来源于两个部分,一个是李阿妹和王秀真切获得的东西,比如手艺,比如车票。第二个是她们精神上获得的东西,准确说是精神上松开的枷锁。我个人觉得比起外在,两个女孩逐渐强大的内核才是观众们更想看的东西。”
吴雪萍:“你说的对。出贵州是个重要的转折点,她们进入电子手表厂打工,在工厂里认识被家人远程控制,月月寄钱回家的女人。在路上认识丈夫患癌,因要给丈夫看病和养孩子而到工地打工挣钱的女人。还认识出生在大城市,家境不错,要去上海读大学的女人......每遇到一人,她们的观念总
是会发生变化。她们去上海的路程,也是三观重塑的路程。”
孟开颜沉思片刻:“所以如何清晰明了地把每个阶段心理变化呈现出来,是我们接下来要解决的难题。”
孟开颜又道:“表演有形的东西容易,表演无形的东西难。月月寄钱回家的女人让她们意识到要有彻底挣脱原生家庭的决心,在此之前,两女孩依旧对父母怀有一份幻想。所以她们放弃重庆电子手表厂25元的日薪,继续朝着上海去。”
杜雅君:“工地女人是婚姻......”
吴雪萍摇摇头:“不不不,是经济。女工人跟她们说了工地乱像。什么临时夫妻,什么包工头情人,她们又打消了去工地干活的想法。在意识到女工人因家庭负担已然走到悬崖边时,她们将自己在电子手表厂里挣到的钱悄悄给了她。”
孟开颜:“两个女孩也是从这时候意识到不仅爹妈会因为钱而逼迫她们,当走到绝境之时,原来她们自己也会因为钱而逼迫自己。”
吴雪萍拍桌:“对,就是这样!”
孟开颜将剧本放下:“从某种意义上说,上海在她们心里不是一座城市,而是象征着她们要逃离原生家庭,不愿被别人操控命运的决心。”
顺到这里,孟开颜才彻底把握住李阿妹这个角色。
随时都有在变化的角色最不好演,每个阶段都各不相同,想演好她,远比演好有着人格分裂症的纪瓶来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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