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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季雨低着头,闭上眼也没再吭声。
“
生气起来的话不是本意,她不想说话。
哪怕叶韵有真的问她一下呢。
叶韵肚子才四个多月,她本来就瘦,显怀也不明显。
就是时常胃口不好,还要跑来医院照顾她,自然是撑不住的。
平常有几次是姥姥做了糖粥给她送过来,还在旁边旁敲侧击问她有没有把那件事告诉她妈。
应季雨低着头不说话。
反正她现在是个聋子了。
姥姥也没在多间,叹了口气,就从医院离开了。
姥姥走之后周格就来了,她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被警察问过话。
她跟卓宇一起来的。
那个李炎真的脑子有问题,警察不会放过他的。”
“我跟卓宇那天根本就没去什么烧烤店,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俩你也不会去。”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卓宇,卓宇也低着头跟她道歉。
应季雨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甚至对这件事极其疲惫,她对警察说到麻木,已经不想回忆那天的事情了。
卓宇后来自己从病房离开了,就只有周格陪着她坐在病房里。
“明天不就要高考了吗?你也回去吧。”
周格低着头,眼睛泛红问:“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那种人,卓宇已经不跟他们玩了,要不是我......”
也是,她明明知道那些人是混混,鱼龙混杂,不应该让应季雨跟他们认识。
应季雨摇了摇头,又想起什么说:“你身上有钱吗?”
周格就点了点头:“有,你要多少?要付医药费吗?”
应季雨笑着说:“不是,明天让小护士偷偷给我买小可爱吃。”
"BRA......"
“我伤的是脑袋又不是胃。”
周格就把口袋里的所有纸币都给了应季雨。
今年手机支付泛滥,大街小巷都很少用纸币了。
“够吗?”
应季雨抓着这一把零钱,不知道汽车站有没有涨价,就全拿着。
“够了,等我出院还你。”
“你备用机能让我用用吗?太无聊了,我妈收了我的手机。”
“医院能联网吗?”
"AE."
“我一会给你拿,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哦不对,你没电话。”
六月七一大早。
应季雨就从医院跑了,她穿着叶的落在医院的外套,裤子跟鞋子还是她的。
换上之后偷偷从医院出来打车去了汽车站,买了一张夏河去杞县的车票。
很巧,还有五分钟出发,她上了车坐进一个靠窗的位置,车就从始发点缓缓移动出了汽车站的大门。
天色还是阴沉的,应了那句每年高考必下雨。
车子上的人很多,早班车,众人昏昏欲睡,车上的人都很安静。
应季雨才知道自己坐大巴车也晕,旁边人在靠着靠背睡觉,她只敢开了一点窗户的口子,风顺着吹进来,她歪着身子堵住风口,拉住旁边蓝色的窗帘阻挡乱飘。
车辆颠簸地走在广阔大道上,旁边大叔肥硕的身子不停?晃,她被挤在最里面坐着,风吹的浑身不舒服,呼吸都有些稀薄。全程缩着弯着腰,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周格一直到今早才把手机给她的,应季雨害怕叶韵过来,没打开手机看就从医院跑了,此时也没来得及登一下账号。
她脑袋有些沉,缩着身子打盹,直到窗外的风越来越冷,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外面的雨夹着雨丝,给关上了窗。
又听到旁边几个男生女生问司机:“是不是快到杞县了?”
司机大叔说:“对,还有个十分钟吧,你们在哪下?"
“汽车站下就行。”
应季雨的心脏一瞬间被提起,倏然紧张起来。
时间刚过十一点,等到了之后他应该刚好结束上午的考试。
她盯着窗外风景,每一帧,都是通往她见那个人的方向。
低下头才注意到手指正抓紧着手机,指骨都握到泛白,被风吹的有些冰凉。
搓了搓冰凉的手,打开相机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脸色不是很好,泛白,鼻尖又泛红,额头上还有伤口贴着白色纱布。
她住院了两个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医生说已经可以出院了,叶的非要她多住几天观察。
到
了地点应季雨就跟他们一起下的车。
站在原地盯着面前的汽车站看了一会儿。
比夏河的车站大了许多,但仍旧是破破旧旧的,天空阴郁低沉,空气潮湿刺冷,汽车站的牌匾灯都有个不亮了,只剩下气车站三个字。
来来往往也都是背着包裹佝偻着的中年人,大多数都是从外地打工回来的。
步履匆匆,沉默又寂寥。
刚才问司机的那几个年轻人拉着行李箱说说笑笑打了车回去,这个点回杞县,应该不是学生。
时间刚过中午十一点半。
她揣着硕大的外套口袋,慢吞吞出了汽车站,门口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雨却越下越大,肩膀不时就湿透了。
大
概是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应季雨莫名的不太适应,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自己坐车,第一次来找人。
风灌进湿潮的外套里,她缩了缩脖子,躲在一个只有一点点檐的墙壁下,躬着身子避免水滴落在屏幕上看不清。
用
衣袖不停地擦着斜滴上的雨水。
鼻尖太冷呼吸不过来,微张着唇小口呼气。
连上网之后,应季雨还没来得及给对面发消息,一瞬间看到了APP置顶里的一条,来自半个小时前跳出来的消息。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应季雨,老子走了。】
这一瞬间,应季雨只是怔忪地盯着这句话,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着一样,抽痛着紧缩。
眼圈层层叠叠地泛红,她吸了吸鼻子,想给他发为什么。
她没想做什么。
只是想见他一面。
还是说他见到过她不想继续,所以提前离开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头发都是一缕一缕地往下滴水。
应季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混着雨水,只能看到她通红的眼睛跟眼白处浓重的红色,脸色也惨白到吓人。
雨用湿透的衣服擦着眼角,又恨自己为什么要一直掉眼泪。
应季
“混蛋......
”
那一瞬间,她有些崩溃地哭出声,身子?抖说:“梁宗铭,不理你了。”
从那天去过夏河之后,梁宗铭就待在杞县,给他奶奶上了上坟,又整日窝在赵起家打游戏。
他爸妈都在外地,他平常也都是一个人,毕竟快要高考,赵起几乎每天都在看书学习,只有偶尔早上会跟他一起去初中那个篮球场打球。
打完梁宗铭就跟人去喝酒。
撞上有人悄悄问他是不是要从杞县离开了,献媚的表情太过明显,让梁宗铭想笑。
“怎么?”
“哥你带我也走呗。”
梁宗铭面无表情让他滚。
那两个月他都没登账号,只是一味地不想看,
一
直到贺知周来找接他的前一天,梁宗铭把房子的钥匙给了赵起。
里面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让他如果没事去看一眼就行。
“放心,帮你看好,你真准备走了?你那个小网友呢。”
梁宗铭过来的路上手机坏了,被旁边飙车的混子撞了一下,口袋太浅,掉出去还刚好被旁边经过的汽车压得稀碎。
捡起来发现手机卡都折断了。
他又听到赵起问:“你不跟她说一声?或者??”
“没必要。”
赵起骤然收声儿。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梁宗铭语气仍然没什么波澜,“走了。”
赵起喷了一声。
真他妈没心。
梁宗铭是第二天一早从杞县离开的,管家在楼上收拾他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可要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带走也是带回北城别墅里堆着。
贺知周站在门口,盯着这个堪称家徒四壁的房子,拍了张照片好到时候跟爸妈卖惨。
顺着他的视线,才瞧见桌子上放着的一个被碾压的屏幕稀碎的手机,梁宗铭一直盯着看,看了十几分钟了。
他迈着步子走过去,手指碾着手机看,问向梁宗铭问:“还要吗?卡都断了。"
“要补卡现在还来得及。”
他应该不会来雾城了,也没必要办雾城的卡。
但一张手机卡毕竟绑定了很多,关于这个地方的所有东西。
“不要了。”梁宗铭移开视线,转身往楼下的车内走。
“扔了吧。”
那条消息,是梁宗铭用贺知周的手机发的,发完,注销了账号。
应季雨买了下一辆回夏河的车票,在车站等了两个小时车才启动。
中午,雨还是淅淅沥沥下着,暴雨越来越大,仿佛天空都要塌陷下来。
她没吃午饭,饿的胃部都在痉挛,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浑身都难受想吐。
旁边男生大概看她的样子不太对劲,递过来一包纸巾问她“还好吗?”。
应季雨抬起头,表情虚弱地摇了摇头:“谢谢。”
下了车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周格刚下了考场就收到了应季雨妈妈打来的电话问她知不知道应季雨跑去哪了。
说她从医院跑出来,身上什么都没有。
周格瞬间就想起了她给她的备用机。
给她发了消息,收到应季雨的回复说在车站。
揣了两个面包就打车去了车站,打着雨伞走过去时,看到应季雨正蹲在地上,用胳膊环着膝盖,她走过去时才迷茫地抬起头。
周格看她的样子被吓一跳,额头还没好,从纱布里渗出了血,脸色苍白,嘴巴也干到翘皮,狼狈到整个人下一秒都要倒过去。
眼睛
通红
。
她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见过应季雨这个样子。
她总是情绪稳定,理智又清醒,周格现在还记得她喜欢跟应季雨一起玩是因为她总是能成为那个她能够依靠的人,不管做什么,她都能陪着她安慰她,说一些开玩笑的话哄她开心。
连她奶奶去世,都是她第一时间跑去她身边的。
“应季雨......你去哪了。”周格一瞬间都不敢走过去碰她。
应季雨回过神,还是保持着蹲着的姿态,恍然说:“我………………去买药。”
“买什么药啊你要跑去外面,你怎么不早说让我考完跟你一起再去啊。”
周格感觉她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伸出手拉她起来,打了车送她回家。
应季雨把手机还给她,说:“你回去吧,我妈在家呢,我自己回就行。”
周格担心着问:“真没事 ?"
应季雨摇头说:“真没有。”
应季雨坐上出租车回了姥姥家。
叶韵正在家焦急地等,应季雨还没到家时周格就给叶韵打了电话,说应季雨已经回去了。
倒也没太多说她早上干什么去了,没有对好话也没必要。
应季雨到家时,浑身都是湿漉漉的,眼睛也红着,脸色苍白,额头很烫。
叶韵看到她的那一眼瞬间任何火气都消散了。
她被吓了一跳,忙不迭拉着人走进来。
“你一个人你跑去哪里啊
?快点换件衣服去医院,下雨了你往外面跑什么啊?”
“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几个混混了,应季雨你是不是疯了?你是傻子吗都这样了你还去找他们?”
她嘴巴里絮絮叨叨的,应季雨拨弄了一下耳朵,不知道是不是进水了,她听不太清。
换了干的衣服就被叶韵带去了医院。
伤口有些感染。
这下她真的又要住院很久了。
李炎并不是真的打伤她的那个人,
最后被判刑三个月。
另
一个黄毛跑了,至今警察都没找到
,因为这件事叶韵去警局闹,明知道警局里有人包庇得不到什么结果。这大概是他们本来就计划好的,所以最终没有一个人完全承担这件事。
叶韵跟王谦去警局时还碰上了那几个那天一同在包间的人,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吹口哨,最终大大咧咧从警局离开了。
他们一同咬死不知道这件事,也很早就从包间离开了,说什么都没看见,警察也没办法。
应季雨再次出院时身体已经大好。
周格来接的她,叶韵听医生说要半年来检查一下耳朵,点着头一直哭。
原来哭声真的会让人麻木。
应季雨听得都
烦
。
跟周格一同走在盛夏的树荫小道上,伸出手够着梧桐树上绿色的树叶。
夏
日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应季雨揣着口袋,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工装服,拉链锁到最上面,盖住了整个下巴,从医院出来之后很久她的脸色都持续的苍白,看上去格外病态没有生机。
“哎你不是说要去买新手机的吗?现在去?”
应季
雨一直时间还有些恍惚,她都好久没看手机了。
好像也不是很需要。
“用到再说,还没问你,高考考的怎么样?题难吗?"
周格瞬间就萎了:“不要问我这个好不好,有点眼色应季雨。”
应季雨就笑,又盯着树上飘落下的落叶,扭过头问:
“周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高中喜欢过一个男生?”
“啊,没有啊,你高中哪认识男生了?”周格又眯着眼,“什么什么,如实交代,你喜欢谁啊?班长?是不是!我就说你每次都找他讲题。”
“没有,想多了你。”
应季雨恍然大悟似的笑。
“我懂了,这样啊。”
怪不得她手机里都没有记录。
“你懂什么了。”
前面十字路口卓宇在等她,周格停下脚步,看了看卓宇,又看向应季雨。
“你明年是不是要复习了,还准备在一中吗?”
“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不想复习了……………”周格说完,又心虚愧疚到不敢抬头,“叮叮,对不起。”
应季雨就咧着唇揉了下她的头发,故意把人新剪的公主切弄乱。
“哎呀,乱了。”周格躲着。
应季雨放下手,下巴往衣服里埋了埋,声音变得低问:“就知道你,准备干什么?”
“离开夏河吧,我想去好多好多地方,不想被困在这里,时间久了会不会被一些人同化。”同格说完,又愣住,“怎么感觉我一瞬间就长大了。”
应季雨点头:“嗯,是这样的。我走了。”
说完,招了下手,也没跟周格拥抱,转过相反的方向,往学校的方向缓慢走。
她
复习要去学校登记。
周格就站在原地不动。
一
直等到卓宇走过来,才注意到周格眼睛都泪眼模糊了。
他抬起手给她擦眼泪。
“你哭什么?”
周格哭的更厉害了。
“刚才她跟我说,我走了她再也不会有更好的朋友了。”
声线都?抖得很明显。
应季雨从来没哭过,
她甚至在她面前都从一始终表现出理性,被老师骂的时候就低着头不吭声回到教室继续看书,没事儿转笔看窗外,发现爸爸出轨也只是说想让她妈离婚,搬去平常并不是多亲的姥姥家,失去了她的小猫,想复习一年说去找
兼职凑补习一年的开销,不想朝已经有了新家庭的叶韵要钱,害怕王谦表面不在意内心会觉得麻烦会有意见。
“她肯定很难受,她就是不说。”
卓宇摸了摸她的头,又抱住她:“会好的。”
应季雨去了一
趟前
前小卖
部
。
她那个本子丢了,她想找一下。
程前仍旧坐在门口逗那只整日困呼呼的橘猫,一边晒太阳。
看到人来,还愣了一下。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本子,上面还印了夏河中学的校章。”
“本子?没看到,我去找找。”
跟他一同上了楼,翻了一圈也没找到。
程前抓了抓脑袋说:“估计是给丢了,你走之后这个房间就租给别人了,一对情侣住了好几个月。”
她妈妈来收拾过一次,程前就以为都拿走了,就没再检查。
大概是掉在缝隙里没看到。
应季雨也没多遗憾,说:“那算了
。
"
她本来也没有多想参加三千米的,只是听到了梁宗铭说他参加了,被硬推上去,拿了第一。
他站在国旗下,应季雨觉得挺酷。
“哎等一下,那个,这个是阿铭让我给你的。”
听到这个称呼,应季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跟不上思绪,已经先问出口。
“什么?”
程前就站在超市门口看着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把一张银行卡给她了。
“他,他爸妈来找他,说让他出国留学,其实他爸妈过年那会儿就联系他了,我也是刚知道。你想啊出国留学多好啊,有这机会谁不去是吧。”
“这是什么?”应季雨盯着那张卡。
“这里面有几万块钱,你不是想复习吗......反正他也不缺这点了......”
程前给她的时心里都没底
。
注意到她的表情,心里更是?巍巍的。
哪有这样的啊。
眼
睛都红了,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应季雨低着头,抬眼时
还笑着看他:“太过分了吧。”
她又
想着。
她妈骂她的真没错。
“你留着吧,我不想要。我走了。”
应
怪不得叶韵会那样觉得。
季雨从小卖部离开,掏了下口袋里的钱,这一瞬间才忽然扫见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手表早就在做手术时被医生脱掉了,只留下一个很深的纹身。
重新去了纹身店,问了老板,她手里的钱不太够,洗纹身比纹纹身还要疼,红色至少洗六次。
应季雨觉得自己也蛮
酷的。
她的高中毕业,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手腕处纹了半年的纹身洗掉了。
反正就疼那七次。
高中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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