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2)页
辈子的话一定会很快活。琬我们就这样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你说好不好——”久久没有回音胤禛低头瞧去她睡着了都没有听见。那也无妨以后他们会有许多个无人打扰的夜晚他会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说与她听。胤禛贪看着宛琬静静的睡颜轻轻吻了吻她的鬓心头的满足似乎无穷无尽地在蔓延着。
翌日侧厅内裁缝日夜赶工一室的花裙绣袄重重堆叠异宝奇珍随处搁置满屋珠围翠绕将这寝室映得金碧辉煌。宛琬抚过凤冠霞帔珍珠滴宝嵌金丝倒是富贵气派只是触着有些扎手她倒忘了这可是皇上特许只有嫡福晋才能穿的命妇冠服。
终于选定婚期皇上亲自下令成婚规格参照纳娶嫡福晋仪式纳采礼、问名礼、纳吉礼、放定礼、纳币礼、请期礼、亲迎礼、合卺礼、庆贺礼、赐宴礼十大礼仪缺一不可。
消息传出雍亲王府中的女人们是个个真心欢喜。一连数日雍亲王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送礼之人络绎不绝皆由福晋亲手料理赏银从重不从轻其风光隆重简直更胜当年王爷纳福晋那会。
隐隐乐声传来宛琬摇椅至窗前侧耳聆听她腿坏了倒也好省得再练穿那‘花盆底’鞋了。只可惜因这腿须半夏同她一起走虽半夏说自己的命都是她救下的可总是要拖累她了。
耿碧瑶扶着她屋里丫鬟玉竹撩帘入内才一进门便对宛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地关照她成婚时该提点的地方。见宛琬淡淡的也不起劲她倒也不以为然依旧热情不减瞧着满室耀眼生花的绫罗绸缎乐得合不拢嘴不住口道:“这可都是皇上的恩宠呀虽说照十四爷这般宠你那边府里什么没有呀可你姑姑说了这嫁妆轿子毕竟是从咱雍亲王府抬出去的可万万不能太寒酸了叫人看着笑话一切可都是拣最最顶尖的置办呢。”
玉竹拾起挂着的罗裙啧啧叹道:“这朱红云缎颜色可真叫好看这种正红最是难染着色稍有不慎可就偏紫了。看这镂空印花定是夹缬的所上之色就算日晒水洗也不会脱减半分。还有这寝衣的丝可是黎族进贡来的最矜贵不过了从养蚕、缫丝、扎花到靛染、漂洗、去浮没个一年时间可成不了一匹纱穿着冬暖夏凉用来做寝衣最是惬意不过了。”
听凭她主仆二人如何一唱一和的赞美宛琬只是置若罔闻淡然处之。好不容易等这两雀儿走了后年佩兰倒又进来了她递过一锦盒于宛琬让她打开瞧瞧可喜欢。
宛琬无奈只得打开一看里面是块无暇白璧最奇的是上面生成一对红绿鸳鸯红似朱丹绿似翠怕是外邦珍宝宛琬欲退还与她。
年佩兰忽就收起笑容正色道:“宛琬你莫要推辞从前我不知道你的事言语中多有苛词。现福晋都告诉了我你原也是和我一样有苦处的唉不提那些了从前的事你若不介意了便只管收下。”
宛琬一怔觉得她这话里象是另有玄机便做出欢喜样收下锦盒小心套问。
几番言语后年佩兰道:“可你也算是有福之人十四爷他多疼你必是不会介意的。”
“可男人过了新鲜哪有不介意的?”宛琬愁结道。
年佩兰愣了愣旋即点点头“这倒也是你瞧我嫁进这府里几年了竟是一子半女也没生下来王爷嘴里虽没说什么心里难保不怪我。你年纪轻轻竟不能再受妊日子久了只怕——”
宛琬听得有些呆了也不知再和她东拉西扯了些什么。待年佩兰走了出去半夏进来见她脸色煞白忙近前轻轻道:“格格怎么了?身子是不是又有些不舒服?”
宛琬随口吩咐:“我要去爷那。”
半夏听了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违拗只得推着她到四爷书斋这边来。
两人到了东院半夏掀起外间帘子进来却是寂然无声。只有李青听见帘子响从小阁间出来一看见是宛琬忙说道:“正好福晋在爷屋里我这就去传。”
宛琬伸手拦住“不用了我自个进去吧。”
李青想是宛琬便也没再跟进。
福晋将十四阿哥的放定礼单和她拟定的嫁妆单子递于胤禛过目。
胤禛瞥了眼不甚在意“十四弟那什么没有要你这样热心帮她准备再说也未必都用得上。”
福晋难得反驳道:“他有是他的事总不能亏待了宛琬。”
“爷我看宛琬心里总闷闷不乐的要不要再进宫去求求德妃娘娘?”福晋试探着说。
胤禛一怔淡淡道:“不用了再多说只怕适得其反。”
“可爷宛琬她已不能受妊了现又瞒着她还让她留着念想——她也太苦了爷咱们是不是对她太过无情了?”
胤禛皱了皱眉沉沉道:“我何尝愿意无情?她因我而不能受妊我知她心意也有心迎娶。只是世事不尽如人意如今也只能务求施得其当罢了她就算再难过等日子久了也就好了。”
宛琬听了这席话如万箭攒心酸麻苦辣滋味齐涌心头浑不知身在何处慌忙无声摇椅退出。
李青见她很快出来有些诧异。宛琬勉笑道:“我才想起来今日药都没吃只怕等下爷问了又该挨骂。我先回了等下再来你别和爷说我来过了。”
宛琬停在湖边岸边那样艳丽的春色投于湖中都被镀上了层淡淡的灰意。
她想了很久很久就算走就算一辈子再不能相见她也总想知道难道他只是因为她为他挡了那一箭无法再生育了他才会那般对她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涸辙之鱼的临死挣扎。
宛琬才一入院便见胤禛急得满院乱转屋里屋外来回踱步。
待得丫鬟、婆子们推她入屋两人一时竟又无语。
半响胤禛自背后环住她道:“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她垂着睫毛贝齿咬得下唇白停一停勉笑道:“我还能走到哪去屋里有些闷去荷塘那透透气。”说着眼角渐渐濡湿了。
“你今日的药都没喝我让她们重热了下快喝了。”
宛琬难得痛快的一口喝干舔了舔唇边残汁唇际渗出了血腥味儿反倒觉不着苦了幽幽道:“胤禛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胤禛接过药碗的手有些微颤。“你胡说什么呢?好好的整日瞎想?”
宛琬的身子轻轻抖了下“那我为何整日要吃这么多药呢?”她又自言自语道:“哦是补身子的药对吧你以前说过我又忘了。胤禛十四他把放定礼单给送来了彩礼很重呢怕是要把他那府都给掏空了。”
她以为他总该反驳结果仍是没有声音。她实在是问不下去了她总不能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其实她早就清楚他们俩便象那一同溺水的人每一分用力的纠扯只会让他们陷得更深一分终有一天他们会共同灭顶溺死其中不如放手各自生活。
可他为何要这般残忍就连一点念想也舍不得留给她这样也好她便再无牵挂了可心口却还是攒心般痛宛琬一时间万念俱灰她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他如何到这时还不肯跟她说一句真心话种种念头在她心头颠来倒去总是心灰。
“宛琬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只要相信我便好”胤禛伸手为她拢上丝涩涩道:“我还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待着等我。”
他又有些犹豫沙哑着开口“相信我以后就会好了。”下垂的眼睑完全遮掩了他眼中的情愫。
他转身走了表情是那样的疲倦宛琬痴痴地望着他颀长的背影稳健的步伐步步走出她的视线。
他让她相信他是她该信他再深的痛等时间久了就会好了她相信了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却惟独没有相信书中那个盖棺定论的他。
宛琬喃喃道:“你不累吗?每天要伪装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违背心意的事你这样不累吗?”她伸手扯过红色嫁衣静静地抚着流光溢彩的霞帔忽拿起剪子“哧”地一声一剪为二如翩翩彩蝶轻轻飘落。
宛琬俯身拾起破碎的嫁衣仔细叠好。
胤禛胤禛可那是胤禛是她在心底辗转低喃过无数次的名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深爱着的男人她怎能甘心?!
宛琬奋力摇着轮椅追了出去“胤禛胤禛”她拼命摇着轮轴呼唤着他明明他就在前方一地春光里。
他的背影怔了怔却越走越快沿着长廊转弯不见了。
宛琬茫然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徒然停下他是不要她了她心中潜藏的那一丁点希望的火星也被浇灭了从此后他的脚步再不会为她停驻再没有一双坚实的手臂会将她环起再没有一具宽阔的胸膛能让她依靠再没有那温暖的气息会环绕着她。
起风了扬起了漫天的柳絮飞舞得仿若席天大雪空旷的园子里透着股凄凉仿渗进了骨子里让宛琬打了好几个冷颤。她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觉得真是荒谬透顶她飞快地转着轮椅只觉身轻如絮被风吹起飘飘荡荡好不快活。
远远地胤禛伫立在拐角处看得满心怆恻他不知宛琬心里是怎样的煎熬几忍不住就要奔上前去说了出来见已有丫鬟寻了过来。
“宛琬——”胤禛轻轻低喃只要再过两日就好了他狠狠心走了开去再没有回头。
一双手拉住了宛琬的轮椅停了下来绣帕捂上了她的鼻唇宛琬的身子慢慢耷拉了下来。
庭院中徒留下空无一人的轮椅只有阵阵风呜咽着那不为人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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