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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封告别信。
    只不过,信里除了祝福,还有深深的爱意跟含泪的道别。
    真是的。
    吴队长不懂这些年轻人。
    铁路家属大院。
    晚饭跟中午的菜差不多,又多加了一个咸菜跟一个鸡蛋汤。
    中午的浓粥换成了米饭。
    “老三,你一下午去哪了?”杜爷爷问杜家老三。
    “我去找活了。”杜家老三扒着饭,中午随便对付了两口,他是真饿了。说到饿,他想到了爷爷给的饭钱,他把十块钱跟粮票还给了爷爷,“肖叔不肯收,就只拿了三斤粮票。”
    这孩子,怎么送人情都送不明白。
    杜爷爷叹着气。
    明天还得他去肖家一趟。
    “那工作找着了吗?”杜母听见到了,问。
    “在看,”杜家老三想到煤厂的事,便说了,“朱婶说煤厂那边缺人,问我要不要过去,你们觉得这事怎么样?"
    煤厂。
    杜母眉头一皱,“煤厂那边累,这煤灰吸多了,肺容易坏,咱们再找找别的。”朱婶说的?
    老卫媳妇啊。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卖老三这个人情?
    杜母看向了杜父。
    杜父端着碗吃饭,像是没看到杜父的眼色。
    杜母哼了一声,又跟老三说:“你别急着答应,你小姑要去找你小姑父,到时候她走了,你接她的班,去冰棒厂工作。”
    冰棒厂工作轻闲,夏天还发冰棒发汽水呢。
    于月莺听得心里一沉。
    中午那会她就想着姨妈会不会把这个工作机会给她,现在她确定了,在姨妈心里,她到底是个外人。
    好事都轮不到她头上。
    她不能光指望姨妈,她得自己早作打算。
    于月莺扭头看了眼窗外,不知道隔壁家的沈大哥今天回来了没有。
    饭桌另一边。
    杜得敏夹菜的筷子动作一顿,她抬头看了眼大嫂,心生不满。
    哼。
    她就算是找着了更好工资更高的工作,这冰棒厂的名额她都不会便宜大嫂的,大不了卖个好价钱。
    “爸,你说呢?”杜母问杜爷爷。
    杜爷爷听见了。
    他说道:“这冰棒厂的工作太轻了,老三不能去,我出去问问,看看谁家有困难,要是......”
    “好了,好了,吃饭。”杜奶奶赶紧打断。
    她都猜到老爷子要说什么,肯定是说谁家有困难,把得敏的工作让出去。
    这可不行。
    得敏可不会走,离婚协议都寄过去了,只等小郭那边签字寄回来了。
    杜爷爷就没说了。
    不听就算了,他明天出去转一转,看一看。
    这家里困难的可不少。
    “杜爷爷,我想要这个工作。”于月莺突然开口,她望着杜爷爷,“我想留在城里工作,我爸生病了,家里需要钱治病。我想着留在城里机会多,要是能多赚些钱,就能让把我爸早点冶好。”
    这话头一开就停不住了,说到了家里的难处,说到了乡里的困难,家里劳力不足,工分难赚。干了一年活,到了年底,倒欠大队钱了。
    杜爷爷知道于月莺家里条件不好,可没想到这孩子家里这么困难。
    为了父亲治病想留在城里赚钱,真是好孩子。
    杜爷爷听得直点头,转头对杜得敏道:“得敏啊,明天你去冰棒厂跟领导说一声,等你走,就工作顶给这孩子。”
    叫什么来着?
    杜爷爷看向于月莺。
    “我叫于月莺。”于月莺主动说道。
    杜爷爷答应了,这唯一的机会她抓住了!
    杜思苦骑了足足三个小时,八点半才到机修厂。
    骑自行车还是很辛苦的,感觉大腿后面都磨破皮了,有点疼。
    等晚上看看。
    保卫科看到杜思苦就放行了,还拿了两封信,“小杜,你的信,你哥哥给你的。”一封是今天的,是封是之前的。
    都在。
    “谢谢同志。”杜思苦说话有气无力的。
    “你下午怎么没跟顾主任他们一起回来啊?”保卫科的问。
    这选上的没选上的都回来了,怎么小杜还自个回来了呢?
    “我在拖拉机厂练车呢,”杜思苦道,“这事你可别说出去啊。”
    “拖拉机厂练车?开拖拉机啊?”保卫科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这小杜什么时候学会开拖拉机了。
    要转行了?
    还是要去拖拉机厂工作了?
    于是赶紧问,“你以后还回咱们机修厂吗?”
    “回啊,我就是去开拖拉机帮着秋收,收完粮食就回来了。”杜思苦道,“这事你可别去外头说,咱们自己人知道就行了。”
    “行!”保卫科一听杜思苦把他们当自己人,挺高兴的。
    杜思苦进了厂里,骑着自行车打着哈欠回了女工宿舍。
    自行车推到了宿舍里头,她跟宿管阿姨张说了一声,把自行车放到了空置的杂物室里,锁好。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稀罕东西,没准就有人偷呢。
    得看好了。
    “还没吃吧。”宿管张阿姨问。
    “路上吃过了,就是拖拉机厂太远了,踩自行车累着了。”杜思苦不饿,就是累,累得不想说话。
    说真的,这一天她就没有闲过。
    鹏子工具箱还得还呢。
    明天事多着呢。
    杜思苦到了宿舍二楼,准备洗洗先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秀红也是刚回来不久,刚才去澡堂洗了个澡。
    袁
    这会刚躺下来。
    她今天请了假,把爷爷送到火车站后,一路走回家的,她在附近踩过点了。有两个地方挺适合埋箱子的,一个是树林里,一个是防空洞。
    她怕箱子不防水,最后还是选了一个半塌的防空洞。
    她拿着铁锹悄悄挖了一下午,听到动静就停下。
    借了辆三轮车,说要把东西搬到宿舍,偷偷的把箱子放到上面,骑到防空洞外头,费了老大劲才把箱子埋好。
    到
    天黑才挖好。
    又
    之后,袁秀红就骑着三轮车回机修厂了。
    明天她得把三轮车洗一洗,再还回去,也就是说,还得请半天假。
    现在袁秀红的两只胳膊酸得都抬不起来。
    挖坑真累啊。
    挖
    真是辛酸
    。
    的时候真是提心吊胆,生怕有蛇出来。
    袁秀红看杜思苦脸上的倦色不比她少,于是好心提议:“思苦,你是累了,就去澡堂洗个澡吧。”
    她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澡票,“我这还澡堂的票。”
    拿着就可以去洗了。
    澡堂关门晚。
    “秀红,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头谢你。”杜思苦想洗个澡,睡个好觉。
    把防身棍拿上。
    改天弄个小喷壶,往里头装上一点辣椒水。
    嗯,好
    主意。
    余凤敏不知道去哪了,没见着人。
    小孟坐在火车站。
    他是晚上十点的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穿得很朴素,家里人说了,坐火车得穿破一些,这样小偷就不会盯上他。
    行李带着了,一些换衣的衣服跟专业书。
    小孟坐在车站的长椅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用面对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不用担心机修厂的人小声说话是在议论他。不用疑神疑鬼,真好。
    希望钢铁厂那边工作环镜会好一些。
    有了这次的惨痛教训,小孟下了一个决心,以后找对象不能再找同厂的了。
    不然麻烦事没完没了。
    铁路家属大院。
    屋里。
    杜母问杜父:“你说实话,老三那工作有信了吗?”送了酒的,难道白送了。
    杜父半天没说话。
    杜母:“你别不吭声,司炉工对吧。你不说我明天可就自己去打听了。”火车司机的媳妇她是认识的。
    她明天去人家家里,问问。
    “别,”杜父叹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事没成。”
    “怎么就没成!你可是送了酒的,这工作落谁手上了?”杜母气急。
    “这工作给了老卫的小儿子。”杜父到底是敢把自己多嘴的事说出来,要是那天没喝酒,工作的事捂住了,这事肯定就是他家老三的了。
    唉
    。
    喝酒误事。
    老卫家小儿子!
    哼。
    杜母可算是知道老卫媳妇怎么这么好心给她家老三介绍工作了。
    原来是抢了老三的工作,心虚了!
    杜父看杜母那副要杀人的表情,赶紧换把话转到别人身上,“你那外甥女真要留下来?”
    说到这事。
    杜母皱了眉,这事是她没想过的。
    可话都说了,老爷子也答就顾,她是于月莺的亲姨妈,也不好拦。
    再说了,要是有了这工作,月莺说后找对象,估计能找好一些。
    今天她去张婆家了,问过了,本来有好几个条件不错的年轻人,等她一说姑娘没城里户口,张婆子就不接茬了。
    没户口,那还说什么。
    杜父道:“那她以后就住咱们家了?"
    杜母:“冰棒厂有宿舍她可以搬过去。”家里孩子多,老大两口子,老二回来,那都没地方住。
    她肯定是不想于月莺长住的,但是吧,要是过渡的话,她觉得是可以的。
    杜父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是觉得,冰棒厂这工作,悬。
    得敏之前说的是要离婚,要是想随小郭走,早走了。
    这是他猜的。
    杜父也不打算说,说了两边都得罪。
    冰棒工的工作!
    于月莺晚上激动得睡不着觉,她太想夸夸自己了。
    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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