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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第(2/2)页
是谁?
    病房?……花?
    读什么故事?
    “我去找一下刘医生,让他带你去做个病毒检测,顺便做一下全身检查。”
    时离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含糊地点点头。
    也正常。
    陈渡的世界,对她来说,本来就是陌生的。
    等包扎完伤口,时离才终于松了口气。
    至于身体检查什么的,她没当回事,既然是灵魂附身的副作用,那现代医学应该检测不出来。
    她坐在科室门口的椅子上,闻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医院啊,好多年没来过了。
    鬼是不会生病的,所以地府没有医院。
    鬼只会因为拿不到投胎资格,或者交不起居住费,被投进熔炉里灰飞烟灭。
    几分钟后,舒韵带着一个高个子男医生走过来。
    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刘医生”。
    时离不知道陈渡认不认识他,怕露馅,闭紧了嘴没说话。
    “行啊,陈教授,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刘医生拍了拍时离的肩膀,他手劲很大,拍得时离肩膀一歪,浑身都发疼,于是气鼓鼓瞪了他一眼。
    “哟,真是烧糊涂了,还瞪我。”
    刘医生扭头对舒韵摆了摆手,笑道:“行了,放心把他放在这儿吧,我带他去做检查,你不是一会儿马上还有手术么?”
    “好,那我弟就交给你啦。”
    舒韵说着,又弯腰跟时离交代了几句,转身快步离开。
    她交代了什么,时离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弟弟?
    什么意思?
    她不是陈渡的女朋友吗?
    陈渡居然有个姐姐?
    时离觉得自己的思绪似乎打了个解不开的结,她歪了歪脑袋,满眼清澈的困惑。
    ……姐、姐。
    这个词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零零散散的画面忽然闪现在眼前。
    似乎在某个茫茫雪夜,她不知道因为什么,满心失落与担忧,无法言说。
    有人千里迢迢从哪里赶回来,打电话给她。
    凌晨一点多,她穿着睡衣气喘吁吁地从宿舍楼上跑下来,光裸的脚踝冻得发红,迫不及待扑进某个人的怀里。
    他单手搂着她,在雪地里转了个圈,哈着气给她暖手。
    平时冷冷清清的人,看着她的双眼却晶亮,情感和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跟她分享着什么。
    “……找到……姐姐……生日……爱……”
    一些零碎的字眼。
    好像……除了冷冰冰的落雪之外,有滚烫的泪落入她脖颈。
    “太好了,太好了……我好开心啊,替你开心,你有家人了,除了我之外,以后有人爱你了……”
    她紧紧抱着那个人,语无伦次流着眼泪,心脏跟着他一起颤动,一起欢喜,满心的柔软,从来没有过的柔软……
    仿佛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只有她和这个人相依为命。
    可这些记忆全然模糊,这些热烈的、滚烫的、温柔的情感,更是陌生,似乎根本不属于她这具灵魂,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灵魂碎片,不属于她的碎片。
    那个灵魂碎片,被某个屏障包裹着,任凭时离如何努力探寻,都无法突破。
    ……这些画面是什么?
    时离很确定,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情。
    她长到那么大,从记事起就想着好好念书,好好努力,离开那座城市,离开那个家。
    她是个勤奋到麻木的人。
    她生命里唯一的情感体验,来自于陈渡,一个同样努力到麻木的人。
    ??两个冷漠麻木的人,年纪轻轻内心却早就腐朽的人,莫名其妙地在一起,莫名其妙地抱团取暖了两年,再莫名其妙地吵架,莫名其妙地分了手。
    像他们这样的人,没资格谈那些昂贵的青春,昂贵的洋溢。
    他们的感情很一般。
    时离一直记得,她的初恋故事,很俗套,没有浪漫桥段,没有鲜花锦绣,是汽车尾气、风里尘埃的味道。
    所以她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的,所以哪怕她死了,他也没去看过她。
    没有去给她烧香。
    五年了,他早就有了新的女友,新的生活,早就,忘了她。
    难道……不是这样吗?
    那些细碎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时离伸手想抓住,却忽然觉得头疼,抱着脑袋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小陈?”
    “小陈,你怎么样了?”
    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时离睁开眼,看到刘医生坐在她身边,轻轻搭了搭她肩膀。
    “小陈啊,”他的语气完全变了,没有刚刚的轻松玩笑,反而满含悲哀与痛惜,“你还不打算告诉你姐吗?我再帮你保密下去,我真成罪人了。”
    时离头疼得像是快要裂开,压根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无意识地“唔”了声。
    “小陈,你才二十八岁,还年轻,积极采取治疗的话,还是有一成治愈率的,起码能延长生存期。但你再拖下去,真就晚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时离依旧捂着脑袋,懵懂地问,“做什么?什么……一成?”
    陈医生叹了口气,又说道:“就算你不动手术,不想化疗,药总归按时吃的吧?你会流鼻血,会晕倒,说明靶向药对你个体的副作用比较严重,一会儿做完检查,我们好好聊一聊。”
    “……”
    什么……药?
    “我真不明白你在逃避什么,手术费用是不低,可对你来说,应该还能负担吧?你很缺钱么?到底什么钱能有命重要?”
    “你能告诉我吗,到底是为什么吗?”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时离有些听不清楚,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
    她很想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
    可下一秒,时离无可奈何地,被迫地,在脱离这具身体,应该说,是硬生生地被“剥离”。
    那种灵魂与肉体撕裂的感觉疼得她撕心裂肺,几乎哀嚎着,哭喊着,被与上次一样的那股奇妙又不可违抗的力量吸引着,飞速倒退着,回到了公寓。
    时离疼得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许久之后,她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地上,扭过头。
    黑夜里,灵魂体的视野无比清晰。
    她又看到了那个药瓶。
    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底下,无声无息,晦涩难懂的英文字上落满灰尘。
    时离爬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白色的小药瓶。
    好半天,她歪了歪头,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
    咦,好奇怪,她明明没有心啊。
    为什么感觉这里这么难受,就好像血淋淋地被掏空了一块。
    她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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