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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异常死亡第(2/2)页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小时候的玩伴,多年不见仍感亲切,但这话张述桐无从接起,只好耸耸肩,歉意地笑笑。
    “一会我带你逛逛,清逸虽然没来,但若萍他们都在,晚上一块吃顿饭?”
    张述桐只能接着婉拒。
    他挺想去,但也真不能去,就怕有人喝了点酒,说起生活哪里不如意……那样他恐怕就不用回去了。
    “你还是老样子啊。”
    一再的拒绝让死党脸上的笑也挂不住,杜康抱怨道:
    “和上学的时候一样,半天没一句话。衣服永远是黑色,哦,这么冷的天还穿件风衣,跟我耍什么帅,虽然女生们都觉得那叫高冷,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和清逸最受欢迎。”
    他心想这是误会,自己单纯是出来的急,家里的衣服除了黑色也没别的,完全没在耍帅。
    还有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我自己都不知道。
    “别犟,这么久没见,说你两句就听着。”
    正打算说什么的张述桐,咬了下嘴里的软肉,哭笑不得。
    两人在公路旁站了一会,杜康揉了揉脸,掏出一根烟点上,半晌才说道:
    “那就聊聊她的事?”
    张述桐知道,“她”是指路青怜。
    杜康一直暗恋着这个老同学。好像有一次,因为有女生背地里说过路青怜的不是,被他知道了,把那人的书包扔男厕所里,回家待了几天。
    行动力很强,也曾表白过,但失败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这两人都待在岛上,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他觉得杜康心里不会好受,正摆出倾听的姿态,对方却直直地盯着湖面,突然道:
    “她是被人杀死的。”
    张述桐一愣。
    “我说,有人杀了路青怜!我跟好几个人都说过,他们根本不信。”
    杜康狠狠抽了一口烟:
    “我上周才见过她,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正忙着修缮庙里的神像,根本什么事都没有,难道你真信有人说她心情不好自杀?
    “还有失足落水也是,她平时都在庙里待着,有时候去学校陪些孩子,好好地跑去湖边干嘛?还是大半夜……他妈的大半夜去钓鱼吗,还是游泳?”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砸了一下身前的护栏:
    “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在‘禁区’。述桐,禁区你总还记得吧?”
    反应了一下,张述桐才记起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其实是中二期的他们给小岛上几个区域取的代号。
    “神庙”、“基地”、“禁区”等等。
    “神庙”最好理解,是山里的青蛇庙。
    “基地”是一个废弃的大排水洞,因为放了学经常在那里玩,被当作秘密基地。
    而“禁区”,是指小岛北面湖中的某片水域,因为地势较低、常年没有光照,周围一直是副萧瑟的景象,杂草稀疏,连鱼也没几条,几乎没有人去。
    而被称为禁区的理由,既复杂,又直白——
    因为那片水域曾死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
    张述桐印象深刻的事有两件:
    一件是他搬来小岛前就已经发生的。
    进出小岛需要乘船,码头的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
    据说十几年前,有一群大学生来岛上住,在附近镇子上兴冲冲玩了一整天。等赶到码头,已是傍晚,等了半天,哪里还有渡船的影子?
    那时正值隆冬,下着大雪。鼻涕冻得过河,当然不能在岸边干等一夜,回去的班车又没有了,一群人想尽办法、正火急火燎时,突然有条渔船靠了过来。
    原来是当地的渔夫好心,看他们可怜,愿意捎上一程。
    那渔船也大,一行十几个人就这么出发了,前半程倒风平浪静,行到半路,却莫名沉了。
    这事说来也怪,一群人被发现的时候,渔船却好端端地飘在湖面上,既没翻也没漏,但十几个活人就这么淹死了。
    谁也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而沉船的地点,正是刚才提到的禁区。据说还成立了专案组,官方的调查结果是那晚雪太大,把船给压沉了,后来雪水一化,自然飘了上来。
    因为小时候经常被老妈拿来当怪谈吓唬自己,所以张述桐一直记着。
    至于第二件事,虽然记忆模糊,指向却更明确,是发生在初四,同班的一个女生失踪了,只是没等他想起更多的细节,便被杜康打断道:
    “你还记得那个凶杀案吗?”
    是了,就是那桩凶杀案。
    初四那年,小岛上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受害者则是他们同班的女生。
    最初是女生没来上课,那时候不像现在,有各种班级群报备,学校和家长缺乏沟通,导致双方都没在意。
    但归根结底,还是家长不负责酿成的恶果,等自家小孩失踪了一天才想起报案,耽误了搜救时间。
    等那名女生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遇害。
    发现尸体的地方同样是在“禁区”。
    当时的班主任也引咎辞职,学校专门找了人来做心理疏导,加上大人的刻意回避,很多细节便模糊了。
    只记得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有双很飞扬很漂亮的眸子。
    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些骄横。
    如果说张述桐对她唯一深一点的印象,大概是总是围着条红围巾。哪怕上课时也围着。
    之所以能记起,是同桌告诉自己她在“装相”;
    后来她围巾被谁踩了一脚,结果不知怎么赖到了他身上,就拿那双眸子一直瞪着自己。
    还有就是失踪前不久,自己好像在校外的哪里见过她……
    他正皱着眉头想,杜康却冷不防道:
    “述桐,你可能忘了,但我一直记得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女生失踪那天是几号?”
    紧接着,杜康冷冷报出一个日期:
    “是12月10日。
    “你们都不记得,但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所以班上有一个同学没来,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你再看看今天是几号?”
    说着杜康把手机屏幕伸到他脸上,等看清日期,他瞳孔一缩。
    今天是12月12日。
    那岂不是说两天前,就是……
    “难道警察那边——”张述桐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那倒不至于,青怜她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没致命伤。而且现在岛上早就装监控了,不像当年,除了她自己也没看见别人。”
    杜康泄了气,但还是不死心地说道:
    “但就因为这个我才憋得慌,真要拿证据,我找不出,可又有个巧合摆在那里。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安心。
    “这几天我总是梦到青怜,梦到她在湖边,和以前一样,也不怎么说话……等明天吧,等明天把葬礼的事安顿好,就去镇上的档案馆看看,当年那起案子说不定能发现其他细节。”
    他看着死党的脸,沉默一会,最终还是歉意道:
    “有什么发现随时告诉我。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至少……”
    “别说这个了,述桐,这些年大家都有各自的难处,不是当年说要做一辈子死党的时候,其实帮不帮忙的无所谓,这件事是我想做,绑着你们不地道,我只是……”
    杜康顿了顿,用手把烟掐灭:
    “我只是有点嫉妒你。
    “有几句话我这一直憋着,说完就好了。你说,接到电话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那时候才11点多吧,我睡的比这晚得多,肯定能接到,一旦接到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赶过去,她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可为什么是给你、给一个八年没联系过的人打电话呢,我知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可说什么男朋友,我……抱歉。”
    他肩膀垮下来:
    “先不聊了,还有事忙,你可能不知道,青怜家里就剩她一个了,之前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奶奶,但几年前也过世了。所以没人帮忙操办后事,就光我和诺萍他们几个。
    “那这次就招待不周,以后常过来玩。”
    这样说着,他挤出见面时笑嘻嘻的脸,笑得却有点难看。
    张述桐没接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我也去帮忙吧。”
    于是,最后还是没能走掉。
    计划里是下午坐船出岛,能赶上今晚最后一班高铁,这样明晚就能到家,他一路安排得很赶,并非有多少急事,只是担心生出变故,触发那个该死的能力。
    但如今计划偏移得有些远,等忙完时天色已黑,杜康帮他订好了旅馆,说什么都不要钱。
    本来还有人喊着晚上吃饭的,但大家都忙了一天,兴致不高,扒了几口盒饭草草了事。
    吃完饭后,聊了聊当年的糗事,没想到聊到了自己身上。
    “哟,小男朋友。”名叫若萍的女生捂着嘴轻笑。
    张述桐知道她绝对是故意的,仗着以前大家关系好,拿白天的传闻打趣。
    “怎么你们都知道了?”他无奈道。
    “早就传遍了,还记得咱们当时的班主任吗,今天他还专门问我,张述桐在哪。现在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是看你相信哪个版本。”
    “其实除了男朋友、求救、告知凶手信息外还有个版本,你想不想听?”
    “什么?”若萍顿时睁圆眼。
    “她给我托了个梦。”张述桐认真回忆道,“梦里问我,冯若萍这人从以前就很八婆,怎么现在还是这样?”
    “张述桐,你滚——”
    然后就有几个外地的同学满血复活,吆喝着一起去酒吧、ktv放松一下,但随后才想起,岛上哪有这些东西,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倒让张述桐久违地记起学生时代的往事,小岛名叫衍龙岛,说是小岛,其实和被湖水包围的镇子没有区别。也不算落后,只是多了些与世隔绝的模样。
    刚搬来这里时还不乐意,嫌玩的东西太少。
    岛上没有商场、没有电影院、没有游乐场,也没有肯德基和麦当劳。
    但很快便融入其中了,去山中冒险,去湖里钓鱼,在庙会与祭典上吃着当地的特产,炸虾饼和鱼粥别有一番风味,夏天的时候莲子很甜。
    某种意义上讲,就算想当个坏孩子,其实也没多少学坏的空间。
    小岛、大湖、深山、庙宇与古老的传说,一群少男少女……
    他们的学校建在小岛外围,爬上教学楼的天台,嗅着凉爽的湖风,可以看到周围的风光。
    如果想和喜欢的女孩来场约会,要乘船跑去附近的镇子上,但注意别耽误了时间,因为每晚回家的渡船截止到六点。
    又因为白天还要上课,周末也没人搭理,所以“和喜欢的女孩偷偷坐船去看场电影”,成了男生心心念念、却一直没有付出行动的念头。
    如果能重来一次,或许会有不同的答案。
    有时候会生出这种念头。
    离世的同学、失踪的少女;
    还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人类这种生物随着年龄的增长,越会发现后悔药是个多么难得的东西。
    张述桐手里有很多粒后悔药,可没有一粒能自己吃下去。
    他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过去。
    天彻底黑下去的时候,虽然多少不合规矩,他们在遗像前又鞠了三个躬,在殡仪馆前分手,众人互相道别。
    临别时杜康有话要讲:
    “我也是刚上网搜的,当年那个案子的凶手一直没抓到,有几个渔民的口供,说事发前看到有人在禁区那里……我回家再查查看吧。”
    回宾馆的路上,张述桐总会想起这句话。
    ……如果凶手真是一个人就好了,但哪有这么巧。
    不,那已经不是巧合,而是彻头彻尾的恐怖故事了。
    先是洗了个澡,他躺在床上,想起一天的见闻。
    最后留下的,只有杜康那个不讲道理的猜测。
    就因为发生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便断定为连环杀人案,动机呢?
    当年的凶手不隐姓埋名藏一辈子,还敢跑回来杀人?那胆子真是大得没边了。
    可如果真是他杀,那路青怜那个电话……
    张述桐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毕竟隔了八年。
    又看眼手机,时间是8点34分。
    起风了,接下来怎么也睡不着,他穿好衣服,将风衣系到第一个扣子,从宾馆前台借了个手电,顶着寒风出了门。
    来往的车辆很少,路灯也不算亮,好在杜康订的宾馆离此行目的地很近。
    循着当年的记忆,走了十多分钟,他越过环湖公路的围栏,落在杂草丛生的野地上。
    ——前面便是名为禁区的水域。
    今晚没有月光,打起手电,湖面惨白一片,听不到蛙虫的叫,只能闻到淤泥散发的腥臭。
    又在周围看了看,倒是能找到枯草被人踩踏的痕迹,估计是几天前警方搜寻留下的。
    张述桐就这样蹲在湖边,一直等夜风把身体吹得发僵。
    原来那个叫路青怜的庙祝少女最后是在这里结束了生命。
    湖边的苇草簌簌作响,他突然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
    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自嘲地笑笑。
    没有证据,没有线索,就连唯一能依赖的回溯也派不上用场。
    归根结底他不像杜康那样,有着十多年的暗恋积累下的执念,既然无法回到死前的节点,做到这里便是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努力。
    但还是很抱歉啊。
    张述桐最后盯着湖面想。
    没能接到你的电话,也没能找出真相。
    他在心里道了句歉,慢慢站起发僵的身子。
    不早了,该回去了。
    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张述桐掏出手机。
    风更加大了,周身的杂草突然开始扰动。
    然后,某样冰冷的锐器捅进他的后颈。
    手机掉在地上。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屏幕上亮起的时间。
    2020年12月12日。
    8点59分一闪,跳到9点。
    回溯,触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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