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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王府局中局第(2/2)页
门口的人都认得,见高建陪着阿弦来了,如见天神降临,早有人入内禀报,有家仆先出来迎接。
    方才路上,高建已经将府内的情形同阿弦略说了,原来这曹廉年已年过五十,是个知天命的年纪了,原先有一子两女,儿子在战乱中遇了意外,一女也因病早早离世,二女嫁在临县,并不常回来探望。
    一年前,曹廉年的三房小妾忽然有了身孕,曹廉年大喜,但就此外间却有些风言风语,说是这妾室的身孕有些来历不明,曹廉年面上不说,未免存了一件心病。
    两个月前,那妾室诞下一子,新生儿十分可爱,曹廉年便也不想其他,一心一意疼起孩子来。
    谁知几天前,这孩子忽然患了一宗古怪毛病,白天还好端端地,一旦入夜,便会啼哭不止,声嘶力竭,几度断了气似的,折腾了不到半月,原本白白胖胖的婴儿,已经瘦小的可怜,连带曹廉年也疲惫不堪,原本保养的极好,人人赞曹老板红光满面身板硬朗,却因为这孩子,发鬓苍苍面多皱纹,连身形也有些伛偻,竟透出垂垂老态。
    期间也请了无数的名医,甚至那四里八乡有名的神婆子来看,却都不见有用。
    曹廉年也不知从何处动了灵光,便竭力想请“十八子”过府来看。
    家宅不宁,连带底下的仆人们也跟着惶惶然,如今见了公差来到,忙不迭地往内恭迎,还未进厅门,就见曹廉年匆匆地亲自迎了出来。
    高建忙挺了挺胸膛,转头看阿弦之时,却诧异起来,原来阿弦并未看曹廉年,也未曾打量这曹府内气派光景,却只是转头看向府邸的东南角上,微微皱眉,透着疑惑之色。
    高建咽了口唾沫:“阿弦,怎么了?”
    阿弦道:“你没听见?”
    高建呆了呆:“听见什么?”
    自打进曹府一直到现在,连仆人的招呼都格外轻声细气,除此之外他的耳畔一片寂静,静的甚至让人觉着不适。
    阿弦侧耳又听了听,皱眉道:“哭声,孩子的哭声。”
    进门后,见太太坐在桌边儿,两名姨娘陪立在身后,许多眼睛都盯着乳娘怀中那小小孩儿。
    曹廉年目光乱动,终于看见那小孩儿伏在乳母怀中,小嘴蠕动,汩汩地吃的正急。
    原来这两日来小孩子几乎不肯睁眼吃奶,都是昏昏睡睡,乳母强行于他睡中喂上两口吊命而已,像是这会儿一样拼命吮吸的模样还是首次。
    曹廉年搓着手,看着那孩子吃奶的劲头,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也得了滋润,神魂归位,什么忧虑都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报:“老爷,张家派了人来。”
    曹廉年只顾看孩子,无心理会他事:“不见,就说我正忙着。”
    仆人道:“张家来人说,是性命攸关的急事。”
    曹廉年这才有些惊动,回头看了那仆人一会儿:“来人在何处?”
    曹府,后花园。
    阿弦蹲在小典身旁,小心翼翼地将少年扶住,把向曹府人要的棉袄裹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
    手轻轻地抚过少年满是灰尘血渍的脸,避开那些伤处,一寸寸擦拭之下,微微露出少年本来的清秀容颜。
    高建叫了两个府内的家丁分别前去县衙跟府衙报信,回头看阿弦如此,无奈叹道:“本是想来谋个外快,不料居然又是扎手案子。”
    因见家丁们都聚在不远处窃窃私语,高建走近了又问:“怎么这样巧,才把那孩子从井里救上来,曹小公子就醒了?”
    阿弦却只望着面前几乎没了人形的少年,他身上遭遇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又到底被人扔在井底多久了?重伤加上没有食水,不见天日,他竟然还有一口气在。
    目光在他乱发间的那朵金色小花上停了停,阿弦抬眸,在她前方,是覆盖在井口上的大片怒放的连翘,阳光下仿佛连绵的火焰。
    阿弦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忽然身后脚步声响。
    阿弦尚未回头,高建回头看时,却是曹廉年陪着一个灰衣人自甬道上走来。
    高建并未在意,只不知曹廉年来意如何,忙迎着,又打量那灰衣人,却也是认得的,正是本地张员外家的管事。
    高建正要招呼,张管事看一眼地上的小典,先含笑对高建拱手道:“高老弟好。”
    高建有些受宠若惊,张管事却指着地上小典道:“不瞒老弟说,我是为了这个逃奴来的,不知为何他竟跑到了曹员外的府上,我听了消息,特来带他回去,其他的就不劳烦老弟了。”
    高建大为意外,尚未搭腔,张管事使了个眼色,身后两名张府家丁上前,便向着小典而去。
    才要伸手拽人起来,阿弦道:“张管事,曹老爷跟我们才将人从井中捞上来,曹老爷先前甚至不知是什么人‘故意’把这孩子扔在他府中井下,敢问张家是怎么这么快知道这件事的?”
    “这……”张管事一皱眉。
    阿弦又道:“何况这孩子是小丽花案中的重要人证,是要去府衙过堂的,怎么能被你们带走?”
    张管事不快:“十八子,你就不用插手这件事儿了。”
    阿弦道:“这句话说的未免有点晚了,我本来不愿意插手曹家的事,偏有人硬拉我来,既然遇上了,那可就没法子了。”
    张管事皱皱眉,看一眼高建,高建却只讪讪地笑。曹廉年袖手旁观,板着脸不语。
    张管事只得道:“如果新任刺史想要此人过堂,叫他去我们张府传问就是了,如今人我定是要带走的。”张家那两个仆人见状,知道是个硬抢的意思。
    高建也看了出来,忙叫道:“喂,等等……”
    阿弦将小典用力抱入怀中,扭头看向曹廉年:“曹老爷?”
    曹廉年面露难色:“十八弟,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不便过问。”
    阿弦道:“曹老爷总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怎么也竟似个无知愚妇般优柔怕事?为什么这般鼠目寸光,也不为令公子的安危多着想着想?”
    曹廉年浑身一震,经过方才那一场,他也怀疑婴儿的异常跟井底这孩子有关,可先前婴儿已经醒转,张管事又要的急,权衡之下便不想得罪,但听了阿弦这一句,曹廉年看看阿弦,又看向她怀中那宛若一具枯骨似的少年,纵然人在太阳底下,仍是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张管事见势不妙,忍不住出声道:“还不快带人走?”
    那两人得令,双双扑上,高建忍无可忍:“住手!”挡在阿弦身前。
    张管事道:“高建!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么?”
    高建破罐子破摔道:“谁敢动他,就是动我,我管那许多呢!”
    张管事一愣,正要叫人先料理了这愣子,却听:“住手。”
    是曹廉年发话,又道:“张家这个面子,我今日怕是卖不得了。”
    张管事睁大双眼:“曹瓮……”
    曹廉年淡淡道:“十八子说不能带人走,那就不能带走。这毕竟是在曹家,不管如何,还是我说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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