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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一十】银针第(2/2)页
安道,“便请这位公公当先通报,你们都留在这里,本宫就带一两个身边人进去好了。”
    此言一出,总管太监果然出乎意料,身子不禁一颤,可毕竟是人精,转瞬便恢复如常,用心答应,话语中再也没了锋芒。连长安微微一笑,抬步踏上御阶。
    小叶魂不守舍,小竹又爱多嘴,终究只带着怯生生的柳枝和锯嘴葫芦般的冬梅,跟在那老太监身后,慢悠悠向内走。太极宫的规模本就是后宫其他殿宇无法相比的,再加上这样冷清,一行人穿梭其间,越发显得寂寥荒芜。同样的红,在别处分明洋洋喜气,可到了这里,却只像是陈年灰布上洗不净的血点子,斑驳阴郁,瞧得人心口发堵。
    陛下不爱给人前呼后拥的,这点她万分赞成,等得了空,第一件要办的就是把两仪宫那群吵吵闹闹的人赶远些;但这样却未免过犹不及,有机会倒要劝一劝的——连长安一路走,一路暗自寻思。既然嫁了给他,做了这顶烦人的皇后娘娘,便要做得像个样子,才不负他的心。
    顷刻间已到了内书房门外,那老太监不敢擅入,只站在帘子前轻咳一声,向内奏禀:“……万岁,皇后来了。”
    长安侧耳倾听,里头许久寂静,不见答复。在她几乎以为找错地方的时候,慕容澈的声音传出,隐约带着寒意:“来了,就请进吧。”
    老太监连忙答应了,毕恭毕敬打起帘子。长安只觉得那声音既冷淡又陌生,全没了昨夜的甜蜜温柔,心下便知不好。想一想,索性将柳枝和冬梅也留在外头。
    凤头珠履颤巍巍踏上内书房的青石砖地,眼前情景倒叫连长安怔住。房内竟生了三五个炭盆,满室非檀非芸的怪异甜香,慕容澈端坐御案前,衮袍撒开,袒露半边肩膀,从腋下至右手小指,插着七八根银针,明晃晃着实怕人。一名穿着低阶青绿官服的男子背对着她,正将那些银针一根一根取下,放入只小小银盒里。
    “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宣佑帝剑眉斜飞,如电的双眼隔着内书房氤氲香气,直落在她身上的。
    莫名的,长安竟隐隐觉得不祥,仿佛走夜路的人来到悬崖边,虽然看不见,还是能察觉忽然狂乱的风声。可……正因为看不见,尽管心中惴惴,依然还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依然只有一步一步踏过去。
    瞧这大张旗鼓的阵势,关心则乱,她连神色都变了,再也顾不得什么,径直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早上在奉先殿不是好端端的么?”
    宣佑帝只是微笑,笑容如刀。
    背向她那人终于将银针尽数取下,回身见礼:“臣太医院博士商轶叩见皇后娘娘,圣体为重,恕臣礼数不周。”
    “无妨,商供奉。不知皇上……”
    商轶稳稳回禀:“请娘娘放心,今年时气忒寒,夜里万岁右手着了风,虽无大碍,但为着江山社稷,还是谨慎为要。”
    慕容澈适时颔首赞叹:“商供奉是海内针灸第一。”
    商轶立时敛容:“陛下谬赞,臣万不敢当。”
    原来是小小风寒?长安见如此,高悬的心落下,笑了。
    商轶极知趣,忙忙收拾了针药医箱,忙忙退下。慕容澈将衣裳胡乱拉起,可领口却懒得扣紧,兀自敞着。长安趋步向前,见他没有唤人的意思,只望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便大胆伸出手去,替他整理。
    宣佑帝忽然抬腕按住她的柔荑。
    连长安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只得垂着头,低声岔开话题:“那么多针……果然没关系吧?”
    慕容澈笑道:“是你害的,还来问我?怎么?你巴不得我从此得了绝症,好做太后娘娘?”
    这是什么话!长安大惊,猛地抬起眼。
    她还没缓过劲来,却听宣佑帝续道:“昨夜实在给你枕得酸了,可疼了一天呢。你倒说说,朕该怎么罚你?”
    长安这才知道原来是调笑,又是羞又是气,一厢恼他出言无状,一厢怪责自己不该胡思乱想——难道真的是清冷日子过怕了么?明明这么幸福,为什么依然觉得如履薄冰,总是患得患失呢?
    慕容澈见她粉脸涨得通红,猛地大笑起来,直笑了好一阵才停下,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过来了?”
    连长安偎在他怀中,双手酥软,衮袍上的东珠纽结又扣得极紧,好半天也系不上一粒。此时听了这一问,瞬时如梦方醒,想起自己原先来意,慌的挣开他的臂膀,叫起来:“不好,可要晚了!”
    慕容澈犹在笑:“晚什么?朕是皇帝,叫他们等!”
    他不待她反对,吻已落下去。细细地、缓缓地勾勒她的唇,那认真到几近虔诚的态度,就像是浸过水的毫尖沾一点朱砂墨缓缓拖在宣纸上;就像是灵感泉涌的画师屏住呼吸,落于雪白长卷的最初一笔似的。
    房内氤氲愈浓,连带着他口唇间也散发出一阵奇诡甜腥,连长安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全部抗拒都被那腻腻的味道锁紧,拽着她不住向下陷。
    “……让他们等吧,朕不急,”宣佑帝揽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鬓边,低声重复——又像是讲给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定会是他们一辈子也难忘的欢宴,等等又何妨呢?”:wbsh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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