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八十】狂第(2/2)页
连长安接过马缰,一翻身上了马——扎格尔却忽然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长安,我这边打点清楚了立刻赶去接应,万一有什么变故来不及,你想办法先逃,命最要紧!”
“我知道。”她安慰他,“杨赫会在廷尉府那条街上和我会合,你放心……”
扎格尔根本不容她说完,“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除你之外,全天下的汉人都死光了也无所谓——可你一定要活着!长安,你要去,我就放你去,我不拦你——生尽欢,死何憾?可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若死了,我只能大哭一场然后逼自己把你忘掉,再去找别的女人过这一辈子……我很怕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了,我很怕我永远无法忘记,就这样想着你、始终想着你,一辈子不能相见,一辈子都不能忘……你明白吗?”
……他从没说过同生共死——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人生。也许所谓的爱情,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在一起,悲伤也在一起;负担各自也负担彼此,相依相伴一路同行,走到哪儿算哪儿……等到了有一天,男人死了,或者女人死了,剩下的一个就把所有该做的都做了,然后狠醉一场,痛哭一场,形影相吊继续上路……
——只是不能忘……一辈子不能忘……
“我是不会死的,你放心!”连长安慢慢回握他的手,慢慢攥紧,笑容中满是恣意与飞扬,“我还什么都没有做,我怎么能死掉?”
“……正是。”皎洁如月的人话音甫落,扎格尔还未应答,阴影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咳嗽,一名佝偻着背脊的垂垂老者,带着一个满脸麻点身材瘦小的青衣童子,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那老者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捂在唇上,垂首吭哧吭哧半晌,方喘口气,将帕子折叠着塞回袖内。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冰一般的声音道:“扎格尔塔索,难道您没有听过……莲华不死?”
匕首上的紫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烈风吹过,院中苍白色的火焰一阵摇曳,投下无数张牙舞爪的影子。何流苏抬起头来,仰望天色,“要下雪了?”她自言自语道,“味道好香……”
欧阳岫双手垂于身侧,木然呆立,没有回应。
何流苏忽然感到一阵心浮气躁,她冲欧阳侍剑摆摆手,命令道:“把刀收起来,还有……把他挪进厢房里去,等我们回来再计较。”
欧阳岫躬身答道:“是,宗主。”她随即袖好匕首,弯下腰,将仰伏于地的叶洲拖向侧厢。他背上的伤口汩汩冒着血,在地面画出一条蜿蜒的暗色的线。
——这才是好部属,你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
“……要下……就快些下吧,”何流苏抿了抿嘴唇,“天终于要变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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