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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一泥瓦匠啊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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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7年,这是港岛回归的第一年。
    这也是传奇摇滚组合宋唐组合神话破碎的第三年……
    主唱窦文斌突然离开留下的伤痛仍未消散;
    吉他手张晓东因酗酒闹事、殴打记者的丑闻持续发酵,此刻正深陷舆论漩涡;
    贝斯手于龙独自带领着一群年轻乐手,勉强用窦文斌留下的音乐作品维系着这个曾经辉煌的乐队。
    可惜,独木终究难支大厦。
    ……
    “我要一把真正的吉他!老窦走后,我他妈的什么都抓不住了!”
    电话听筒里传来张晓东嘶哑的吼叫,声音像钝锯般撕扯着耳膜。
    于龙咬着的烟头明灭不定。
    烟雾中,他望着办公桌上宋唐组合的巡演数据,票房折线图正断崖式下跌。
    这支传奇乐队正在死去。
    主唱窦文斌离队如同抽走了乐队的脊椎。
    最癫狂的是吉他手张晓东,这个曾为模仿窦文斌弹奏手法熬干三盏台灯的男人,如今像个困在玻璃瓶里的疯蟋蟀。
    于龙清晰记得那个暴雨夜……
    聚光灯下,张晓东突然抡起陪伴十二年的Fens吉他砸向效果器,琴颈断裂的脆响淹没在观众尖叫中。
    此后六个月,张晓东的公寓成了噩梦陈列馆。
    满地散落的乐谱上爬满修改痕迹,音响循环播放着未完成的demo。
    他时而抱着酒瓶在阳台上嘶吼孤独,时而把精心改编的曲谱撕成雪花。
    直到某天深夜,他红着眼掐住制作人的脖子怒吼:“我们完了!全完了!”
    于龙掐灭第七支烟。
    默默地看着合同。
    违约金两百万的合同就压在巡演日程下面,墨迹如血一般鲜红。
    他曾在排练室给张晓东下跪,额头抵着地板哀求:“就演最后三场,演完我帮你把琴房烧了都行。”
    而对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调音动作,把E弦拧到崩断。
    但……
    每一次被迫登台后,张晓东都会陷入疯狂,摔烂手边的吉他。
    “最后一次,张晓东,就这最后一次!唱完这场告别演唱会,合同就到期了......”于龙声音沙哑:“之后你想怎样都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说过,这吉他用不顺手!”电话那头的张晓东突然咆哮。
    “我给你换一把!随便什么吉他,随便弹什么...”于龙急急打断:“哪怕只是摆个样子,用备用带伴奏也行!”
    “这是欺骗!是对理想的背叛!”张晓东声音颤抖:“你是乐队的叛徒!”
    “求你了......就这一次......”于龙声音几乎是在哀求。
    长久的沉默后,电话突然被挂断,只剩忙音在听筒里空洞地回响。
    于龙闭上了眼睛。
    ……
    路灯下。
    于龙在小卖部付完电话费,默默戴上口罩,望着海山城的夜色出神。
    几分钟后,助理抱着几把吉他从琴行出来。
    于龙随手接过其中一把,指腹抚过琴颈上那道细微的划痕……
    木质纹理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嗯,手感意外地好。
    “老板说,这把是刚收的二手货,那年轻人卖它时……”助理顿了顿:“眼神静得像是扔掉了整个世界,也……没有任何留恋……”
    “啧。”于龙抚摸着琴弦轻笑:“这老板倒挺文艺。”
    ……………………
    “不行!”
    “这他妈算什么吉他!”
    “砸了!”
    “垃圾!全是垃圾!”
    张晓东的拳头悬在半空,手指因暴怒而不断颤抖。
    他喘着气,眼神充满血丝,像一个疯子。
    舞台上散落着七八把被砸烂的吉他残骸……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最后一把吉他,却在交接时被猛地拽住衣领:“就这些破烂?!啊!这些垃圾?啊?”
    唾沫星子混着酒气喷在脸上。
    突然,暴怒中的张晓东手指触到琴颈上一道细微的刻痕……
    舞台追光灯下,一行褪色的小字在漆面裂缝间若隐若现……
    若这吉他终被变卖,请告诉那时的我:梦想已死
    琴箱里似有原主人的心跳传来,张晓东的咆哮戛然而止。
    断弦在寂静中微微震颤,勾住他袖口的线头,像无声的诘问。
    下一刻……
    他的身体如遭电击般猛然一颤,呼吸随之凝滞。
    琴箱里仿佛传来原主人告别时的心跳声,混合着某种古老而未被资本玷污的真挚情感。
    恍惚间,台下观众的嘘声与刺眼的闪光灯如潮水般退去,耳边只剩下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以及……
    那个绝望的身影!
    “谁卖的?到底是谁!”张晓东猛地揪住助理的衣领,双眼通红地质问道。
    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个年轻人...听老板说,是个年轻人……”
    张晓东松开钳制的手,目光落在琴颈上那行若隐若现的小字上。
    断裂的琴弦微微颤动,钩住他的袖口,像是一种无言的挽留,又似残酷的嘲讽。
    “必须找到他!”他嘶哑地吼着,声音里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现在!立刻!我要当面问他,为什么要背弃梦想?为什么要放弃!”
    “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如果找不到...”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决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登台演出了。”
    “他!”
    “为什么...要放弃梦想!”
    “为什么!”
    这一刻……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三年前那个暴雨夜……
    那个永远儒雅从容的老窦,在演唱会高潮时突然摘下耳返,像丢弃一把生锈的旧吉他般,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聚光灯。
    镁光灯下飘落的彩带还未触地,他便已消失在安全通道的阴影里,留下一脸震惊的所有人……
    后来……
    听说……
    他再也没唱过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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