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为你写了一首歌第(1/2)页
很多年以前……
几个少年偶然看到一场外国演唱会,
沸腾的吉他声如惊雷劈进胸膛……
在诗与远方的年代里,他们发疯般冲向摇滚的荒野。
很多年以后……
其中一个少年离开,其中一个少年陷入了深渊。
……………………
屋子里。
张晓东望着苏杨转身离去的背影,瞳孔微微震颤。
他似乎有些孤独,也真的好像一些人……
像三年前暴雨夜里窦文斌转身时被镁光灯钉在安全通道上的剪影,也像94年离队的键盘手阿杰沉默地摘下耳返的瞬间。
但更多的,是像极了十七岁时的自己。
那个被父亲砸烂吉他后蜷在巷尾发抖的少年。
他忽然想起这些年所有背对舞台离开的人,他们离去的姿态各异,却都带着同一种孤独。
不是轰然倒塌的悲壮,而是溺水者放弃挣扎后,任由暗流裹挟的平静。
他盯着苏杨离去的背影,内心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有困惑,有不解,更有一种说不清的矛盾感在胸中翻涌。
宋唐乐队的登台演出,是多少音乐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在张晓东的认知里,任何一个真正热爱音乐的人,面对这样的邀约时,都会激动到浑身颤抖,甚至喜极而泣。
哪怕,只是,站在舞台的角落……
然而......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眼中只有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那种平静太过彻底,太过决绝,仿佛早已将梦想连同音乐一起埋葬。
这平静令张晓东感到心悸,却又莫名意识到……
或许,这才是真正背弃梦想后陷入绝望的真实写照。
他似乎已经不需要舞台,也不再对舞台有想法了。
那么,这个年轻人到底遇到了什么呢?
楚青急得直跺脚,连忙追上去,拽着苏杨衣袖反复劝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夜成名,意味着万众瞩目,意味着摇滚历史上,从此会有你的故事和痕迹啊”
可苏杨只是摇头后退,亦在不断地摆摆手,默默地自顾自地走下楼梯……
张晓东始终沉默地站在窗边,抚摸着那把吉他……
他看到楼下,苏杨低着头,在老板的怒其不争中,就这样直勾勾地走了。
直到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直到消失在远方……
最终,张晓东才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倔强的年轻人……
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至多不过二十出头。
但那双眼睛里,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仿佛经历了一整个时代的重量。
那微微下垂的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都在无声地诉说着……
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张晓东的思绪突然被某种情绪击中。
他再次看到了那一行字。
若这吉他终被变卖,请告诉那时的我:梦想已死
那些字,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种音符,充满着无穷无尽的魔力。
然后,他们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画面……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年轻人走过的路,那些为梦想奋不顾身的日夜,那些被现实碾碎的希望,那些深夜独自舔舐的伤口......
然后,最终,所有的渴望与绝望,坚持与放弃,都在那双平静到近乎麻木的眼睛里凝结成冰。
就在他出神之际,指尖不经意划过琴弦。
琴弦震颤的瞬间,一种久违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那触感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漂泊多年的游子终于摸到了回家的路。
他突然,涌出了一阵渴望!
这个渴望,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迫不及待地,想用这个年轻人的经历,写一首歌……
一首,告别的歌……
是摇滚,但又不是摇滚。
紧接着……
他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个时候,老板楚青走了上来……
“这小子...不识抬举!”
“真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他以为他是谁?”
“呵……”
“……”
老板楚青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张晓东突然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楚青的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只见张晓东正握着吉他,指尖轻轻抚过琴弦,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着什么东西。
良久,他突然开口问道:“店里有没有安静些的编曲室和演奏室?”
“有!就在后面。”楚青连忙点头。
“带我去。”张晓东说着,已经抱着吉他站起身来。
…………………………
那间屋子很寂静。
张晓东默默地走了进来,然后冲着楚青挥了挥手。
原本还想留下的楚青一愣,随即会意地点点头,像接到什么重要任务般,略显紧张地退出了房间,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楚青的心脏砰砰直跳,既激动又不安。
他隐约感觉自己即将见证什么重要时刻,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
寂静的屋子里,张晓东轻轻抚摸着吉他。
明亮的灯光下,他望向架子上一排排乐谱和乐器,突然拿起纸和笔。
创作者写歌、写诗、填词谱曲都需要情绪;最完美的演奏同样需要情绪。
自从老窦离开后,他就丧失了这种情绪,一蹶不振至今。
但此刻,当那个年轻人转身离去的瞬间,某种久违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
几分钟前……
他从那个决绝的背影里,看到了被彻底背弃的梦想,看到了少年时代的热血与不甘,更看到了深入骨髓的绝望。
所有这些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一段嘹亮,却又带着低沉的旋律,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翻腾着……
恍惚间,一段电吉他的旋律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刺耳而哀伤的失真音色,像是梦想被撕裂时发出的痛鸣。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在纸上缓缓写下四个字:再见理想!1
就是这个名字了。
他握紧铅笔,开始在纸上无意识地勾画着音符。
每一个符号都像是烙印,要将那个年轻人决绝离去的背影,永远刻在这段凝固的乐章里。
笔尖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以及转身时被阳光拉长的、孤独的影子。
他仿佛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
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意气风发地站在舞台上,撑起了宋唐乐队的第一场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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