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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V章第(2/2)页
深吸一口气,她再次扭头:“县丞大人日理万机,岂会有空管这丁点小事。依我看,我们便向裴师爷说明一二,再由他定夺。”
    “也好。”
    答应得这般快,不会是早就想好如此逃脱吧?宜悠狐疑的盯着他瞅瞅,良久,她只见到他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被她盯着,穆然心中却打起鼓。她平日不曾惧怕他面上疤痕,如今这又是何意?
    “到了。”
    跳下马,他跳下去平复心绪,而后双手张开,试图将她托举下来。
    宜悠收起打量的目光,前世她虽与此人有婚约,但只见过两面。重生后相处多了,最初那点尴尬也褪去。
    腋窝被他大掌支撑,牢牢落在地上,她已是彻底回过神来:此人狡猾如狐也好,老实忠厚也罢,他总与自家无害。且如今目的达成,她得快些找到那账册才好。
    “夫人,门外穆衙役与二丫一同来了。”
    春妈妈打开帘子,急匆匆的报信。程氏晚娘脸拉长一截,因为一宿没睡好而脸色青黑。
    “沈二夫人,我奉县丞之命,来清查沈家账册。”
    “官爷好兴致,清查都不往带红颜知己。”
    宜悠端着笑容,却不防程氏乍然走到跟前。怨毒的眼神,青黑的眼眶,乍一看倒像那话本中的黑山老妖。
    一个哆嗦,她向后退,刚好碰到穆然胸膛。堪堪稳住自己,她也回过神来。
    程氏走到如今,她该高兴才是。
    “无理取闹,出言辱没官差,当被张嘴。不过念在沈二夫人突逢变故,心情不愉,穆大哥,今日之事要不就算了。”
    穆然点头,不置可否,程氏气节。如今她算是明白,过往那些阴谋算计,在官家面前压根就不值一提。
    “差爷想查,那请便。此处乃是沈家私宅,无关人等不得进入。”
    宜悠环胸:“今日我还真不是那无关人等,春妈妈,你且将二叔公及沈家几位爷喊来,我这有件沈家积年大事,要与众人言明。”
    说完她迈进门槛:“我虽无官身,但此来乃是奉县丞之命,协助官差调查。”
    穆然见她避重就轻,也适时躬身相邀。
    “恭敬不如从命,此次前来乃是公差,不劳沈二夫人盛情款待。春妈妈,既然祖宅无事,你还不快去请人。”
    自打这二人挪用沈家米面私开粮行被捅出来之后,沈家祖宅便冷清许多。春妈妈一走,如今宅子内只余程氏一人。
    宜悠由穆然护着,先扫一遍书房。不出所料,连带暗阁中都没那本账册。她自不会怀疑沈福爱所言,倒不是多相信她,而是沈程两家交易,她也曾听说一二。
    “究竟会在哪里?”
    宜悠有些着急,眼看沈家人就要到来,若是拿不出账册,只得去挖那棺木。可空口无凭,她如何请动这些人,为她去挖那棺木。
    “你先别急,老夫人长于战乱,自幼没这般宽裕。或许,她没有将东西往书房放的习惯。”
    穆然一席话却是提醒了她,账册虽是沈福海所记,但最终经手人却是老太太。前世老太太,最爱往何处放东西?
    “走,去西边。”
    揪起穆然袖子,她一把推开阻拦的程氏,来到老太太房间。三两步走到一雕花箱笼前,看着上面的锁,她越发笃定。
    “可否打开?”
    “钥匙在娘身上。”
    自发忽略程氏得意的脸色,她看向穆然。后者自怀中掏出一根细铁丝,如她所看话本中那般,转两圈,咔嗒一声打开。
    满室光辉晃花了宜悠的眼,上面一层,全是婴儿拳头大小的银锭。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掀起红布,她顺手将一块银子扔到程氏脚下。后者赶忙捡起,而后往这边扑。
    宜悠一拉箱子,程氏扑空,整个人蹲在那些银锭上。翻出一众细软,果然在箱底,她找到一本被红绸包裹的册子。
    打开一看,她不禁乐了。沈福海过日子仔细,她自是知道,可她从未想到,他竟是仔细到这般程度。
    “先天十年腊月十八,麦子壹佰壹拾贰斤、猪一头,经日升粮铺交由程元。”
    先天乃是今上继位后年号,程元正是程家长子,沈福爱夫君,后面附一红手印,当是出自此人之手。
    “先天十一年二月二,糯米贰拾斤、切糕十笼、棉布六匹,经日升粮铺交由程元。”
    后面同样附一红手印
    而后密密麻麻半册,交换物件或多或少,一针一线均记录在册。
    宜悠交于穆然:“看,齐活。”
    “大中午插秧,都叫到这儿来做什么?”
    外面传来二叔公中气十足的声音,宜悠迈出门槛:“当然是我来,跟你们说些沈家隐秘之事。”
    二叔公后面跟着几位汉子,见到宜悠皆面色不善。她自是明白,此时多数人身上宗族意识极强。她既除族,便比不得沈福海这沈家之人。
    “你们且看。”
    递过账册,她向右一步拦住程氏。
    “莫要信这死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事关起门来好好说。”
    宜悠失笑,见她怨毒的眼神,想起前世今生之仇,突然心生一计。
    “沈二夫人这般着急,定是知道些什么。也是,女生外向者毕竟少数,这些年,你可是为程家鞠躬尽瘁。几个月前我家卖包子,抢了程家一丁点生意,你便使出那等毒计。”
    虽然老太太不识字,但沈家男儿多数认识几个大字。几颗脑袋凑在一处,扫一眼账册,眼刀便刮向这边。
    “你们还有所不知,沈福爱出嫁当年,程沈两家是否于田地有过争端?”
    “确有此事,难不成?”
    未等她言明,怀疑之声便不绝于耳。
    “我就说那地,应该是咱们沈家的。”
    “当年娘和二哥一口咬定,又有程家祖坟挖出来,谁还敢再多说话?”
    宜悠清清嗓子:“我自沈福爱处得知,当年为平息沈家兄妹之事,沈老夫人连夜将那墓碑换掉。”
    “还有这等事?”
    “当年老夫人留了一手,据传那坟墓中,藏着过世的沈老太爷几样东西。”
    “当真如此?”
    宜悠无所谓的笑笑:“我已被沈家除名,此时说谎,能与我有何好处?”
    沈福江当即剁地,掩面悲泣:“我的亲爹啊,娘将你的遗物埋入程家坟茔,这是让你死了也不得安生!”
    见老大出声,老五沈福瑞也接上:“挖了那坟,看程家还有什么话好说。哥,我们不能委屈了爹,这事怎么都能找回来。”
    沈福祥不在,剩余沈家老三这些年懦弱惯了,此刻竟是当不了主,只讷讷的看向二叔。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二叔公面色凝重,简单的八个字,为此争端定下结果。
    大越人极为注重婚丧嫁娶,是以坟茔外面虽粗糙,里面却别有洞天。
    正值中午,田间人少,沈家老大老五两人赤膊上阵,没多久便挖出一青砖砌成的外墙。
    等程家人闻声而来时,棺材盖刚好被开启。宜悠大着胆子往下看,古旧的烟斗旁边,躺着一具娇小的尸骨。
    十年过去,尸骨上的衣物早已化作尘埃。突然,她眼尖的看到稍显青黑的尸骨脚趾上多出来的那一指。
    “这……”
    未等她问出口,沈福瑞已是嚎啕大哭:“娘,你怎么在这儿!”
    沈福江也红了眼眶:“二叔,右脚天生六指,这一定是我娘。你看她骨头黑着,果然是被人毒死。我娘一世为人清清白白,没曾想到死竟进了别家的坟。”
    前来的程元耷拉下眼角,心中暗骂。姑姑塞给他个破鞋也就罢了,竟还将这天生六指的姨娘塞到坟里,这可不给他找事?
    宜悠退后一步,她当真不知,阴差阳错间,这里竟能发现柳姨奶奶尸骨。天生六指虽是私密之事,但如她生辰八字般,该知晓的人总不会忘却。
    至此她已完全放心,事实俱在,沈福海这辈子怕是都别想出来。
    “二丫,大伯和五叔多谢你。”
    宜悠将帕子递过去,没再强调自己已改名。虽不是顶亲的叔伯,但此二人踏踏实实,全无贪婪之心。比起沈福海亲兄弟几个,他们倒更像她亲戚。
    “都是长辈,如此这般真是折煞我。只是如今,宜悠还有个不情之请,烦请二叔公要回沈福爱嫁妆,对其女照看一二。”
    “英姐儿这段时日本就住在我家,都是亲戚,这自不用你提。”
    至此宜悠总算放心,其后之事,自会由愤怒的沈家族人去办。
    果然稍后一切便在她预料之中。
    云州富庶,盖因沃野千里降水充沛,风调雨顺之年必会丰收。田地是农家命脉,一口气五百亩,实在激起了沈家全体人的愤怒。
    再无人护着沈福海,他奸淫幼妹,毒害庶母,其罪已经不是当诛可论。在县丞判处秋决后,二叔公做主,开宗祠将其逐出沈家。
    倒是老太太,因毒害庶母之人乃是沈福海,堪堪逃过一劫。
    作者有话要说:彻底完工,下章开新副本。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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