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晓月残第(2/2)页
伴着马鼻咈哧,一阵马蹄得得、塌车毂毂的嘈杂声,沈南宝终于长透了一口气,对风月道:“我瞧着这天黑压压的,少不得又是倾盆大雨。你等会儿回去,找季管事要些艾草,拿到屋子里熏一熏。”
这话撂下,等来的是一句低沉的、深洄的嗓音,“沈南宝。”
沈南宝又被针刺了一般,身子一僵。
她煞白了脸,缓缓转过头。
陈方彦那张脸近在咫尺,以至于她清楚的看见了他眼底的狂风骤雨,就如同这天,呼呼的悲号,一阵紧似一阵的,天昏地暗压将下来
沈南宝一怔,仿若蹈在了崖边,忍不住的心悸,忍不住的颤栗。
她想要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可是手不听她的使唤,剧烈颤抖着,像要将她筋骨蹎碎般。
可是她的嘴还强犟着,“陈大人您怎么跟过来了”
陈方彦眼沉了下来,“沈南宝,你知道我为什么跟过来。”
砰訇一道惊雷撕裂了苍穹,青的、紫的、白的光,闪烁在陈方彦脸上,忽明忽暗。
沈南宝忍不住后退。
可是能退到哪里
她能一辈子不出府,他却有的是办法让她出府
檐角铁马豁剌剌乱转,小小的,单调的声响,倾倒在沈南宝耳朵里,却仿佛一片喧声,在她心里扩大、扩大,然后胀裂,从她心尖儿撕开一条口。
前世所有的愤恨,都从这里涌了出来
沈南宝定住脚,恨然望住他,“对我知道”
空旷的弄道里,空无所有,只有风,扫过来又扫过去,她在这样凄号的风声里,嗓音嘶哑,“所以我要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沉默。
久久的沉默。
风声却越来越急,越来越紧。
沈南宝闭上眼,“陈方彦,从前的事我不想再去想了,我也不想报仇,所以,你也别来缠着我了,你什么都得到了不是吗”
“对不起。”
沈南宝怔了一怔,赫然睁开眼看他。
疾风飒飒,吹得檐下灯笼摇摇曳曳,烛光破碎,零星一点的芒就这么掉进了陈方彦的眼里,流光溢彩的,仿佛盈满的泪眼,仿佛他在哭。
不是的。
他的双肩微微颤动,眼泪一颗一颗砸在领褖上。
他真的在哭。
沈南宝骇住了。
她看着这个总是理智的陈方彦。
看着这个总是选择对自己最好的陈方彦。
他正在无所顾忌的哭。
在这个被他用一盏毒茶葬送前世的她的面前哭。
沈南宝不明白,方寸大乱地后退。
他紧跟上来,狂风呼啸,从耳畔剧烈的梭过。他这一次终于、终于擎住了她的肩膀
他哽咽,“对不起,沈南宝,我不知道那盏茶是有毒的。”
沈南宝一怔,很快笑了,“陈方彦,你觉得我那么蠢么过去了那么久,记不得你在我死之前是怎么对的我记得不你是怎么在芸小娘房里夜夜笙歌的记不得你又是怎么一脸冷漠的把那盏茶捧到我跟前陈方彦,你别想着再欺骗我了我不是,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心一意,眼里只有你的沈南宝了”
她以为说出这样的话,他会有短暂的错愕,然后原形毕露,和她怒骂起来。
可是没有。
他没有。
他只是哭得更厉害了,是无声的那种。
沈南宝心头被什么撞了一下,就听到他道:“我从没有和芸小娘有过夫妻之事,那些小娘子收进府上只是为了做出冷落你的假象,那个时候萧逸宸、官家,还有皇后都盯住你了,甚至皇后还派了人来暗刺你,我害怕,我怕万一那一日我被调任驻守陇右道,孤守在京畿的你怎么办我不敢想,所以我想着让你假死,借口逃脱京畿,可是,那杯茶,那杯茶被人真的下了毒。”
“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
“沈南宝,我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是你。”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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