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沉眠第(2/2)页
丧子,至这般年岁,此乃平生第一次于人前失态落泪。
半晌,他艰难地闭上眼睛,声音悲颤:“我便知道她是不愿让我亲见她离去,才寻了借口去了别庄。”
严明静静立在一旁,片刻后,朝那发髻花白的老人深深施礼:“雪昔说,令公本就不信所谓冲喜之说,此番不过是为成全我们二人容济感激不尽。”
姜正辅站在那里,未有回应。
他拿着那封信笺,转过身,步履迟缓地走向了昏暗的书房中。
一贯镇定沉稳,不知经了多少大风大浪的姜令公,甚至无法亲自料理女儿的后事。
严明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将布置好的喜堂撤去,改换为了灵堂。
此举遭到了姜氏族人的声讨与奚落
“分明还未拜堂,这亲事便做不得数,一个外人,岂能插手我姜氏家事”
“什么甘心为昔儿冲喜,果真有那般痴情,又岂会在昔儿离去之后,尚有如此心力行如此大包大揽之举”
严明对此充耳不闻。
姜正辅听闻此事,吩咐了管事,以“灵前扰了昔儿清净”为由,将一应族人轰出了府去。
次日,衡玉登门吊唁,于灵堂内待了许久。
裴家一贯以姜正辅马首是瞻,裴无双曾听衡玉提起过严军医与姜家姑娘之事,因此也跟着家中舅母一同过来吊唁。
看到了在旁守灵的严明,裴无双并未表现出与之相识之色。
阿衡告诉过她,严军医为了替姜家姑娘冲喜,改换了身份。
萧牧也差了印海前来定北侯府虽与姜正辅不睦,但官场如此,凡事都有礼俗规矩需要遵循,此举便也不算醒目。
印海念了句佛,对严明道了句“节哀”。
裴无双的视线穿过吊唁的人群,看向了他。
印海有所察觉,转头看去,便撞上了那道目光。
姜正辅的身份摆在此处,前来吊唁者颇多,二人隔着熙攘人群对望着,女孩子微红的眼睛有着不同于往日的安静。
这份安静里,似乎第一次有了对生死相隔的思索。
铜盆里燃着纸钱烧料,棺前香雾袅袅,二人于朦胧间对视良久。
衡玉离开姜府前,女使青衿将另一封信交予了她。
在回家的马车里,衡玉打开了信细读。
信上多是对她的谢意及祝愿,字里行间,温柔暖善。
当真是一个温善到骨子里的女孩子。
衡玉不觉间湿润了眼睫。
古来有关生死二字,总有诸多和解的道理,其中总是满含禅意真谛。
可身为俗人,总是难以真正看破。
她与姜雪昔相识短短时日,尚且如此,更遑论是其真正的身边之人了
姜家姑娘下葬前夕,姜正辅便病下了。
这一病久久难愈,一连十日余,早朝之上百官都未能得见姜令公身影。
几名亲近的心腹前来探望,见得那倏然染上了沉寂老态的令公,皆心生不安。
因此,朝中各派暗下难免起了些异样的声音,而又因姜正辅无后,以姜氏为首牢不可破的士族势力分布,便隐隐有动摇之象。
晚年丧女,孤身一人,故叫人唏嘘同情。
然而人情归人情,朝堂为朝堂。
东宫里的数位幕僚不止一次在吉南弦面前表露过看法皆认为姜正辅于此时病倒,实为一桩利事。
若对方就此一蹶不振,趁此时机,东宫一派便大有施为之地。
除此之外,东宫近日亦在为另一件事做着准备。
“太子妃这个时候要办诞辰宴”宁玉听闻此事,有些吃惊,压低了声音道:“小玉儿,上回你和阿兄不是说圣人中风,已是动弹不得了吗”
衡玉将诞辰宴的请柬合上,道:“此时诸国使臣都在京中,此前是圣人自己放出去的话,要大贺千秋节如今这般局面,南境又起了乱事,皇室已是最忌露出颓态,所以太子妃这诞辰宴,哪怕是为给那些人看,也是非办不可的。”
太子妃的诞辰宴,定在了五日之后。
接下来数日,太子妃常是从早忙到晚间。
虽说并称不上是如何大办,但因此番参宴之人与往年大有不同,诸多细节免不得皆要一再仔细。
直到诞辰宴前夕,一切才总算大致敲定。
思及明日便是太子妃生辰,太子特意挤出空闲,与妻子共进晚食,嘉仪郡主也在旁陪同。
丈夫与女儿在侧,太子妃心情自是颇好。
然而饭用到一半,近日晨起之际那时有时无的不适之感,却忽地加重许多。
“阿娘怎么了”嘉仪郡主见母亲面色不对,以手轻按住了胸口,不由地问。
太子放下双箸:“滢滢可是哪里不适”
太子妃强压下胃中翻腾:“臣妾无妨。”
“可是近来太过操劳之故还是请个医官来看一看为好”太子说着,便吩咐了宫娥去请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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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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