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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偶回首往事似烟云(上)第(2/2)页
哈牟娑落岛地势北陡南缓,故而村落皆在南面,而腹地峰岭多聚于北。两人越往前行,则越是崎岖陡峭,又无村落补给,更是费时旷日。期间偶遇林中野居的僬民,见了荆石模样,俱是惊奇万分,上前攀话。

    这等散居者本来是野性难拘,方才出来餐风露宿,更不懂内陆官话,便全赖骨儿碗从中翻译。荆石在旁静听,因先前数日留村,对僬侥国语颇多讨教于废舟,竟也能听懂七成。

    如是北行周游,转眼过去半月。山中林木萧瑟,霜风肃杀,刮面时隐隐生疼。两人一番辛苦,好赖是将外围山麓粗略走遍。如此绕着深山绝峰兜了一圈,眼看将近东泉村地界。

    这日晨起,骨儿碗自树上醒来,低头不见吊床上荆石。到处寻觅,方见对方坐于林中,身前正对一树桩,上置大张竹纸,手中握了小笔,凝神往纸上涂绘。观其笔锋捭阖,并非写字撰文,倒似在绘画何物。

    骨儿碗撞见此景,登时来了兴头,悄没声溜下树来,提足往荆石身后蹑步。

    他走到近处,瞧见荆石手中握一竹笔,通体青翠,长粗皆近尾指,大异陆中写字的毛锥毫笔。小巧有余,方便不足,若用以书法丹青,未免太难驭力,难得施出好字好画。而荆石执笔手法亦与寻常不同,并非竖笔悬腕,乃以拇指、食指、中指握管,腕靠于桩,侧笔慢慢在纸上划线。

    他虽埋首绘图,也未浑然忘我,一听身后踩踏落叶之声,当即停了笔头,转头看向骨儿碗道:“何事”

    骨儿碗身为僬侥野民,虽学得内陆官话,识字写文的本事却甚稀松,更遑论丹青之道。此刻见荆石以三指运一小笔,亦不觉如何稀奇,只探头探脑道:“荆官儿,你清早不睡,却在画甚玩意儿”

    荆石也无遮掩之意,稍稍侧过身子,让骨儿碗上前瞧个明白。但见那桩头的竹纸上画得圈圈圆圆,细致清楚,然而非花非鸟,浑不似个像样的物件。

    骨儿碗将脑袋左摆右歪,也未琢磨出此图原物,不禁搔首道:“新官儿这是画得鬼脸儿”

    荆石道:“是地图。”伸手在纸右边某处点道:“这是我们现在所处。这是东泉,这是牧场。”如此连指十数次,皆是他们沿途所经之处。

    骨儿碗毕竟久居岛上,初时未解其中门道,一经荆石指点,当即悟得关窍,对图比照,啧啧称奇,俄而指着图中一截虚线道:“新官儿,你这画得一圈一圈,又是何意此地又无水源,这道道画得恁也碍眼。”

    荆石抬目看了看他所指线络,略微笑笑道:“这是高线,断线越密,便是地势越陡。我现下不过画张草图,标得几处高地,是以你看不懂。”

    骨儿碗歪首再看,仍觉晕晕乎乎,咋舌道:“你陆人画张地图,也恁多讲究,看着忒也劳累。”

    荆石摇头道:“此法是我养父所传,并非陆人都如此绘舆。我生平所见,似独他一人如此作图。”

    骨儿碗道:“你父却是个怪人。”歪头瞧得一阵荆石作画,又忍不住拿棍戳他道:“新官儿,你陆上之人,不从水生,却打人肚子里出来,岂不挤得慌那是怎生回事,你且与我说说。”

    荆石看他一眼道:“我也不曾生过,如何知道”

    骨儿碗道:“你今不生,日后也要生得,岂不当早些打听打听你既有爹,那便有娘,寻娘一问便知。”

    荆石听他言语天真,百无禁忌,一时亦不能对,俄而才道:“我自小遭父母所弃,不知身世,是养父抚育。他亦终身不娶,未有偶伴。”

    骨儿碗一听此言,大是失望,又道:“那你养爹是甚模样”

    荆石道:“也无甚可说。他是个乡间隐士,以往似曾做过些学问,后来便只躬耕田园,很少言语。我刚满六岁时,他身上重病发作去世了。”

    骨儿碗本来意头甚高,听得荆石所言,却将毛爪搁在荆石膝头,拍得几拍,似有安慰之意。再同荆石言语,却多几分规矩,小心翼翼道:“新官儿,这般说来,你虽是陆人,却是自个儿长大的,倒也跟俺岛上没甚不同。”

    荆石却摇首道:“也非如此。我虽少年失怙,又逢一场大难,幸遇南海修士相助,方免遭人杀害。其后迁至外地居住,也多得一户人家照拂。若无这般侥幸,今日当不在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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