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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里孤坟话凄凉第(2/2)页
个胆小鬼,不太敢去面对这些,不想杀人,更不想看着熟悉或者陌生的人死在我面前可是兴许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瞧瞧,反而是不在江湖之中随波逐流的读书人最懂江湖,说出来的话经得住琢磨,身不由己,命也不由己,你说,公子爷是不是得梗着脖子争一争,才好”

    风吹过野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陈无双侧着耳朵像是在听什么,手上的黄土混着泪痕抹花了脸,看起来既滑稽又狼狈,像是个穿着戏袍的落魄乞丐,以往在京都遇上这样的人,公子爷高兴了就拉着一起去花船喝酒听曲,不高兴了就踹两脚扔下几两银子,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是这样的形象。

    静了一阵,年轻镇国公好像真在谷雨坟前的风里听到了什么,脏兮兮的脸上逐渐漾起笑容,“你也觉得该争一争我本来没有什么志向的,就想靠着镇国公府司天监的威风,安安心心在京都城当个混吃等死的膏粱纨绔,多好啊是不是,可惜师伯老了,师傅也老了,那座观星楼快要靠不住了,我又使性子撕了景祯皇帝的圣旨,想来朝堂也好京都也好,都容不下我了,咱们是得要争一争的。”

    环顾四周,凄凄楚楚。

    陈无双回头叫了声薛大哥,薛山颤声答应着走上前坐下,想伸手去摸墓碑上谷雨的名字又不敢,老茧厚重的手微微颤抖着悬在半空,好像那两个字在遥不可及的天涯海角,穷尽毕生之力都难以企及,最终还是放弃,又拿出一个酒囊对着嘴就倒,整整三斤酒劲奇大的烧刀子,一半落入口中浇在心头,一半顺着嘴角洒在坟前。

    薛山这才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镇国公,我还是想叫你陈兄弟。陈兄弟,谷雨她她说不祝你前程远大,也不祝你有朝一日成就五境。她只愿你每一顿饭都吃得应口,每一晚上都睡得踏实,愿你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能对墨莉姑娘心意,听到的每一句评价都不是骂你不堪造就”

    女子心思细腻,墨莉听得泪如连绵秋雨。

    “谷雨还说,她从小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跟你出京的那七千里路是她最快活的日子。她不叫谷雨,谷雨是那柄佩剑的名字,司天监以后还会有新的谷雨,让陈兄弟不要太过伤怀。”薛山垂着头,擅做主张,替谷雨补上那天在城墙上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

    陈无双是笑着听的,柔声道:“薛大哥,这里太冷了,一年十二个月里有七八个月下雪,谷雨不该把家安在这种地方。带她去云州吧,百花山庄建起来,谷雨都没去看过一眼,就把她葬在浣花溪边最好,我知道,她是喜欢那里的。”

    少年最后抓起两把黄土,用蟒袍下摆兜着站起身来,笑得很好看:“谷雨,那道城墙上景致没什么看头,公子爷还是想跟墨莉在你成亲的地方成婚,你说好不好或许不会太久吧,到时候你要是还没找到个可以投胎的好人家,记得来喝公子爷一杯喜酒,只要是下雨,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而后转过头面朝薛山,情真意切嘱咐道:“薛大哥,我猜到你心里是怎么想,你要是那么做,谷雨怎么能安心好好活着,不要留在这里了,明日就启程,带着谷雨去云州百花山庄,那里也有一座观星楼,是谷雨的家,也是你的家。”

    薛山默然不语,继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兜着一抔黄土的年轻镇国公腰间长剑突然出鞘,焦骨牡丹在身前盘旋一圈,青光陡然在四顾无人的旷野中盛放,凛冽剑气凝成一柄高达四五丈的青色巨剑,伤势未愈强运真气,脸色有些苍白的陈无双笑了声,他想用这种方式为谷雨送行,送她魂灵南下,送她此去云州。

    一里之外,立春跟大寒站在野草丛中看向那柄青色巨剑,终于得偿所愿摸过黑虎的少年问道:“你说,谷雨的命是好还是不好。”立春摇摇头,心底慨叹,生于乱世哪有命好命不好的说法,强如十二品当世剑仙苏昆仑,还不是一样在万丈红尘里打滚

    大寒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立春会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认真想了想,又问:“你说,要是这位撕毁圣旨的新任楼主大人以后不忠于大周,咱们这些人怎么办”

    这回立春不可能再不回答了,眉头一蹙,肃声道:“司天监二十四剑侍,从来只忠于能把观星楼扛在肩上、能把天下百姓当回子事情的楼主大人,不是忠于大周皇室,更不是忠于那身蟒袍。可话要是说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

    大寒没听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诧异道;“哦”

    立春仰起头看向天上时隐时现的月亮,在雍州待久了,总觉得北境的月亮比天底下任何地方都好看,“我刚到雍州举目无亲的时候,一个开棺材铺的老头跟我说,生而为人跟世间打交道,别管他是上界仙人还是漠北妖族,是人也好是狗也好,就看他如何对你。他如何对你,你便如何对他,这就错不了了。咱们这位公子爷,是个好人。”

    大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撇嘴吐了口唾沫,不忿道:“可他刚才骂我是笨蛋”

    在雷鼓营里习惯板着脸的立春,笑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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