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钱兴回京的第一壶酒第(2/2)页
李济安手里的折扇微微一顿,用眼神制止了身旁两名同伴想要站起来说话的举动,温和笑着摆摆手,轻声道:“伙计,天热心烦,拿些冰镇梅子汤来,捡着拿手的小菜端来,再要两壶好酒。”
那收了银子却没办好事情的伙计如蒙大赦,拿肩上搭着的手巾抹了把汗,点头哈腰答应着往楼梯处走去,下楼时偏头看了钱兴一眼,嘀咕着难道是看走眼了,刚才怎么觉着那像是穿了一身孝衣的胖子身上,好像有江湖修士高人常说的杀气
钱兴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吃肉喝酒,拴在酒肆门外的那匹老马,有些躁动不安。
另外两个书生犹自愤愤不平地指桑骂槐,话里话外故意露出李济安的名号和身份,国子监祭酒大人的得意弟子在整个京都士子圈里都名声响亮,不少人都恭维他是凤凰非梧桐不栖,就等有十拿九稳把握的时候去参加科考,不出意外的话三年之后的状元郎就会姓李,而后再有长辈余荫和恩师大人的照拂,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连一些在大周朝堂排得上号的门庭都有意无意招揽他,近些日子更是连太子殿下东宫的门客都开始邀他饮宴,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胖子如果识相,能乖乖让开位置最好。
可惜,那像是家里死了长辈的胖子听在耳里,仍是无动于衷。
扭头看着窗外的钱副统领小口喝着不值太多钱的浊酒,有些羡慕自己骑来的那匹老马,至少它有能扫去烦人苍蝇的长尾,而他,只有一柄刀。
李济安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几眼,朝堂自古以紫为贵,且谁都知道司天监弟子喜穿白衣,因此京都里的百姓或是贵人,除了家中有丧事不得已而戴孝的之外,很少有人愿意穿白衣,偶尔能见到的几个多半也都是头一回来京都的外乡人,尤其是仰慕剑气沛青冥的江湖游侠儿,那胖子听了他的名号还能坐得住,要么是为了面子死撑,要么是真的压根就不把他李济安当回事。
另外两个书生见说了半天都收效甚微,也就悻悻住了口,等伙计上了酒菜,隔壁几桌喝酒的人都在低声讨论雍州、凉州以及南疆,李济安静静听了一阵子,忽然合上折扇端起酒杯,缓缓道:“诸位都是读书人,酒后还是莫谈国事的好,陛下雄才大略、首辅杨公老成谋国,自有应对之策。”
二楼上静了一静。
“李兄是祭酒大人爱徒,想来是比我等知道的更多些”
钱兴仍是朝向窗外,可眼角余光注意到,开口说话的是离他最近一张桌子上的人,单论年纪的话做李济安的叔父辈都足够,却还恬不知耻地谄媚称呼对方为李兄,好像能借机跟那才名不小的年轻人说几句话都是荣耀。
李济安摇了摇头,浅浅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拿白瓷碗舀了一碗冰镇梅子汤,不动声色道:“李某并非是知道的比诸位多,此事但凡往深处想想,就不难揣测朝堂穿紫的诸公心思。北境边军自古就是二十万,不久前陛下有旨,允谢贼扩兵至三十七万,雍州能短时间内再凑出这多出来的十七万将士都不容易,传言中陈兵凉州边境的五十万大军,不出意料,是谢贼自壮声势的诈称罢了。可同样在雍州任过大都督的天策大将军郭奉平麾下,是实打实从各州调来的数十万兵力,纵然边军精锐的战力远非其余各州驻兵可比,再加上二皇子殿下辛苦磨砺出来的六万骑兵,谢贼之败近在眼前。”
说完这些,李济安自嘲地笑了声,摆手道:“惭愧,李某劝诸位莫谈国事,自己倒说了些不该说的,就此打住,就此打住。北境南疆,都不该是咱们这些没有官身的读书人该置喙的,但是天子脚下若有不忠不孝之辈妄图兴风作浪,李某便不肯饶他。”
钱兴咧了咧嘴,瞧瞧,到底是读书人,有眼力劲,这么快就说到了正题。
李济安仰头喝了半碗酸甜可口的梅子汤,放下碗环视四周,一提到不忠不孝这四个字,整个酒肆的二楼顿时群情激愤,陈无双把流香江上的当红花魁娶回镇国公府做妾室,看着眼红的人最多私下底嫉妒地骂几句,可他竟然敢对堂堂正三品一州都督的爱女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这就相当于自己将把柄交到了旁人手里,墙倒众人推,谁也怨不得了。
“哼,那陈无双自小就不是个东西,偏偏就得了司天监仲平先生器重,先不说楚州都督黄大人家的爱女如何,也不说他几年前就在流香江的花船上打过皇子殿下,单说他居然敢撕毁圣旨、谮穿蟒袍回京,这就是够杀头的大罪,此风不正,京都以后还能有我等读书人说话的地方吗”
李济安身旁的一个浓眉书生看向隔壁桌说话的人,恨恨一拍桌子,正色道:“我辈读书人重仁重义,说到底都是心中有个礼字,为人处世约束自己,处处不可逾矩,那陈无双桩桩件件,无异于是在践踏圣贤文章,是可忍孰不可忍”
钱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重,晃了晃酒壶,里面大概还有四两酒,那就耐住性子再听几句。
以前三爷就教诲过,做事啊,一急不如一缓。
李济安见窗边的胖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逐渐也就打消了藏在眼底的疑虑,听着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盏茶时间,才再度出声道:“撕毁圣旨、谮穿蟒袍,自有大周律例等着他,我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少说为妙。但得了探花郎头衔的陈无双已经能算是半个读书人,竟然还做出玷污黄家小姐清白的肮脏事情来,李某便第一个不能容他李某决定,要召集京都士子去宫门外请旨,以布衣身份上书陛下,此獠不除,我辈读书人愧与之同处青天之下”
二楼上顿时一片附和之声,只有钱兴笑着喝酒,眼神越发冰冷。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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