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颓丧第(2/2)页
资金耽搁,没想到这次如此快。
“流寇东进,本官还不能回安庆,杨学诗既然任武学教授,让他代本官去参加,武学也是很重要的。”
“我分明是分到武学的,怎地变成了潜山的墩堡训导”
“武学的训导空缺已满了,有举荐信也不行。”安庆守备署后院直房书队的一个书手头也没抬,将一张纸扔回到桌案另一边,纸张卷动着飘飞,落在吴达财的面前。
吴达财养了几个月的伤,身形有些臃肿,脸长圆了一些,但气色并不太好,显得有些蜡黄。
他对书手小心的道,“这位先生再帮忙看看,我是百总受伤的,上次王把总说了,安排我去武学正合适,那里缺我这样当过百总的训导。”
“又不是王把总说了就算,他只能举荐,他写的举荐信多了,到底选谁去,那是总文书官、兵房司吏、总镇抚官、承发房一起定的,你们王把总也知道没选你去武学,你当那么容易呢。”那书手略微抬头瞟了吴达财的拐杖,冷冷的继续道,“人家武学也是要出操、演练的,演练你懂不懂,一天从怀宁走到望江,你这副样子,去了武学是能跑还是能跳。”
吴达财脸色阵红阵白,从怀里费力的拿出一张纸来,降低声调道,“这是我的夜校识字证,武学里面也要学识字的,我能教军律、操典”
那书手终于抬起头白了他一眼,“教识字自然有文书官去,认得二三百个字就以为自个是读书人了不成知道不知道文书官干啥的,谁都能当的么,我看你就是不知道,不然干不出来那种事。”
吴达财尽量控制着声音道,“庞大人说了要论功的,我是定的奇功,怎生安排去了墩堡。”
“庞大人说的论功是军中升迁,你都不在营伍里了怎生论功,再者也没说奇功就非得去哪儿,谁叫你受伤重来得晚,到处都等着用人,总不成把官位专给你一人留着。你现下来的,现在最好的去处就是潜山墩堡,限七月初九到任,你不去就当不要安置了。”
“能让我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去处”
那书手停下笔不耐烦的盯着他,“吴达财你当这里是买菜还挑拣呢出缺文册都是军机,由得你想看就看。自己真不知道咋地,就你干的那些事,除了第二司就没人愿意要你,如今你断了腿,能安排个墩堡已经是户房开恩了。我这边忙着呢,你要说别要在我这儿说,这是总文书官侯先生定下来的,要说跟侯先生说去。”
书手说完不再理他,闷头不停的写字,吴达财呆了半晌,将那张举荐书和识字证叠好,小心的放回怀中,临要转头时看了一眼那书手,嘴巴张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什么,拄着拐杖出了门。
旁边就是总文书官的值房,吴达财犹豫片刻走到门前,里面有侯先生说话的声音,好像在跟工房的人说各司文书官的营房问题。
门那边还有一个人,看帽子是镇抚队的,手上拿着两张呈文纸,也是等着找侯先生的。吴达财低着头,等着里面说完了,他没敢和对面那个镇抚队的士兵争,继续在外边等候。
终于那士兵离开,吴达财正要进去,侯先生已经走出门来,吴达财连忙迎上,“侯先生好。”
侯先生骤见吴达财也愣了一下,随后留意到了他的拐杖,神色微微一动,很快又恢复了漠然的模样。吴达财有很多话要说,一时间却张不开口,侯先生盯了他一眼,摇摇头走了。
吴达财站在值房门前,周围的士兵军官走来走去,没有人理会他,仿佛他只是一座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吴达财才缓缓走出守备署,往枞阳门外走去,旁边校场上新兵操练的声震天,但又仿佛很远。
六月间的安庆闷热异常,吴达财走得吃力,背上的衣衫全被汗水浸透。或是今日站得久了些,断腿处不断传来疼痛,他口干舌燥,仍咬着牙一声不吭,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较场外走了一小段,周围开始落下稀疏的雨点,周围的行人摊贩早有预备,四散逃入周围店面之中躲避。
雨点很快变成了磅礴的大雨,吴达财没有去躲雨,他转头往较场内看了一眼,所有队列都在雨中继续操练,即便是声震天地的暴雨,也压不住士兵的嚎叫。吴达财呆呆看了片刻后顿了顿拐杖,掉头继续往枞阳门走去。
雨雾弥漫的青石长街上,只有吴达财仍在孤单的行走,一路到了枞阳门,他径自走入门洞,头顶上的暴雨顿时消失,轰轰的雨声在前后轰鸣,随着他的行走,在石板上留下连串的水滴,幽深的门洞中回响着拐杖柱地的声音。
从门洞穿出不久,顶着暴雨的吴达财终于到了自家门前,珠联般的雨水挂在房檐下,房门虚掩着,吴达财在门前又站了片刻,终于缓缓推开房门。
屋里到处漏下成串的水珠,女人正在手忙脚乱的调整容器接水,最重要的床铺上,已经摆了两个木盆一个水桶,仍有两处轻微漏水的地方,暂时就顾不上了,勉强能保住贵重的被褥。
儿子则拿了一个瓢,高举起要放在米柜上面。
吴达财松了拐杖,整个人颓然跌倒,女人听到动静回头,见到是浑身湿透的吴达财,赶紧过来扶他,“你怎地不寻个地方躲雨,人家医官说了不能伤风着凉。”
女人怎么拉也拉不动,见吴达财瘫着不说话,赶紧摇摇他道,“当家的你怎地了,分到武学了没有”
吴达财两眼呆呆的,淋湿的头发散了一些,就贴在他的额头上,仍有水流汩汩流下,过了好一会面无表情说道,“赞画司、文书官就是军职,不要断腿的,武学也是按军职给的饷,去了武学我就还是百总,领百总饷,五两一月啊,王增禄答应得好好的,哪知道就变了,变了,变去墩堡了。”
女人急道,“那他们为啥不给你去武学啊,你打仗把腿都断了,还当不得个武学怎地。他们为啥不认呢,这么不要脸。”
“我怎生知道为啥,王增禄为啥不去帮我争,老子啥都听他的,帮他好多忙,他就这么对老子。”吴达财突然暴怒的高声吼道,“是我打的车马河,我打跑闯塌天,占下的车马河镇子,杀了满地的流寇,马都缴了几百匹,定的是奇功奇功他姓候的说不认就不认了。”
儿子过来疑惑的看着父母,吴达财脑袋不停的摇晃着,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女人抱着吴达财哭起来,“当家的你是怎地了那武学咱们不去了,没银子我种地养你。”
四处滴落雨珠的房中,儿子伸出手在吴达财脑袋上轻轻摩挲着,吴达财伸手拉过儿子,他终于闭起嘴巴,把头埋在女人的臂弯里,在轰轰的暴雨声中放声大哭起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