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第(2/2)页
头看天色,阴霾的天幕下,星辰都似染上了乌沉沉的光泽,这天象委实诡异,不是有大灾,便是有大煞。
两人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等那老妖吸够了煞气,估计所有人都得遭殃。
等等,师兄的步伐怎么有些古怪,往东三步,又退回西侧,嘴上说要走,却迟迟留在阵前。
绝圣和弃智脑中白光一闪,师兄这是
他们既忐忑又兴奋,紧盯着蔺承佑的步伐,一动也不敢动。
蔺承佑趔趄了几步,不动声色看过去,绝圣和弃智微微点头,蔺承佑勉强稳住身形,提气往后一跃,落到了屋檐上。
他踏在瓦当上,笑着负手向前走:“枉你修炼数百年,只知在皮囊上下工夫,却不肯修炼修炼脑子。月灯阁是圣人筵飨进士之处,每年登科放榜之时,儒家的浩然之气,令天地为之一清。
“此剑虽是道家之物,但生来阴戾嗜血,用寻常的道家法子来压制它,只会适得其反,反倒是儒家的贤传圣经,或可涤清戾气。我师尊将九天玄剑供在月灯阁,正因为那是儒家圣地。”
他说得有板有眼,老妖细长的眼睛幽光闪过,终于坐不住了。
今晚是她成魔之日,只要捱到子时,一切都水到渠成,哪知蔺承佑这小子突然冒出来,屡屡误她大事。
她即将成魔,身上的血肉堪比麒肝凤髓,要招来群煞对付蔺承佑,必须以自身做饵,因此她明知会损伤本体,也毅然斫下一指。
从她将断指扎入土内那刻起,就引来了大批垂涎三尺的煞魅。
她一方面诱得众煞困住蔺承佑,另一方面利用蔺承佑牵制群煞,在两方斗得不可开交之际,她坐收渔翁之利大肆汲取煞物们的灵力。
汲取的越多,功力涨得越快,毋需等到子时,这些掠夺来的庞大煞气足以助她提前成魔。文網
还差一些火候,万万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离阵,但蔺承佑满腹奸计浑不似道家中人,他扯谎也就罢了,万一是真的,等他拿到九天玄剑回到此处,没准真能回天转日。
要不要出阵阻拦他她心中委决不下,银白色的月光下,紫衣少年踏在青色琉璃瓦上,衣袂如风往院外掠去。
绝圣和弃智暗中留意老妖的表情,因为拿捏不准她的反应,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捱了多久,老妖忽然哼笑起来:“我劝你少动花花肠子,别说区区一把破剑,就算把你师尊请来也奈何不了我。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设下的那个破煞结究竟能拦我多久在你回来之前,我能不能把你两个小师弟统统吃到腹中”
绝圣和弃智头皮一炸,这妖物不但不肯上当,还反过来拿他们要挟师兄。
蔺承佑的笑声远远飘来:“右边那个叫弃智,平日爱沐浴身上干净些,你若不嫌弃,不妨先吃他。”
老妖怔了怔。
两个小道童捂住嘴,嘤嘤哭起来。
众人这时已奔到院门口,杜夫人年纪大跑得最慢,滕玉意也因此落在了后头,听到蔺承佑这番话,她脚下一个踉跄。
蔺承佑分明在故弄玄虚,如果真有九天玄剑,哪会跟那老妖攀扯这么久。可惜不管蔺承佑怎样用言语激惹,老妖就是不肯出阵。
她扭头看向庭院,众煞被院落上方那张金网困住,一个个如无头苍蝇般在阵中乱撞,那些被蔺承佑烧毁的花草却似有了死而复生的迹象,一阵薰风吹过,焦枯的枝叶幻化出绚丽夺目的颜色。
老妖端坐在姹紫嫣红的花海中,身量又高大了好些。
滕玉意心中悚然,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景象,再想不出对策,定会生出天大的祸端。
她心生一计,低声说:“姨母,等一等。”
随即扬声道:“蔺世子,我有一件护身的法器,名曰翡翠剑,先前在林中被老妖奇袭,我正是用此剑砍下老妖的右爪,世子若不嫌弃,不妨拿去一用。”
她这话是专说给老妖听的,此剑颇为古怪,不见得愿受蔺承佑驱使,蔺承佑眼空四海,也未必肯用旁人的法器,但只要提起失去的右爪,必定戳中那老妖心肠。
她话音未落,便觉两道冷厉怨毒的视线投过来,滕玉意微露笑意,接着道:“别看这妖物猖狂,遇到此剑就不成了,身上皮肉就像烂泥一般,一削便是一大块,一削便是一大块”
她笑吟吟地,有意说得极慢,老妖眼睛里的怒火喷薄而出,像是恨不能把滕玉意身上的衣服烧出个洞。
夜色中墙头瓦当响了一下,蔺承佑果然极聪明,当即饶有兴味道:“竟有这等好物小娘子若是方便,扔与我瞧瞧。”
滕玉意套好剑鞘往房梁上掷去,蔺承佑捞到手中,原来是把三寸长的小剑,
月光下呈莹碧色,剑刃锋薄如叶片,抚之如冰,似玉而冷。
他见过无数绢彩珠璧,翡翠做的剑却是头一回见到,奇怪如此脆薄的材质,竟能经年不碎。
然而不等他细看,剑身上的光亮就不复莹透,像蒙上了一层灰雾,慢慢转为黯淡。
他不露声色用袍袖挡住老妖的视线,可惜了,居然是一件认主的法器,离了主人就跟普通的翡翠物件没什么两样,非但伤不到老妖,还会白白折损剑身。
他抬眼看院中那头戴冪篱的少女,夜色中亭亭而立,不见半点慌张之态。滕绍他见过几回,戍边守国的名将,此剑如此了得,多半是滕绍给女儿防身的。
可这小娘子不像会武功,哪怕把剑交还给她,凭她的身手也休想接近那妖物。
他瞬间改了主意,笑着点点头道:“好剑,好剑。月灯阁太远,小娘子此举直如雪中送炭。我捉过不少妖怪,但从没吃过妖怪肉,待我把它切成脍,正好拿来下酒。”
说着随手指了指门口的几名护卫:“你们到前头拿些醯羹,再取几壶松醪春来。”
这架势哪像在捉妖,倒像在王府的园子里举酒列膳,护卫心里虽然七上边戒备地瞪着老妖,一边缓缓后退,末了收好兵器,匆匆下去安排。
滕玉意道:“世子动手的时候,别忘了把它的左爪留给我。”
蔺承佑扬了扬下巴:“你也要拿它下酒么”
滕玉意摇摇头:“我早前得了它的右爪,想凑成一双。它皮糙肉厚,极难嚼动,我打算先放到瓮中腌制些日子,待肉软皮酥,再蘸了橙齑来吃。”
他二人有来有往,那旁若无人的口吻,简直把老妖视作下酒菜。
这下不只那老妖气得七窍生烟,连杜夫人和留下来的护卫都瞠目结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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