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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最倒霉的蒲公英第(2/2)页
的文学情思早已不知去向。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如果我是蒲公英,肯定跳起来给她一巴掌。问她为什么这样?熬了整整一个冬天好容易熬到开花时候了,却连个花也不让人家好好开,我蒲公英惹着谁了?为什么这样?
    是啊,为什么这样呢?我也想问。可我当然不能问,不敢问。一来这里不是我的校园,二来总觉得这不大像是一个人对一个陌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何况是一个男人对一位陌生女士。但我终于没有忍住:“这东西能吃吗?草坪有时是喷药的……”对方头也没抬,低声回答了一句。我没能听清,少顷,怏怏转身走开。
    隔一天再去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偌大草坪——连起来足有两个足球场加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几乎连一朵蒲公英都找不见了,蒲公英全军覆没,金黄色的图钉尽皆拔掉,深情的眸子了无形影。
    她为什么这样?她为什么必须这样?作为女性市民,难道她不知蒲公英是美的?不懂欣赏蒲公英的美?
    若是过去倒也罢了。比如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天灾人祸,休说蒲公英,连榆树钱、榆树皮都生吞活剥了。不信你听听莫言怎么说的好了。他这样说道:“我们就像一群饥饿的小狗,在村子中的大街小巷里嗅来嗅去,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许多在今天看来根本不能入口的东西,在当时却成了我们的美味。我们吃树上的叶子,树上的叶子吃光后,我们就吃树的皮;树皮吃光后,我们就啃树干。那时候我们村的树是地球上最倒霉的树,它们被我们啃得遍体鳞伤。”须知,这并非小说情节,而是莫言二OOO年三月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演讲。作为感同身受的同代人,我当然知道他说的句句属实。
    是的,那时我们村的树也是地球上最倒霉的树,遍体鳞伤,体无完肤。那有什么办法呢?较之树的生存权,毕竟人的生存权是第一位的。至于美,更无立足之地。我所不能理解和难以接受的是: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城里人基本吃什么有什么,不少人都吃出“三高”了,而大学校园草坪的蒲公英却成了地球上最倒霉的蒲公英!
    (014.4.19)(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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