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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格外冷的冬天第(1/2)页
我是一九六八年冬天初中毕业的。本应七月毕业,但时值“文革”,无所谓学制。甚至毕业都算不上。六五年上初中,六六年“文革”,勉强上了一年课,代数只学到一元二次方程就没了下次——那能叫初中毕业吗?然而我毕业了,毕业回家,回家去生产队(村)干活。记得那年冬天冷得格外狠,说撒尿成棍未免玄乎,但滴水成冰绝不含糊。没想到,比这更冷的冬天正在那里等我。
    十五六岁的我白天挥舞尖镐刨冻粪,晚饭后摸黑去生产队队部的大筒屋子开批斗会——批“地富反坏右”黑五类。批别人倒也罢了,问题是批的不是别人,批的是我爷爷,我亲爷爷。
    准确说来,批的不止我爷爷。记得那天大筒屋子南北两铺大坑坐满了人。正中间房梁吊着一个一百瓦灯泡,灯泡下放一张瘸腿桌子,桌旁坐着政治队长、贫协主任,要挨批的三个人在桌前站成一排。三人年龄都五六十岁,胸前都挂着一块小黑板,头上都戴尖顶纸糊高帽,黑板和高帽上用白粉笔或毛笔歪歪斜斜写着三人的名字(名字被大大打了个红╳)。爷爷个头高,站中间,罪名写的是“地主还乡团团长”。左侧谢二爷:“现行反革命分子”,右侧朱大爷:“国民党建军军长”。
    批斗会开始前政治队长高声念毛主席语录,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念罢不知何故,小学没毕业的他居然足够流利地背了两句毛主席诗词:“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批斗会先批我爷爷。红眼边贫协主任揭发说我爷爷枪法特准,曾一枪打下过两只野鸭子——“打鸭子都那么准,打人还能不准吗?快交待你打死过多少贫下中农!”爷爷分辨说自己只打野鸭不打人……“你还敢狡辩!还不认罪!”于是有人从后面按我爷爷的脖子叫他低头认罪。爷爷生性倔强,按一下他挺一下,死活不肯低头。这当口,坐在我身后的从县城一中高中毕业回来的小伙子突然举起拳头高喊:“打倒林××!”没等我回过神,他又喊道“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很多人随着他举拳高喊。有人捅我让我举拳。我没举拳,攥拳低头不动。地主夸爷爷活干得好我是听爷爷说过的,但那和当地主还乡团团长是两回事……
    这就是我初中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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