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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鞋也哭了第(2/2)页
早已熄火的火盆边缘……我不忍再看下去,每每把头缩进被窝。后来我搬去堂屋西边爷爷奶奶房间睡,虽然剪影看不见了,但半夜醒来会不时听到东屋传来母亲的咳嗽声。那是干咳,一声声仿佛从地洞深处传来,在万籁俱寂的小山村夜晚听起来格外清楚和揪心——从来没有什么声音让我那么持续地揪心,我睁大眼睛瞪着黑暗听着、听着……我为什么生两只脚、生两只非穿鞋不可的脚!
    后来到底买了一双棉鞋,我们叫“棉水乌拉”。“乌拉”大概同塞进鞋里取暖用的乌拉草有关,“棉水”想必是棉絮胶底防水之意。因是胶底,鞋底不如母亲做的鞋暖和。好在系带,密合程度好些,而且较为“时尚”。可惜没穿几天就没了——一次放学后上山拾柴,山上雪深,鞋壳进雪湿了。晚上睡觉前母亲把湿了的鞋放进灶门口烘烤。那时我正上初中,学校离家远,母亲要摸黑起来做早饭。结果点火时忘了灶门口的鞋,连同柴禾一起捅了进去,直到闻得一股橡胶味才想起。但鞋已烧焦了,不能穿了。母亲心疼得哭了,我也哭了,想必鞋也哭了……
    记忆中的再一双鞋同父亲的眼睛有关。当时我已初中毕业在生产队干活了。“棉水乌拉”也已过时,有人开始穿反毛皮鞋了。而我脚上仍是一双破旧的“棉水乌拉”。一天去镇里林场干活路上碰见迎面走来的父亲。不知为什么,差不多在几十米开外我就感觉他的眼睛盯着我的鞋,脚背明显觉出他的视线。我想他一定心想:儿子的鞋够破旧的了,他也不算小了,是不是该给他买双翻毛皮鞋……。实际上我也暗暗怀有那样的期待,但归终未能实现。一次我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他脱在炕下的鞋上:父亲的鞋也够破旧的了,况且他还在公社当干部。贫寒中的父子,贫寒中的母亲,鞋!
    再后来我用生产队为我去林场打工每天补贴的两毛钱——当然攒了好久——买了一双反毛皮鞋。我得意地穿着那双皮鞋去生产大队当了团总支书记、当了民兵连长,后来又穿去省城上了大学。
    (01.1.1)(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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