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鞋也哭了第(1/2)页
冬天到了。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故事。春天有春天的故事,冬天也该有冬天的故事。问题是,如今大凡故事都好像比较温馨,而之于我的冬天的故事,却几乎清一色同冷、冰冷、寒冷连在一起。因此,较之故事,说记忆恐怕更为确切。
是的,冷!我祖籍山东蓬莱,生在东北。蓬莱冷不冷和如何冷我不知道,但再冷也肯定冷不过东北。那是真冷,东北话叫贼冷、贼冷贼冷、贼贼冷,嘎嘎冷。你可知道身体哪个部位最怕冷?耳、手、脚!尤其指尖和趾尖,又以趾尖为最。趾尖离地最近,离冰雪最近。俗话说十指连心。手指多少好些,可以哈气,可以相搓,可以揣进衣袖或插进怀里捂一捂。但这些对脚趾都用不上。脚趾是对抗冬天的排头兵,却又招术最少,战斗力最差。
惟一办法就是穿鞋。这在今天全然不在话下。软的、硬的、亮皮的、绒毛的、矮靴的、高腰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但过去不同。倒也有卖的,但品种极少,再说也买不起,大部分人穿自家做的鞋。
我是穿母亲做的鞋长大的。家里孩子不止我一个,我老大,下面弟妹五个。即使不算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和母亲自己,母亲也至少要做六双鞋,做鞋成了母亲入冬前后最辛苦的活计。那可不是来料加工,几乎所有料都靠自己。春天种麻,秋天割了放在河沟里浸泡,捞出剥皮晒干,此即麻批儿。往下就进入母亲的工序了。母亲一手提麻批儿,一手旋转两头粗中间细的纺槌,把麻批儿纺成细麻绳,用细麻绳纳鞋底——鞋底是用碎布头一层层粘合起来的,需用细麻绳密密麻麻纳起来才耐磨。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不得了。先用锥子钻眼,再用粗针把麻绳穿进眼里用力拉紧,如此上一锥下一锥上一针下一针反复不止。即使时过四十多年的此时此刻,眼前也照样清晰浮现出母亲纳鞋底的身影、尤其煤油灯下母亲投在糊报纸的泥土墙上的剪影。剪影并非总那么规则。母亲有咳嗽病,冬天尤甚,一咳嗽就咳好一阵子,瘦削的肩头剪影急剧地颤抖不止。有时太厉害了,就抱着鞋底久久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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