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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行香子(三)第(1/2)页
这话郁仪不知该如何答。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张濯站起来,郁仪好像站在了他身体的影子下面。
    他抬起左手,捋了捋她脸侧的头发,郁仪看着他,张濯深邃的眼眸里能倒映出她的影子。
    他们离得这样近, 近得好似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郁仪以为张濯会吻下来,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在仔仔细细地看她,好像要把她的每一毫厘都记在心里。
    “今日我们在户部衙门见面的事。”张濯似乎是在思索,“明日若有人问起,得先要想个说辞,总不好平白就见面。”
    郁仪也觉得他说得在理:“到了年底,吏部总该要向户部差役出行的银子,今年户部欠了吏部起码四千两银子。除了车马费、总还有路引钱、伙食钱,都要一一向张大人禀明才是。”
    张濯笑了:“原来苏给事是来讨债的。”
    “我这算假公济私吧。”郁仪道,“这样怕是不大好。”
    她说:“进了衙门要有在衙门里当差的意识,再不能有下回了。”
    张濯自觉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没耽搁什么。”
    “今日我如此, 明日他如此,若人人如此,当真是坏了规矩。”她说得认真,张濯叹了口气:“好了,下次非得有公务再去见你了。”
    他喝了口茶:“我见到脱火赤了。远远地, 隔着一箭远的地方。我身上这一箭就是拜他所赐。我拿着赵子息画的地图烧了他的辎重武器和粮草,只怕到明年秋天之前,他都没法再对我们构成威胁了。"
    草原上的粮草本就稀缺,没了粮草,脱火赤便要处处掣肘。
    更何况他是才从北元本部改立门户的,他的兄弟手足们哪个不是对他虎视眈眈,如今在固原关外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只怕一时间有无数人妄图将他生吞活剥。
    “用这一箭,换来这么多东西,我觉得不亏。”张濯看着郁仪,如是道。
    郁仪轻道:“他与梁王结交,为的是私欲,可见此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前一世张濯曾与脱火赤有数面之缘,甚至一同坐下聊起过苏郁仪。纵然今生相见,二人拔刀相向,因为前世的关系在,张濯对他依然恨不起来。
    “乱世之中本就如此,你不知道他脚下踩着的尸骸究竟是敌人,还是兄弟。”
    这一战看似是张濯胜了,实则张濯胜得并不开心。
    脱火赤是个骁勇之将,张濯此战之后,再也没有和他成为朋友的机会了。
    在这个北元悍将心里,只会把张濯当作奸诈小人来看待。
    前世二人于贺兰山下把酒言欢的记忆,终于只能成为回忆了。
    很多事本就是如此,既有得,自然也会有失。
    香片茶有些冷了,炭盆里的红萝炭还在安详地燃着。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张濯问她。
    郁仪不解:“嗯?”
    “既没有要说的,方才的事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她这才想起他适才说的想要抱她的事。
    一个不留心就聊到了国事上,国事自然比私事更扣人心弦了。
    张濯知道郁仪听懂了,因为她半垂着的睫毛一个劲儿地颤。
    有时觉得她坦荡又主动,有时候又觉得她容易羞,逗她两句,便像现在这样。
    过去他不肯逾越红线一步,如今试探着迈出步子来,又舍不得收回了。
    什么都比不得活生生的郁仪更动人。
    张濯缓步走到她近前,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窈窈不需要确定和我是不是同路的人,你在哪,张耀的心就在哪。”
    张濯的手落在郁仪的肩头,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手掌上的温度。
    和白天时一样,他的怀抱总带着克制的温柔。
    郁仪的脸贴着他的官服,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安稳的,寂静的,如同报恩寺里的钟声,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张濯用左臂揽着她的背,右手抬起来放在她的后脑上。
    他好像很喜欢摸她的头发,这两回总是用这样的姿势来抱她。
    郁仪觉得这样被张濯抱着,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但不叫人排斥。
    她尝试着熟悉他的味道,也熟悉着这种肢体接触带来的悸动。
    “显清。”
    “嗯。”张濯的声音沉沉的,好似胸腔都在颤。
    他很喜欢听郁仪叫他的名字。
    “显清。”她又叫了一声。
    “在呢。”
    郁仪在他怀里笑了一下:“我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一个说若能留在此刻该多好,另一个说道阻且长,不该耽溺在男欢女爱之中。”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姑且让我贪恋这片刻的温情吧,天亮之后,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张濯有一瞬间的心疼,接下来又觉得无尽宽慰。
    “坐下说,嗯?”他替郁仪将耳发挽好,“人有些站不住了。”
    郁仪这才想起他受了伤:“养了这么久还不好吗?”
    张濯在圈椅上坐下:“这两年身子不如前了,伤总好得慢些,好在终归会好的。”
    郁仪想另找个椅子坐下,张濯拉着她的手,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若脱火赤真的是梁王的靠山,那这个靠山马上就要倒了,梁王怕是非就藩不可了。”
    “勾结北元,戕害王妃,鱼肉百姓。仅仅是就藩,未免太便宜他了。”圈椅宽大,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倒也不觉得挤,反倒是挨在一起,显得很是亲密。
    “他活着一日,赵公绥与他便越是沆瀣一气。”提及朝堂之事,郁仪眼底的锋锐之气便暴露无遗,“他非死不可。”
    她说得轻描淡写,张濯听后颇为赞赏:“你如今倒是愈发杀伐决断了。”
    “过了除夕,娘娘怕是要擢升你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听闻此言,郁仪沉默了一下。
    “显清,我想去边疆看看。’
    “去西凉,或者去灵州。”
    张濯愣了一下:“灵州?”
    他万万没料到这个地名会从郁仪的口中冒出来。
    “前阵子,我和赵子息聊过几句。这个念头便一直盘桓在我的心里。”郁仪垂着眼睛,缓缓说,“我一入仕便是科道,做了太多不明所以的工作,整日里和案牍黄卷为伴,若有可能,我很想去边地看看。一年两年,或者三年四年。不需要很久,但
    我很想深入这个王朝的根系里,看看它究竟是如何运转的。’
    张濯一直以为,前一世的苏郁仪前往边地,是情非得已。
    此时此刻,他恍然惊觉,这原来是她一直的心愿。
    “灵州啊。”想起前世,这个地方让张耀感到分外的不安,还是被他按捺住了,“你若真想去看看,也不是不好。”
    郁仪怔忪了一下:“你不反对吗?”
    “我为何要反对呢?”张濯道,“你愿意告诉我,我心里是很高兴的。”
    “别去太久,好不好。”他半开玩笑,“等待太叫人心焦。’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张濯既说过不会以情谊二字来束缚她,自然说到做到。
    郁仪拍了拍他:“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明年还有明年的事,娘娘自然还有她的安排。我也不过是一时想法而已。”
    “抱歉,”她又忍不住道,“坏了今日的气氛,该向你赔罪。”
    “于长远计,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是很为你高兴的。”张濯的目光顺着她的五官落在耳垂上,郁仪今日没戴耳环,只余下一枚小巧又玲珑的耳洞。
    “于私心上说嘛,”张濯靠着椅背笑了一下,“咱们来日方长。”
    张濯自知身体不如从前,可他想着好生调理一番,等她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张耀站起身,“后日子时之后,我来接你去赏花火。”
    他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披风却没有穿,搭在臂弯上缓步走到门口。
    郁仪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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