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南椋】80第(1/2)页
江覃要说场面话,林白自有自己的说辞。
“殿下有所不知。”她张嘴就来,认真着道,“孔掌事适才在我父王灵堂之上忽然性情大变,状若癫狂,似被邪祟附身,妖言惑众。池将军被其蛊惑,竟至于当众焚烧圣旨,冒犯天威。我替陛下镇守南椋,岂能让妖邪作祟?这才处置了二人。”
顿了顿,轻描淡写着:“殿下来晚了一步,人你是带不走了,尸首可以。”
江覃从未见过如此嚣张,面不改色颠倒黑白之人,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杖毙了孔宣,还要将脏水尽数泼在死人身上。
且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打算放过他初宴了。
江覃不知道孔宣只是入府传个圣旨,初宴被召入王府前后不过一刻钟,何故郡主会忽然发难,将局面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瞧得清清楚楚池初宴进府的时候还能独立行走,不像是被用过重刑的模样,以为郡主到底顾念旧情,在没有得到实证的情况下,没有对其严刑逼供。这本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只要孔宣顺利将人引出来,她便能在此处接应,救走池初宴。
原本一切进展顺利,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听郡主的意思,是孔宣口无遮拦,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任她想破头也不会明白,孔宣会作死狂妄到在灵堂之上宣读传召给池初宴的圣旨。
她今日来,本是想与郡主寻求合作的,不料摊上个猪队友搅事,天崩开局,郡主已经把摊子掀了。
求和一事并非一时兴起。
奉贤楼先后与池初宴和郡主会面那一次,是江覃第一次在感情上遭受重创,恼羞成怒乃至于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诡手段。事后回想,常常自我厌弃,却又无法抵挡那灭顶的挫败感,无可抑制地对夺走池初宴的郡主产生抵触与排斥。
她勉强不了池初宴,只能控制自己,远远退开,回到了京都。
此后数月,郡主率领的南椋军在曦国战场连胜大捷,那一手杀人于无形的能力在整个上京被传得沸沸扬扬,缠绵病榻的云皇更是为了她连夜召见几位国师、武将在御书房会谈。
不到一年的时日,郡主便从一颗任她摆布,全没被她看在眼里的小棋子,成长到了让云皇和国师忌惮的地步。
或许用“成长”二字并不准确,江覃模模糊糊感受到郡主身上有一层桎梏,让她本身的性格能力和实际的行为形成了一定偏差,在不甚了解她的人看来颇为割裂??一个众人口中骄纵刁蛮的废二代,忽然成了驰骋沙场,战力无双的少将。
郡主的起始平台足够高,一旦崛起便势不可挡。
而她在郡主蛰伏期时,只想着轻松拿捏这颗看似“无足轻重”的小棋子,已然错失了最佳的拉拢时机,悔不当初。
南椋王伏诛之后,江覃想过让聂景明代掌南椋军。
若南椋无少主,他自然会是最好的人选,如今郡主风头正盛,聂景明根本越不过她。莫说南京军中有不少南椋王坚实的拥趸以及相关利益者,害怕被朝廷清算,只会听从姓林的调派。单论实力,聂景明恐怕也不想同她对上,派他去接管南椋只
会害死他。
剩下的路便只有求和一条,否则南京一旦在郡主手中失控,那便是云国的灭顶之灾。
好在郡主虽然跋扈,品性却远胜于南椋王。
江覃对眼下的局面有自知之明,且不论她早已与郡主交恶,只说南椋王与王妃被诱杀赐死,双方之间就是绕不去的血海深仇,她此行来南椋是冒了绝大的风险的。俗话说天家无亲情,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林白原本就更在意自己手中的权利,无所
谓南椋王的死活。
为了能活着走出王府,她不得不向镜天观求助,竭力说服青禾大国师同行。
又推举自己的心腹孔宣先行前往南椋宣旨,嘱咐他找机会让池初宴露面,准备将人救出后,她再现身去和郡主谈判。
这是因为郡主知道她对池初宴的特殊感情,若人还被困于府中,会让她本就被动的谈判更加受挟制。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乱套了。
江覃后牙都快咬碎了,气郡主肆意妄为,不知畏惧二字为何物,也气孔宣竟敢在外头狐假虎威,开罪郡主,引火烧身:“郡主打算用这套说辞去跟陛下解释?”
林白耸肩:“若陛下召见,我自会照着这番话同他再说一遍。”
“你!”
青禾大国师怕殿下一怒之下做出过激的行为,赶忙上前一步,拉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劝阻道:“殿下,郡主实力深不可测,又是历经过战场的,咱们这些兵马镇不住她。逝者已矣,池将军还活着呢,您可千万要三思啊。”
林白作为他的死对头乌恙大国师的侄女,日后恐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青禾自然要亲眼探探这人的底细。
今日所见,郡主面容看似平静淡然,识海却笼着一团灰色的云雾,充斥着濒临失控的暴烈,电闪雷鸣。
即便离得如此之远,青禾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威压,强势而暴戾。
只一眼,他便意识到了有关郡主战力的传言所言非虚,他自然要劝江覃小心再小心,救不了人也切莫闹翻脸,真动起手来,他们这点人可讨不来好。
江覃当然知道自己处于下风,只能忍下被郡主生生敲断一条“臂膀”的事实。
折损孔宣已是折断了她在宫中最大的助力,若再保不下池初宴,她真的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死透的孔宣被南椋军送了过来。
尚被架在刑具之上的池初宴垂着头,胸口的起伏细微,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江覃背在身后的左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
用尽毕生的修为,才将那口冲到头顶的怒气硬生生给压了下去,仿佛都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咬字清晰:“孔掌事被邪祟侵害,妖言惑众,郡主自有诛妖的职责,本宫并无异议。”
她话锋一转,终于平和了些:“然则池将军乃是新晋的车骑将军,才能卓绝,北境战场还需要他,断不能因为被妖邪所害便折损于此。正巧今日青禾大国师在,不如就让他为池将军看看,兴许能有一救。若他在灵堂之上有冲撞冒犯之处,还请郡
主高抬贵手,所需赔偿本宫定会全数奉上。”
这话听得林白稀罕地抬头看她一眼,又一眼。
搞不懂女主怎么突然就软了,她的剧本不是应该是和她硬刚到底,最后凭着女主光环极限走位,九死一生,救走池初宴。等池初宴伤好之后,就可以做为她烧圣旨,杀使臣的人证,参她一个大逆的罪名?
“赔偿?”她满意地将江覃的隐忍尽收眼底,刻意抬手掩了一下唇角讥诮的弧度,不屑道,“太子今日换章程了?我可不稀罕什么赔偿。”
江覃的脸色青了又黑,笑容险些挂不住:“郡主可先看看我的赔礼合不合你的心意。”
说罢,一个眼神,一名皇属亲卫军迅速朝外跑去。
林白不再说话,静静等着她表演。
指尖轻轻敲击在太师椅扶手之上,已经从地图视野率先得知了江覃在卖什么关子。
后巷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林白先前的视野从这里扫过的时候并未注意。
皇属亲卫军从中带下来一个少年。
林白眯起眼,稍稍坐直了身体。
被亲卫军带上来的人是林越。
将近一年未见,他又长高了不少,瞧着已然高出她一些了。整个人明显瘦得厉害,宽大的衣袍像是空荡荡地挂在骨架上。
脸上的婴儿肥也消散下去,消瘦得那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格外突兀。
对上她的视线时,第一反应不是求救,而是怯懦无助地往后退了退,眨眼之间红了眼眶。
林白微微歪了一下头,蹙起眉。
江覃却对这对姐弟相认时的氛围习以为常,淡然:“我将林越公子给郡主送回来了,不知能否让郡主满意?”
这是要一换一的意思。
林越和林雪于郡主的意义不同。
一个是同父异母,有继承权方面利益冲突的弟弟。
一个是一母同胞,备受她宠爱的妹妹。
云皇扣押林越,未尝没打着留后手的准备。
一旦林白失去作用,出现个“三长两短”,将性情怯懦地林越送回去继承南椋王之位,南椋军的威胁程度便会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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